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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荒唐


腊八这日,唐知落翻来覆去睡不着,浅眠至寅时便起身穿衣打扮了。外头天光尚暗,推开窗有沁人的寒意溜进来,但风却比前几日小了许多,不待天亮便也知晓今日的天气是极好的。

        空气里夹杂着浓浓的腊八粥香,轻轻一嗅便能闻出软糯栗子、去皮枣泥混合红豆、杏仁和花生的甜香。

        这是前世的唐知落从未在意过的日子。终日沉溺于蛊毒与杀戮,总想着如何提升实力去替他摆平更多的绊脚石,以期得到他只言片语的宠爱和嘉许。好似被那样一个人肯定,就是她活着的全部意义。

        可如今重活一世,不必绞尽脑汁去想今日要杀谁,又或会被谁杀,只是如此坐在镜前,悠闲地梳妆,闻着真实的烟火气,便已经觉得是最好的光景。

        天下还是孟氏的天下,彼时那个手握王权,曾让她痛不欲生的人,此时不过是个心高气傲,外强中干的区区皇子。

        这样想来,唐知落便觉得这日子越发好过了。

        待蕙兰二人进来欲伺候她梳妆时,见她已经收拾妥当,手中端着两个锦盒,指间勾着两个香囊。

        蕙兰二人面面相觑,倒也没多问,她们不过就是来伺候和保护姑娘的,来前衍王已经交代地很明确,万不能让姑娘感到不适。

        早膳是大房那边送来的腊八粥,食材很丰盛,想来是为了报答她带唐辛染一道出席。刚用完膳,何灵春就过来了。

        早些时日何灵春还忍得住,二姑娘突然转了性,每日在自己房中用膳,不再照拂何灵春的一日三餐,何灵春虽有些不习惯,但想到先前祠堂里的事情,以及前两日她出言重伤了唐知落,由此突然冷淡了也属正常。

        可今儿是腊八,往年的腊八唐知落都会从外面搜集许多珍贵药材,吩咐厨房单独煮进腊八粥里,为得就是给何灵春补身子。何灵春虽不满她不是自己亲生的,却也不可否认这么多年来,她待何灵春极为孝顺。更为关键的是,她那些美容养颜的方子十分见效,是以何灵春如今年近四十,依然肤白胜雪,肌肤细腻光滑,就连那位与之极不对付的大太太,都曾来讨要过驻颜之术。

        可今日她竟是一点都动静都没有。

        何灵春扭着腰肢,盈盈步入二姑娘房中,见了桌上收拾的残羹,不由得蹙眉,竟是自己吃完了。

        遂走到桌前,掏出手帕捂着鼻子,咳嗽了两声。

        这若放在往日,二姑娘早就担心地扑过来抱住她了。

        而此刻的唐知落,却像是压根未注意到她来了般,听了她的咳嗽,也只是淡淡抬眸瞥了一眼,随即自顾自起身,令人帮她整理衣裙。

        何灵春站在原地,只觉脚步有些虚浮。她若无其事地又走到了二姑娘跟前,拉开那两个伺候的侍女,亲自上前为其捋平裙上的皱褶。

        见她也未拒绝,便忍不住笑了,甚是温柔慈爱:“怎的,还在跟娘亲怄气?”

        唐知落没搭话,只是冷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女人亲手喂她喝下毒|药的画面。

        “好了,我们知落定是整个宴会上最为瞩目的姑娘。”何灵春扶着她的手臂,左右看了看,不禁微微叹气,“可惜娘亲年老色衰,近些日身子也越发差了,从前多亏了你的那些方子,也不知以后还能维持到几时。”

        说白了,就是想要她的驻颜妙方。

        唐知落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随即拂去了何灵春的手,兀自掸了掸被她摸过的地方,忽而抬头望向她,极认真地说道:“娘亲,生老病死,年老色衰,自古人人如此,您莫要担忧,从前那些方子虽能抵御一时,却终不是长久之计,恐怕还有其它未知的毒副之症,女儿思虑再三,娘亲日后还是莫要再在此事上费心了。”

        话毕,只见何灵春白皙的脸上瞬即血色尽失,霎时显得苍白,倒真像是病了般。

        她张了张嘴,唐知落却不待她再说下去,抬脚绕过她径直出门。

        该是很痛快才对,可是瞧见何灵春满脸落寞与惶然时,唐知落却觉着没了滋味。

        她该要更狠心些才对。

        这个念头一直攥到马车停在皇宫内门,她眼底竟是多出了几分杀气。

        直至下了马车,唐辛染从后面快步走过来,她才悄然隐去面上的情绪。

        原以为只有三皇子派人来接了,没想到衍王也派了人来,最后不得已姐妹二人分开坐了两辆马车。

        “这衍王待妹妹可真是如至宝般,竟是比三皇子的马车还气派些。”唐辛染看着身后两辆马车,又看了看宫门前坐于轮椅上的男子,言辞间不禁有些羡慕,“瞧瞧,饶是残疾了也要等着妹妹一道。”

