第7章 第7章

窗外还在下雨，黄槐花被雨水打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香气。

        苏燕从前面走着，两个男生在后面跟着，因为是单人伞的缘故，两个一米八的男生半个肩膀都淋在雨中。

        “卧槽，你别挤，我全淋着了！”耿宇咋咋呼呼。

        徐朝阳一脚踹过去，把他踹进雨中，耿宇又赶紧跑到伞下，“你干什么？我都淋湿了！”

        “你消停点！”徐朝阳把伞往他那边打。

        苏燕嫌吵，微微皱眉，然后停下身来看着他俩，“徐朝阳。”

        “嗯？”

        “咱俩打一个吧。”她也不解释为什么，语气平淡。

        徐朝阳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行。”

        她把伞举过去，徐朝阳钻进来，由于两人身高相差太多，苏燕只能把伞举高，才勉强碰不到他的头。

        苏燕：“……”

        “我打吧。”徐朝阳轻笑了下。

        “嗯。”

        一路上，徐朝阳的伞无意间往苏燕这边倾斜，因为苏燕比较瘦，两人也没淋太多雨。

        耿宇看着前面这两人笑着直摇头，他这兄弟啥时候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细心了？

        他拿出手机，“前面两人，看这里！”

        前面两人回头，他按下快门。

        手机中，女生的眼中带着些许疑惑，男生则是皱着眉头，两人在雨中同时回头，步调完全一致，即使是抓拍，也有一种自然美。

        苏燕微微皱眉，耿宇解释：“你别生气啊，我这就是记录一下。”

        女孩眼中又恢复平淡：“没事。”

        徐朝阳眼睛垂下来看着女孩不说话。

        苏燕家离烧烤店不远，十分钟就到了，她推开木门，让他们进来。

        徐朝阳首先看到的就是种满花和蔬菜的一小块地方，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颜色亮艳，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院子是像那种小型四合院似的，四周都是屋子。

        苏燕带他们到了主屋，给他们找出拖鞋：“你们随便做，我给你们找件衣服。”

        “谢谢美女了。”耿宇笑着说。

        女孩语气平淡：“叫我苏燕就好。”

        “行，苏燕美女。”

        “……”

        苏燕没一会就从另一间屋子出来了，手里拿着几件衣服：“家里没有男生的衣服，这是我爷爷的，你们迁就穿吧。”

        “没事。”徐朝阳说。

        “浴室在东屋，只有一间。”

        耿宇接话：“没事，我俩可以一起洗。”

        苏燕：“……”

        “谁要和你一起？快滚去洗。”徐朝阳一脚踢过去。

        “好嘞。”

        “对了，等一下。”苏燕想起什么，往屋内跑。

        她出来时拿着两条装在袋子里的新内裤，递给他们，语气平淡：“给，新的。”

        两个男生：“……”

        “谢……谢谢。”耿宇接过。

        徐朝阳也接过，把它和那些衣服放在一起。

        耿宇转身去了浴室，苏燕看着徐朝阳：“我出去一趟。”

        “去哪？”

        “去找我爷爷奶奶。”

        “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他们应该就在后院。”

        “嗯。”

        苏燕撑着伞出了门，徐朝阳坐在沙发上，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屋子里东西都很整齐，地面干净，墙上贴满了奖状，他走过去看了看，上面都是苏燕的名字。

        三好学生，作文大赛，英语大赛……她都获得过奖。

        徐朝阳心里疑惑：“学习这么好，怎么还来四中了？”

        这个答案在饭桌上得到了解决。

        苏燕没一会就回来了，那时候两个人都洗完了澡，她爷爷的衣服穿在两个这么高的男生身上有些不合身，尤其是徐朝阳，裤腿都短了一截。

        两位老人看见这两个小伙子也很是喜欢，林绣荷走到两人面前：“这俩小伙子长的可真精神。”

        两人都叫了声奶奶。

        老人都喜欢长的好看还懂礼貌的，林绣荷和苏经鹏也不例外，拉着他们坐下聊天。

        苏燕见状，“我去做饭。”

        “行。”林绣荷点头：“吃面吧。”

        “嗯。”

        “你们是阿燕同学吧？”林绣荷问。

        “是。”徐朝阳坐得端正：“我俩是同桌。”

        苏经鹏接话：“是吗？那小伙子，你知不知道阿燕在学校里怎么样啊？吃不吃的好啊？”

        徐朝阳想起女孩打电话时电话里传来的冷漠的声音，还有那天放假时她眼里藏不住的失望，他觉得心被揪了一下。

        “她都挺好的，”徐朝阳又补充：“吃的也多。”

        苏燕到屋里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徐朝阳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着她眼睛带着笑意。

        苏燕干脆略过他看向耿宇：“耿宇，你吃不吃香菜和葱？”

        “吃。”耿宇回答。

        “嗯。”她转身又回到厨房。

        没几分钟，饭就做好了，苏燕把面端上来，朝着正聊的欢快的四个人：“吃饭了。”

        几个人走过来坐下，苏燕把面放在每个人面前。

        她拿了一碗没香菜和葱的放在徐朝阳面前：“你的，不加香菜和葱。”

        徐朝阳愣了一下，嘴角勾起弧度。

        耿宇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点头：有戏有戏。

        耿宇看到墙上挂着这么多奖状忍不住问：“苏燕，你学习很好啊，这么多奖状。”

        苏燕淡笑：“没有，都是小时候的事。”

        林绣荷接话：“阿燕学习很好，就是中考胃疼直接去了医院，英语没考。”

        徐朝阳看了眼女孩，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你中考多少分啊？”

        苏燕：“504”

