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遭遇

为能尽早赶赴山东，此次北上的兵马兵分两路进发。
史可法与阎应元引领着四千五百名骑兵率先启程，一路疾驰而去。人民军虽同样也是骑兵，但因需携带大量的辎重物资，其行军速度自是难以与前者相较，故而作为后队缓缓跟进。
阎应元深知崇祯对这支军队的珍视与厚望，为防范途中遭遇意外变故，特意留下五百精锐骑兵充作护卫之师，姚迩则受命统领这支骑兵部队，肩负起殿后的重任。
此次北上旨在收复失地，史可法一行自是大张旗鼓，军威赫赫。沿途郡县听闻督师史可法亲率大军前来，纷纷望风而降。
对于这些人，史可法也是极尽拉拢，不管之前这些人是投靠过大顺，还是接受满清朝廷的任命，史可法都是一概不予追究。
彼时在兖州府、济宁州、曹州府以至沂州府属蒙阴县一带，活跃着宫文彩、马应试、李文盛、宋二烟、杨鸿升、杨之华、阎清宇等一众豪杰所领导的农民武装力量，其部众人数不下数万之众。在大顺军西撤之后，他们依旧高举着李自成的旗号，坚守一方。
在北上山东之时，崇祯单独召见过阎应元，说到过这些农民军的问题，这些人之所以在大顺军撤走后仍然打着李自成的旗号，并非他们真的是忠于李自成，而是他们念着李自成所提出来的免赋政策，对于这些人，崇祯让阎应元要明确告知山东五年内所有赋税尽免。
阎应元依照崇祯在其北上山东之时的单独召见指示，积极派人前往联络这些农民军。崇祯曾言及，这些人之所以在大顺军离去后仍沿用李自成的旗号，并非全然出于对李自成的忠诚不二，实则是他们念着李自成所提出的免赋政策。故而，崇祯授意阎应元明确告知，山东境内将在五年内免除所有赋税，以彰显朝廷的诚意与恩泽。
在这一诚意感召之下，一路上众多大大小小的义军势力纷纷响应，欣然接受改编。阎应元麾下除保留三千人的骑兵精锐外，其余人员皆被打散分配至改编后的光复营，充任基层武吏之职，由此，短时间内，他麾下的光复营便迅速扩充至满编的一万两千人，且经初步整训，已具备一定的作战能力与战斗素养。而对于那些少数不愿接受改编的义军，阎应元亦未采取强硬手段加以逼迫，暂且放任其自行其是，以避免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与混乱。
史可法与阎应元一路马不停蹄，风餐露宿，除留下必要人手接收沿途郡县和整编义军外，二人皆未作过多停留，径直向着济宁府挺进，最终抢在清廷派来的大将杨万兴之前进驻济宁府，成功占据战略要地，为后续的军事行动奠定了坚实基础。
此次出兵北上，崇祯还特意单独召见了人民军加强营营长蒋雪峰。
对于这支寄予厚望的军队，崇祯满怀期待。此次派遣人民军出征，其最为重要的目的在于以战练兵，使军队在战火的洗礼中成长蜕变。一支军队若未曾历经实战的磨砺，决然难以成为一支真正的强军劲旅。唯有在战争的硝烟中，方能精准洞察这支军队存在的种种问题与不足，进而在今后的训练中有的放矢地加以改进与完善。
故而，与史可法的焦急行军不同，蒋雪峰严格遵循训练要求，不疾不徐地稳步推进，其行进速度因而较为迟缓，这一情形令身为骑兵首领的姚迩颇为不满，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依照当初精心制定的作战计划，史可法、阎应元所率部队作为主力，一路向北，直捣济宁、济南一线；姚迩、蒋雪峰则领偏师奔赴胶莱一线，策应主力作战。
他们在行军途中，陆续遭遇不少被打散的义军残部，通过与这些人的交流，对胶莱地区的局势亦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自李自成撤出北京城之后，胶东地区的大顺政权瞬间土崩瓦解，陷入混乱。许多地方被当地义军趁机掌控，原明朝设置在登州的巡抚曾化龙亦手握部分兵力，盘踞一方。然当曾化龙惊闻清军已然占领京畿地区的噩耗后，当即抛下防守之地，会同胶州知州郭文祥仓皇航海南逃，致使胶东地区陷入无政府的混乱状态。
清廷瞅准时机，任命柯永盛为胶州总兵，其率部轻而易举地接管了该地。而胶东地区的义军，如胶州韩继本，高密单之赏、张宇，即墨黄宗贤、周六、丘尚佐、王尔玺，平度搭毛、翟五和尚、张广等部，共计十余万人，先后被柯永盛部清军残酷扫灭，其势如破竹，令人胆寒。
