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月亮被云层挡住，苏燕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他身上像是有光。

        原来，朝阳也可以救赎别人，不一定是处在黑暗中，她想。

        男生眼皮耷拉下来，他眼中闪过失落，“我妈在我八岁时就死了，是被我爸开车撞死的。”

        苏燕抬眼，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没看她，自顾自的说：“那天我妈去我爸公司发现我爸和一个女人搞在一起，她跑到公路上，我爸开车去找她，然后把我妈撞死了。”

        苏燕睫毛颤抖，她有一种想法，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是因为和他爸无声对峙。

        他们两个是同病相怜。

        徐朝阳看着女孩，她干净的眸子中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他笑了笑，“同情我？”

        苏燕说不出那是不是同情，但她一直以来冷漠的心似乎被人捂热。

        她感觉到，心跳了一下。

        天空中有光照下来，柔和的，温暖的。

        苏燕抬头看天空，叫他的名字：“徐朝阳。”

        “嗯。”

        “月亮出来了。”她看着他，眼中温柔：“奶奶说，月亮出来了，离天亮就不远了。”

        “所以，一切都会过去，我们要向前看。”

        徐朝阳看着那双眼眸心跳不止，她的声音很柔，传入他的耳朵，像一团棉花堵住心口让他不能呼吸。

        但他甘愿这样，女孩的话徘徊在他脑海中无法去除，那一瞬间，他眼中的女孩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盖过了月亮。

        我栽了，他想。

        翌日一早，耿宇睡的正香，就感觉到眼前变亮，他皱着眉，不情愿睁开眼，“徐朝阳！大早晨拉什么窗帘！”

        徐朝阳走过来拉着他让他起来：“快滚起来。”

        “你干什么？”

        “咱俩去做饭。”

        耿宇又躺下，闭着眼：“你是不是有病？咱俩谁会做饭？”

        徐朝阳见叫不起他，揉了揉脖子：“行，老子自己做。”

        耿宇这才想起这是在别人家，他猛地睁眼，然后坐起来：“大哥，你又想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做过饭？”

        “不会做就学，不就是熬粥吗，有什么难的？”男生说的轻松。

        “……”

        “你去不去？”

        耿宇想了想，还是怕他惹出什么事：“走走走。”

        苏燕昨晚回来后有了思路，就开始写稿，一直到十二点多，她早上起来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声音的，她怕是爷爷又下厨房了，赶紧下床跑到厨房。

        然后就看见两个大男生弯着腰，耿宇抱着电饭煲，两人研究着什么，场面滑稽。

        苏燕气笑了：“你俩干什么呢？”

        徐朝阳听见声音就赶紧直起腰，干咳一声，揉了揉脑袋：“做饭。”

        “那你抱着电饭煲干什么？”她看向耿宇。

        “不会开。”

        苏燕：“……”

        她走过去，把电饭煲的线插在插头，一脸看智障的表情：“忘插电了。”

        两个智障：“……”

        耿宇觉得丢脸，“我尿急，先出去了。”

        说完就跑了。

        苏燕：“……”

        “想喝什么粥？”苏燕问看着她的男生。

        女孩还穿着黄色睡衣，眼睛惺忪，头发散在后面，有种慵懒感，那双眸子依旧冷淡的看着他，像是昨天那个濒临崩溃的人不是她。

        他喉结滚动，“你会做什么？”

        “什么都会。”苏燕看着他。

        “山药绿豆粥。”他说。

        苏燕：“……”

        她抿唇：“现在是北方九月，我上哪找山药去？”

        “那你说你什么都会。”男生挑眉，眼睛里是戏谑。

        苏燕笑了：“我会做，但是没食材。”

        “哦。”他挑眉：“那我找来食材，你给我做？”

        苏燕答应的爽快：“没问题。”

        苏燕眨眼，睫毛煽动：“那先喝南瓜粥，行吗？”

        “嗯。”

        苏燕洗了手顺便洗了把脸，接着从冰箱里拿出南瓜，随口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都行，在哪都是玩。”他语气散漫。

        “你作业写完了？”

        男生轻哼：“你觉得老子会写那玩意儿？”

        苏燕：“……”

        她第一次见有人不写作业还这么理直气壮。

        她伸出手眼神平淡的鼓掌：“阳哥最厉害，不愧是四中校霸。”

        “……”

        他舌尖轻舔牙根：“你怎么知道老子是校霸？”

        她切着南瓜没抬头：“听别人说的。”

        “他们怎么说的？”

        苏燕歪头想了想，不急不缓的说：“说你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经常泡酒吧，还说你从来不学习，因为一战成名成了四中校霸。”

        徐朝阳：“……”

        一战成名是前段时间还没开学，他带着人和职高的那些小混混干了一架，把那几个人揍进了医院，他也进局子待了两天。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就传到大家耳朵里了，所以他还没上高中，凶名就传出来了。

