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魔神的低语

尼克在睡梦中被惊醒了。

        楼下凌厉的惨叫声让人听了瘆得慌。

        从系统背包拿出了轻甲，尼克正打算下楼出去一看究竟。

        不过战斗已经结束了。

        带头解决吸血鬼的是今天碰见的那位暗精灵法师佩罗娜。

        吸血鬼不是很好对付的东西。

        他们可以化为蝙蝠群形成一团血雾，卫兵们只会使用实体的刀剑去攻击，伤害不大。

        而且这些蝠群在卫兵的身体环绕一周之后，会吸取生命力和体力，让一个卫兵立马虚弱下去。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

        直到夜晚没有入睡、处于冥想的那位暗精灵法师从旅馆出来后，瞬间扭转了局势。

        雷光术直接把蝙蝠打回了原型。

        剩下的卫兵们一拥而上，直接把那位吸血鬼剁成了肉泥。

        最惨的是刚开始进城的吸血鬼奴隶。他是被吸血鬼同化的人族，不会蝙蝠化，他看着那位吓得肾虚模样的男人追击上去，却被一个刚从酒馆出来的胖女人拦住了。

        那个胖女人的职业是铁匠，所以随身带着钉头锤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等闹剧结束后，大家围上去查看时，一个血族吸血鬼被卫兵乱剑捅死，另一个吸血鬼人族奴隶被锤的脑浆都爆了。

        这次的吸血鬼事件是初次发生，所幸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

        被吸干了的值班卫兵被及时送到了神殿治疗，没有生命大碍。

        “非常感谢你，祭祀小姐。”

        一个劫后余生的卫兵向着佩罗娜道谢，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见到对方的强力之后，尼克想起了自家公会的现状。于是上前去搭话，试图对佩罗娜发起邀请。

        “冒险者小队？”

        褐色皮肤的暗精灵女士对自己眨眨眼，表示很困惑。“是类似于英豪团那样的组织吗？”

        尼克花了点时间跟她解释来龙去脉，甚至告诉她目前自己经营的酒馆和未来规划。

        佩罗娜眯着朱红色的眼眸笑了笑，婉拒了。

        “我时常要回到祭坛前向阿祖拉女士祷告，王国的北部距离这里实在太过遥远。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优先考虑您的公会。”

        唉，错失了将这样一个强力法师拉入公会的机会。

        吸血鬼入侵的事情也惊动了领主，他领着女武士一起来到了现场。

        “先是龙族复活，然后是吸血鬼……简直就是世界末日的景象。”

        领主皱着眉头，观察着四周。

        从四周收集了各方情报后的暗精灵武士向他报告：“目前的问题是，这些吸血鬼和之前军团在外遭遇的不一样，他们可以变成蝙蝠群的形态，刀剑和弓箭都难以伤害到他，只能使用魔法将其实体的原型打出来。”

        “我们回龙霄宫谈谈具体的吧。先安抚好市民，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从市民人群中，领主一眼看见了尼克，挥手让他跟来。顺便找来了刚才在战斗中保护了卫兵的佩罗娜。

        龙霄宫的阶梯一侧。

        领主斜了一眼那里的人。

        “那是怎么回事？”

        尼克顺着领主的视线看过去，是白天被他踢到水里的卡多。正要上前去搭话的时候，被宫廷总管阻止了“吸血鬼袭击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好像受了点刺激，现在躲在这里不敢出去，也不吃不喝。”

        “那就先让他呆在这吧。”

        领主摇了摇头，说完就将其他人带到了二楼。

        卡多抱着膝盖坐在一个角落，目光呆滞。

        ……

        领主招呼仆人拿来了饮料。

        尼克和佩罗娜都没有说话，接过了饮料后等着领主先发话。

        “你们应该知道巨龙侵扰的事情，我就不再提及了。现在吸血鬼已经敢在夜里偷袭城市，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领主望着两位，继续说道：“我希望可以雇佣两位，最近都留在城里，报酬可以由你们提出。”

        “我的愿望白天已经提过了，希望领主大人能同意。”

        “我希望领主大人能在白马城开辟一条通往王国北部阿祖拉祭坛的驿道。”

        尼克和佩罗娜如是说道。

        领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没问题，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谁也不会傻到问领主拿钱，而是希望获得其他的便捷权。

        如果是要钱，那位寸步不离的女武士会找机会干掉你的。

        “夜已深，两位请回吧。”

        女武士下了逐客令。

        目送着两位白马城的旅人离开后，她一脸担忧地和领主说道：“那位祭祀女士的确很强，但是为何要拉拢那个和睦镇的小子？”