        耿宇睁大眼睛，“少考一科504分？”

        “嗯。”

        “就和一中差了6分？”

        一中的录取分数线是510分。

        苏燕点头：“嗯。”

        “厉害厉害。”耿宇不禁佩服这个女孩子，少考一门主科，他也只比她高20多分。

        苏燕没说话，低头吃面。

        许久，她想起什么，转头看徐朝阳：“你考了多少分？”

        一直没说话的徐朝阳脸都变黑了，“忘了。”

        “哦。”

        一旁的耿宇低着头笑，徐朝阳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眼神冰冷，像是耿宇再笑一下他就直接杀人的节奏。

        徐朝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分数丢脸。

        两位老人吃完饭就去睡了，苏燕带他们来了侧屋，换好床单，看着两个男生：“家里没有空房了，你们两个睡一间行吗？”

        “没事，我俩一直睡一块。”耿宇摆摆手。

        苏燕把这句话消化了半分钟，然后点点头：“行。”

        刚要出门，她想起什么：“你们最好锁门。”

        “为什么？”

        “我奶奶晚上梦游。”

        “……”

        等苏燕出去了，两个男生大躺在床上，窗外正好是那小片花园，月光洒在地面，多了一些宁静。

        耿宇看了男生一眼：“这姑娘是真厉害。”

        男生不知想些什么，随口问：“你说成绩？”

        “不是，我是说她身上肯定有很多事。”

        徐朝阳起身，“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她那双眼睛里有什么？”耿宇也坐起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眼里那么冷淡，一点感情也没有。”

        徐朝阳不说话，又想起了那双眸子，好像也不一直是冷漠的。

        她有一次朝他笑的时候，眼睛里还是有光的。

        还有她被父亲说的时候，还会流露出一闪而过的失望。

        “兄弟，别说我没告诉你，她肯定不好追。”耿宇慢吞吞的说：“或者说你根本追不到。”

        徐朝阳皱眉。

        “我有一种感觉，她好像除了她爷爷奶奶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关怀。”耿宇又说。

        徐朝阳薅了把头发，心里烦躁，然后起身走出门。

        “去哪？”耿宇问。

        “出去透口气。”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还有些水汽，天有些冷。

        他出门看到对面房间的灯还开着，他走过去刚想敲门门就开了。

        苏燕抬头看着眼前的男生，“怎么了？”

        女孩眼睛中一如既往的平淡，这让徐朝阳心里很不舒服：“老子睡不着。”

        苏燕皱眉：“那我陪你转转？”

        “嗯。”

        “那你等一下，我拿件外套。”

        “嗯。”

        她随便找了件外套套上，然后朝正倚在门口的男生说：“走吧。”

        男生没说话，跟在她身后。

        两人出了家门，外面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影子一长一短，徐朝阳跟在她身后，影子不时重合。

        草丛里，一只小猫钻出来不停蹭着苏燕的裤脚，喵喵的叫着，惹人怜。

        苏燕蹲下去，抚摸着小猫的脑袋，它可能是刚淋了雨，浑身湿透了。

        她把小猫抱起来，尽可能让它暖和一点，语调温和：“你妈妈呢？”

        小猫把头在她手心蹭着，舒服的闭上了眼，喵了一声。

        徐朝阳走过来，啧了一声：“哪来的野猫？”

        “应该是走丢了，它淋了雨。”

        苏燕摸着小猫的脑袋，手心传来柔软，她勾了勾嘴角。

        徐朝阳看着女孩眼中有了柔情，女孩头发散下来，面部线条柔和，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

        他没忍住：“你总算不是一直那么面无表情了。”

        苏燕没看他，但是眼神又恢复了冷漠，“我哪有。”

        “老子不瞎。”

        苏燕没说话，半晌，有一只大猫从草丛里钻出来，朝着两人喵喵叫。

        苏燕知道，这是怀里这只小猫的母亲，她蹲下把小猫放开，小猫接着就跑到大猫的旁边，用头蹭着大猫的头。

        然后两只猫跑到草丛里消失在黑夜中。

        苏燕嘴角绷直：“我一直都是这样。”

        她这句话没头没尾，但两人都知道说的是什么。

        苏燕心中那种想要倾诉的欲望又上来了，说来也是奇怪，每次遇到他时，总是想把所有的都告诉他。

        徐朝阳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许久，她开口苦笑：“连小猫都有妈妈来找它回家，可我都没有。”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老子听着呢。”徐朝阳语气认真。

        苏燕叹了口气，“徐朝阳。”

        “嗯？”

        “除了爷爷奶奶，没人爱我。”

        男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女孩似乎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让她开心的话，“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我妈临走的时候说我是个冷血动物，可是……”

        女孩眼睛泛红，她吸了吸鼻子：“可是是她先不要我的。”

        徐朝阳皱起眉头，心里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揪心的疼，他走过去把女孩抱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嗓音温柔：“你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女生眼泪落下来，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哭，还是在一个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男生面前哭，她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她声音断断续续：“我……我爸……妈他们都不喜欢我，他们都不……不要我。”

        男生把她搂的更紧，无声安慰。

        他最烦女生哭，可怀里这个女孩子哭的时候他却没有一点心烦，更多的是想哄好她。

        苏燕哭累了，从他怀里抬起头擦干眼泪，声音却哭哑了：“不好意思。”

        看着女孩又恢复那种冷漠，眼睛明明哭肿了，却还是强撑着支起心里的防线，把徐朝阳死死挡在城墙之外。

        徐朝阳内心划过一种类似心疼的感觉，他凑近她：“你累吗？”

        苏燕垂眼不敢看他。

        “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男生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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