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动手

在场的皆是些热血青年，虽有寥寥数位老成持重之人，然事已至此，亦未多言。故而待田仰仓皇离去后，众人皆未觉有何异常。
“朱先生仗义出手，实在是我等楷模，”田仰狼狈逃走，张煌言整了整衣衫，神色庄重地走上前，先向崇祯深施一礼，目光诚挚地说道，“先生今日之举，不仅解了李姑娘与李大娘的燃眉之急，更是让我等看到了何为正义与果敢。在那危急时刻，先生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这份侠义之心，实令晚辈钦佩不已。”
“哈哈，哪里哪里，不过是看不惯田仰的那副嘴脸罢了，”崇祯仰头大笑，笑声爽朗而豪迈，双肩微微抖动，脸上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没想到玄著的身手如此好！那拳脚施展开来，虎虎生风，颇有几分英雄气概。”
“朱先生过奖了，我自小就喜欢骑射，”张煌言微微欠身，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说道，“记得儿时，家中长辈便对我严格训练，也算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妾身多谢先生出手，”对于率先出手的崇祯，李贞丽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地走到崇祯面前，缓缓屈膝下蹲，行了一个万福礼，头微微低下，额前的发丝轻轻滑落。
行完礼后，她仍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若不是先生及时相救，今日贞丽恐难逃厄运。先生之恩，贞丽定当铭记于心。”
“小事一桩，不用客气，”崇祯笑着说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轻轻摆了摆手，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大娘，此事都是因我而起，让大娘受委屈了，”田仰虽然走了，可侯方域并没有感到高兴，他眉头紧锁，两道眉毛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中满是自责与懊恼，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我本应护得大娘周全，却不想那田仰如此张狂，竟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寻衅滋事，是我无能，让大娘陷入如此困境。”
“候公子，我是香君的养母，怎能坐视不管？”李贞丽叹了口气，一丝阴霾不自觉的上了眉梢，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与坚定，“此事你们就不要再管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了大家。”
“要不大娘暂避那田仰几日？”侯方域想了想说道，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思索着对策，“我可安排一处安全之所，让大娘先躲一躲，以免那田仰再来找你的事情。那田仰如今恼羞成怒，我怕他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不用啦，”李贞丽强笑着说道，嘴角微微上扬，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苦涩，“候公子，我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让你的朋友们赶紧回去才是......大家本是来此雅聚，畅谈诗词文章，却不想被我这等琐事搅扰了兴致，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妈妈，你还是随我去住一阵儿吧，”李香君紧紧拉着李贞丽的手，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中满是担忧，“我怕那田仰不会善罢甘休啊。他今日吃了瘪，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危险之中。”
“唉，”李贞丽长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香君，这事儿是躲不过去的。田仰位高权重，他既然有心要我入府，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那田仰难道还能强迫你不成？”侯方域皱了皱眉头，眉头皱起的褶皱更深了，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这朗朗乾坤，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他身为朝廷官员，怎能如此肆意妄为。”
“不管怎么说，能进田仰的门，对我来说也算是不错了，”李贞丽深吸了口气，脸上重新绽开笑容，可那笑容却难掩心中的悲哀，“候公子，还请你善待香君......她是个苦命的孩子，我只希望她能平安幸福。”
“那是自然，大娘，你......”侯方域还想说什么，却被李贞丽挥手制止，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无奈地闭上了嘴，只能是作罢。
因田仰这一番搅扰，众人皆没了继续畅谈的兴致。而有几人见得罪了田仰，恐遭牵连，便早早告辞离去。又闲聊片刻后，此次聚会遂作鸟兽散。
作为发起人的四公子，因尚需探讨晚报之细节，与黄宗羲一同并未急于离开。而张煌言则与崇祯相谈甚欢，在他俩身畔，少年夏完淳于一旁听得如痴如醉。
恰在此时，一名媚香楼的伙计连滚带爬地奔了进来，神色焦急，语无伦次地说道，“大娘，不好了，那田仰……田仰……”
“那田仰怎么了？”李贞丽脸色骤沉，厉声问道。
“田仰带兵闯进来了，正往二楼赶来。”伙计哭丧着脸，声音颤抖地说道。