与史可法一路所行之处望风而降的顺遂局面相比，姚迩这一路却是收获寥寥。究其缘由，一来是他们自身威望尚不足以令众人信服归附，二来是兵力太过单薄，难以形成强大的威慑力。再加上此时胶州总兵柯永盛已然在当地站稳脚跟，且凭借其凶悍的战力，成功击败了号称十万众的义军，声威大震，更是让姚迩等人深感局势之严峻，举步维艰。
在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姚迩与蒋雪峰商议之后，还是决定暂时先找个地方落脚，他们这一千五百人若是在野外遇上柯永盛的大军可不太好打。
日上中天之际，在一条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官道上，姚迩与蒋雪峰率领的队伍如一条长龙般迤逦前行，士兵们个个面容疲惫却又神情坚毅，脚步匆匆。
“前方即将抵达沂水县，依我之见，不如我们先攻占此地，再作长远打算？”蒋雪峰抬眼眺望前方，又看了看身后绵延的行军队伍，转头对姚迩说道。
“也好。”姚迩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此刻胶州地区的复杂局面，绝非他们这点人马能够轻易应对化解，当务之急，自是先夺取一座县城作为立足之地，方有机会谋划下一步的战略行动，扭转当前的不利局势。
沂水，因沂河纵贯全境而得名，此地距离胶州约有三百余里之遥。
如今他们所面临的最为强劲的对手便是胶州总兵柯永盛，其能一举击败十万义军，其麾下部队的战斗力自是强悍无比，令人生畏。姚迩与蒋雪峰等人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与轻视，深知必须全力以赴，谨慎应对。在此地落脚，既可暂避锋芒，又能据城坚守，不失为一个明智之选。
大军出征在外，这一路上的侦察警戒任务自然是由姚迩率领的五百余骑兵承担。就在他们准备抓紧时间加速行军，一举拿下沂水县城之时，突然，远处负责侦察的探马如飞箭般疾驰而回，神色慌张，满脸惊恐。
“报！前方发现大队骑兵！”探马声嘶力竭地高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与不安。
“什么？”姚迩闻听此言，心中猛地一惊，急忙问道：“可看清楚是哪里的部队，大约有多少人？”
“我远远望去，观其服饰装扮，应当是满清的骑兵。”探马的脸色极为凝重，缓缓说道：“人数，应该不少于五千人！”
“五千人！”姚迩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对于自己手下的骑兵战力，姚迩原本颇具自信，在他看来，即便面对战力强悍的满清骑兵，只要双方兵力相近，他亦有十足的把握与其正面交锋，战而胜之。
可如今的形势却是一千五百人对阵五千骑兵！更何况其中的一千人是一支刚刚组建月余时间的新兵队伍，这些新兵对付那些乌合之众的义军或许尚可应付，可若是对上满清的骑兵，怎么可能取胜？
说话间，远处地平线处烟尘滚滚，如乌云蔽日，一支黑压压的骑兵大军已然如潮水般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准备战斗！”事已至此，已无逃避退缩之可能，姚迩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内心，果断传令下去。
“姚将军，此次的战斗以我们为主，你们负责为我们守住侧翼。”蒋雪峰神色平静，目光坚定地看着姚迩，语气沉稳而自信地说道。
“什么？以你们为主？”姚迩听闻此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与难以置信，脱口而出道：“就凭你们这一千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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