        “知道为什么他家的酒馆名为『血统怪咖』吗？”

        领主看着女武士担忧的神色，摸了摸她的秀发。“他的爷爷曾致力于研究血统因子这项反人类反神明的技术——正因为这样，曾经在国外获得丰功伟业的他才被首都的王族势力驱赶到南部的小镇。”

        “你只看见那孩子没有穿戴盔甲，不携带武器，但他的身体构造可能比常人完全不同。被剑劈砍、剑锋会断，伸手阻挡火球术，火球会熄灭这样的事情，就连我也无从得知。”

        龙霄宫的大厅点燃着巨大的火堆日夜燃烧。室内的温暖和光线完全依赖于此。

        但是有一个地方异常冰冷而黑暗。

        卡多就抱着膝盖坐在那个阶梯的角落，没有一丝生者的活力。

        为什么会那么怯懦呢，刚才的自己。

        为什么没有挥刀而去的勇气……

        不，不是……是我有自知之明。如果停下的话，刚才就被吸成人干死掉，今晚躺在白马城地下墓穴中。

        之后农场会被那些呆子农夫继承，我的妻子也会被农夫占有，我怎么能死？

        可是……我曾经当过军人，现在又是一个小贵族。

        为什么还是这样呢……

        某个雇佣兵完成了大家没去完成的事情，就被大家称为伟大的战士。

        刚才上楼梯那个家伙！好像只是个从乡下冒险者公会来的乡巴佬公会会长。

        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得到两次！两次领主的主动接见！

        而我，卡多。曾经荣耀的王国军人，现如今为白马城提供粮食的农场主，竟然得不到一丝丝的尊！重！

        领主只会敷衍我。

        总管着急赶我走。

        市民路过嘲笑我。

        卫兵无聊辱骂我。

        这些混账东西……现在吸血鬼过来，随随便便就想要我的命。

        凭什么啊！

        「很失望吗，很愤怒吗，想复仇吗」

        是谁……

        阴沉的女声仿佛在卡多的耳边环绕。

        卡多抬起头，是那个讨人厌的熊孩子，领主的儿子耐吉。

        不是他的声音。

        那还是个孩子……

        可是……

        耐吉虽然是小孩子的身体，身上却在溢出一种不祥的魔力。

        那种令人感到恐惧的气息，不是一般法师使用法术是身上涌现的魔力，而是来自于某种卡多无法理解的范畴以外的东西。

        卡多甚至被这种压迫感压得喘不过气。

        你是谁……

        「很遗憾，妾身无法和凡间的你直接对话」

        「妾身原谅你的无知，毕竟很少有人可以聆听低语，你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现在的你，非常合适……」

        「一个绝望而愤怒的灵魂」

        「妾身名为海拉，『低语』的女神」

        「跟我来，我的孩子」

        眼前小小的身躯，瞳孔中没有一丝眼白，而是完全被黑色所代替。

        他引领着卡多前进。

        原先卡多吓得脚直哆嗦，根本站不起来。不知为何现在因为这种莫名的吸引力，他径直地跟了上去。

        深夜的龙霄宫空无一人，除了大厅火堆里啪叽啪叽的声音。

        穿过了厨房来到了地下储藏室。

        自认为常年穿梭于龙霄宫的卡多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一堆杂物被耐吉小小的身体推开以后，看见了一扇积满了灰的木门。

        源源不断令人感到异样的魔力从门缝中溢流出来。

        耐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卡多。

        “是要我打开的意思？”

        卡多没有多想。

        他推开门，里面只有一片纯粹到深邃的漆黑。

        他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片黑暗所吞噬。

        黑暗。

        卡多像是被人操控似的将手伸向了黑暗。

        「来啊，触摸妾身的身体」

        「妾身已经被封印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黑暗如同漩涡，吞噬了卡多的手臂。

        “我的……我的手！？”

        卡多这才感到惊慌。

        右臂的感觉已经渐渐消失了，她下意识察觉到不对，却已经忘记了手肘和指节如何摆动。手肘以下的位置……正在逐渐消失！

        糟了。

        卡多猛然回过神，试图将手从中抽出。

        那是一把漆黑的刀刃。

        「凡人的躯体要凌驾妾身的遗物似乎有些难度」

        「妾身的『夜蛛』已经太久没有暴露在凡间了」

        「去吧，孩子……去割断那些令你愤怒的灵魂，去撕裂那些令你憎恨的罪者，饮下他们的血，然后……」

        「它，会犹如水蛭般吸取力量，最后馈赠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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