“什么？”侯方域心中大惊，骇然说道，“他怎敢如此？”
闻听田仰竟调动兵马，崇祯亦颇感震惊。须知京营之兵马绝非寻常之人可随意调遣，更何况，此时京营已由阎应元接手，这田仰究竟如何能调动人马？
“我看此次谁还敢阻拦于我。”说话间，田仰已然踏入房间，此次跟在他身后的，乃是身着铁甲的京营士卒，为首者是一名年约三旬的将领。
“将这里我给砸了，”田仰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光芒中透着疯狂与狰狞，他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狞笑着说道，“那个女人给我带走，若是有人敢阻拦，给我往死了打，出了什么事情我给你们担着。我倒要看看，今日谁还敢与我作对。”
“谁敢？”侯方域挺身而出，上前张开双手拦阻道。他的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如同扎了根一般，双手伸开，似要以一己之力挡住这汹涌而来的恶意，“田大人，你莫要欺人太甚。这里是媚香楼，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候公子，别给脸不要脸，”田仰阴恻恻地说道，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透着一股寒意，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李香君我没动就是给你面子，那李贞丽可是答应做我的妾室，这你也要插手吗？你不要以为你有几分背景，我就不敢动你。”
“这......”田仰所言让侯方域一时语塞。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心中深知此事的棘手。
可他也知道李贞丽之所以答应田仰，为的也是李香君和他，他这个时候能退缩吗？
“田大人，此事乃是因我而起，还请大人给我个面子，我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侯方域想了想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身体微微前倾，试图与田仰讲道理。
“面子，又是给你面子......”田仰冷笑着说道，脸上的笑容扭曲而冰冷，“刚才你们出手的时候可考虑个过我的面子？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让是不让？你若是再阻拦，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田大人......”
侯方域还想辩驳，却没想到站在田仰身后的将领突然飞起一脚，那一脚带着呼呼的风声，势大力沉，直接踹在侯方域的胸口，侯方域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抓人！”那个将领冷冷的一挥手，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声音冷酷而决绝。
那些如狼似虎的兵卒闻言，一拥而上就朝着李贞丽扑了过去。
这个时候张煌言等人也是陷入两难之地，跟田仰的家丁动手却也没啥，可是跟大明的军卒动手，那事情可就变了味道了，可若是不阻拦，李贞丽就要被田仰带走了......
“铁柱，你去吧，”眼看着李贞丽就要被军卒带走，崇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忍与决然。
本来今日崇祯满心欢喜，这些人未来皆可成为大明之栋梁之才，他心中亦有诸多想法需这些年轻人助力方可实现，然田仰的出现令他惊觉，如今的朝堂远非他所想的那般太平……
为了朝堂的稳定，这次崇祯并没有大规模进行调整，即便是马士英等人下狱，他的党羽中只要是没有被前牵连的，崇祯也并没有进行调整。田仰虽然也算是马士英的亲信，可这次因为没有直接卷入，并没有受到牵连。
崇祯原以为如此安排，这些人即便不感恩戴德，起码亦会谨言慎行，低调做人，岂料这位兵部右侍郎非但未低调行事，竟还敢私自调动京营守军，看来无论是朝堂，还是这京营的整顿皆势在必行！
此刻那些军卒已冲到李贞丽面前，李贞丽面色惨白，望着如狼似虎的军卒，绝望地长叹一声，认命地闭上双眼。
一名军卒满脸狰狞地冲上前，伸手欲擒李贞丽，然未及他得逞，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
“谁？”那名军卒顿觉手腕剧痛，忍不住厉声喝道。
“你爷爷，”动手的正是朱铁，他那大蒲扇一般的大手抓住那名军卒，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只是稍一用力，那军卒当即疼得哎呦叫唤，声音尖锐而凄惨。
见到自己人被打，那几名军卒当即上前帮忙，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气势汹汹地冲向朱铁。朱铁却毫无惧色，他大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周围的人耳朵嗡嗡作响。只见他身形闪动，脚步灵活地穿梭在敌人之间，三拳两脚便将那几名军卒打倒在地。
“一群废物，”那名将领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迈步上前，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动，说道，“敢殴打我大明军卒，找死！”
说完，他也不废话，当胸一拳就朝朱铁打来。那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仿佛能撕裂空气。
“好！”朱铁这段时间没捞着跟人交手，这时自然是两眼放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双脚蹬地，身体微微下蹲，积蓄力量，随后猛地发力，一拳对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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