        苏燕忍不住问：“徐朝阳，你的朝字为什么念zhao不念chao？”

        “不知道，可能zhao阳好听。”

        苏燕点头：“嗯，但是chao阳寓意很好。”

        “什么？“

        “朝着阳光奔跑，追随光。”她眼睛明亮：”然后成为光。”

        男生勾起嘴角，这是一个虽然生活在黑暗里但是却有志向的女孩。

        他看着她：“嗯。”

        她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车鸣声，她又出去一看，就看到苏福新一家三口都来了。

        苏福新看到苏燕站在门口皱着眉头，朝她喊：“苏燕！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接着你顾阿姨？”

        苏燕眼神平淡，没听他的话转身往厨房走。

        徐朝阳显然看到了，他微微皱眉。

        “今天不能陪你转了，改天吧。”苏燕眼中一闪而过失望。

        “嗯。”徐朝阳点头。

        苏燕说完就转身离开厨房，留下徐朝阳一个人看着那还没切完的南瓜烦躁的薅了把头发。

        苏福新三人进了门，苏燕走过去，“爸。”

        苏福新白了她一眼：“我刚刚叫你你往屋里跑什么？”

        “关火。”她语气平淡的出奇。

        “那还不帮你顾阿姨拿着东西！”苏福新提高音量。

        苏燕看着男人旁边穿着红裙子的胖女人，觉得她穿红色真是难看到了极致，不是红色难看，而是她那张嘴脸让人恶心。

        她伸手想去接顾曼梅手里的东西，女人却松了手，东西掉在地上。

        女人声音猖狂：“哎吆，真不好意思，它掉了。”

        苏燕的手悬在半空，随后她轻笑了下，站直身子，语气冷漠：“那就从地下待着吧。”

        女人被她这副表情气到，她拉了拉男人的手，“福新，你看看你女儿。”

        苏福新拍了拍她的肩，“好好好，别生气，”他转脸又看着苏燕：“怎么和你顾阿姨说话呢？快把东西捡起来！”

        苏燕皱眉，转身往屋里走，“麻烦你们小点声，爷爷奶奶还在睡觉。”

        徐朝阳看着这一切，慢慢勾起嘴角。

        苏燕到了屋里把徐朝阳还有耿宇的衣服叠好然后拿着去了侧屋，放在床上。

        她出来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到了爷爷奶奶的房间门口。

        苏燕皱眉，然后走过去叫住他们：“苏福新。”

        男人转头一脸惊讶：”你叫我什么？”

        苏燕语气平淡：“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他们还在睡觉。”

        他提高音量：“我来看我爸妈关你个小丫头什么事？”

        苏燕显然没了耐心：“我说了，爷爷奶奶在睡觉，你们有什么事等他们醒了再说。”

        顾曼梅在一旁添油加醋，“哎吆，你看你女儿真是了不得了，现在都敢和你顶嘴了。”

        苏燕生气了：“这里关你什么事？”

        “啪！”苏福新一个巴掌打过来。

        苏燕被打的歪了歪头，几秒后她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说话呢！”苏福新提高音量。

        旁边顾雪菲和顾曼梅看热闹，一脸嘲笑。

        苏燕感觉到后背有拉力，整个人被人拉着往后倒，他听见一个冰冷的男声响起：“你打她？”

        顾雪菲看着男生：“徐朝阳？你怎么在这？”

        徐朝阳没看她，眼神变黑，整身的戾气藏不住。

        “你谁啊？”苏福新问。

        没等他说话，屋内响起声音，林绣荷打开门，就看见自己孙女的脸颊上一个巴掌印。

        苏福新立即变成笑：“妈。”

        老人都没看他，走到苏燕面前抚摸着她的脸，老人手不停颤抖：“谁打的你，阿燕？”

        苏燕笑了笑：“没事，奶奶。”

        苏经鹏也从屋里出来，看着自己儿子回来了，什么话都不说就走到苏燕面前。

        苏燕的半边脸已经肿起来了，两个老人心疼不已。

        许久，顾曼梅走过来拉着林绣荷的手：“爸妈，我们带着雪菲回来看你们了。”

        顾雪菲也走过来叫了声爷爷奶奶。

        可两位老人眼里只有苏燕，看都没看她们。

        林绣荷拉着苏燕坐到沙发上，“阿燕，我给你拿冰块敷敷。”

        苏福新三人愣在原地，苏福新白了苏燕一眼，然后坐到苏经鹏旁边，“爸，我会来看你了。”

        老人轻哼一声：“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你亲生闺女一巴掌？”

        “她对曼梅没礼貌。”

        林绣荷拿着冰块走进来，“没礼貌？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你媳妇做了什么。”

        其实自从三人进了院子开始，两位老人就已经醒了。

        他们就是懒的出门，没想到苏福新打了苏燕一巴掌。

        老人把冰块交到苏燕手上，“去，到屋里敷。”

        苏燕点头，回了自己房间，徐朝阳也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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