        唐辛染特意强调了“残疾”二字。

        看来今日这宴会,二妹妹的确是没什么机会了。

        唐知落微微拧眉,看向宫门的目光只停了一瞬便移开。这里的记忆仿佛与前世相重叠,几乎是在同样的地方,她杀了那个人。

        负疚感很快便被计划打乱的烦闷所取代。

        原本她是想着在马车上就把东西交给唐辛染,再添油加醋,叮嘱几番,谁知半路杀出个衍王。

        也是奇了怪了,怎么哪哪都有这个衍王。

        昨儿她还顺嘴问了蕙兰二人,明明两人都说依着王爷的性子,该不会去那样喧闹的场合。

        这个衍王莫不是见色起意,真看上自己了?

        若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唐知落对衍王可没那个心思。要说真有点什么,也只是愧疚罢了。

        待几人走近后,福身对衍王行了礼,唐知落越发忍不住蹙眉,只因从始至终衍王的目光就像是粘在她身上一般,那温柔而坚定的注视,不仅未能让她心动,反倒是令她如芒在背。

        正当唐知落欲拉着唐辛染快步进去时,忽听一旁的景舟笑嘻嘻开口道:“二姑娘,要不您来推着王爷进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唐辛染挑了挑眉,一脸看戏地看向二妹妹。

        这可不就是跟到场的所有男子都挑明么,看来今日她是真得来对了。

        唐知落顺从地点点头,虽忍不住腹诽王爷身边还跟着六个仆从,分明都是能帮着推的,但又想着这样也好,在他后面就不用感受他的目光了。

        唐知落推着他慢慢进去,几个公公已经等候多时,见了衍王倒是都十分恭敬,顺道还询问了王爷最近的身体,说是皇上有口谕,待宴会结束了,便差几个太医随王爷出宫照拂几日。

        想不到皇帝对自己这个弟弟还是蛮关心的,可这衍王到底是个假残疾,唐知落忍不住低头侧眸去看了看衍王的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说到关键处他也只是略一点头,丝毫没有露馅。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旁的唐辛染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几度落后,众人等了等,走走停停的终于到了御花园。

        不得不说,皇宫就是皇宫,饶是寒冬腊月,这御花园依然是乱花渐入迷人眼,许多不曾见过的花草争相斗艳,更有许多名贵草药掺杂其中,唐知落只是一眼看去,便已识得多种只在书中才见过的草木。

        心神稍偏,推着轮椅便没注意到前面的路,虽是红毯铺展开,但转弯时仍是不小心磕到了路旁的石头块。

        唐知落忙探身看过去,一边的轱辘陷到了红毯外,再往上看,便见衍王搭在膝上的那只手有一道醒目的红痕。

        是被长青矮树里冒出的荆棘刺到了。

        唐知落自责地“啧”了一声,见王爷没什么反应,其他人也没注意到,便将轮椅摆正了继续往前推。

        待到了席间后,皇上和皇后尚未到场,依着安排入列。

        唐知落将轮椅固定好,这才上前去看他的伤口。她方才一路都有些不忍,虽不是什么大伤,到底是因为她的失误,兴许是因为前世杀了他,这一世再见到他时便总是觉着欠了他的。

        她蹲在衍王身侧,发现他已将那只手掖进大麾里了。

        “王爷,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这会子没什么人,她这样凑过来,倒也不会太惹眼,且她有意压低了声音,旁的人听不见,唯有他能听见。

        衍王依言将手伸出来,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淡淡落在她的发间。

        她头上的发钗,是及笄那日他送的。

        嘶…

        唐知落见那伤口居然渗血了,先前还只是红痕的,这会子已经是一溜鲜红的血,跟刀子划过般,看着就疼。

        她一时忘了什么礼教德法,掏出帕子,拉过他的手,小心地擦拭伤口,边擦着边呵着气,随后从袖子里掏出随身带的药粉均匀撒上,又将帕子干净的一侧对着伤口系上。

        做完这一切,她忍不住摇头嘀咕了一句:“王爷可真是细皮嫩肉。”

        话音方落,鼻子上一痒,她怔愣了半晌,才发觉是王爷抬手刮了她的鼻尖。这个动作又让她想起了渊久真人,她茫然地抬头,眼神里带有几分探究。

        而孟久枢只是面带微笑,眼神里有几分藏都藏不住的宠溺。

        唐知落突然有个很荒唐的想法。

        这世间寻不到她师父渊久的影子了,可却多了一个毫无道理地护着她的孟久枢,有没有可能,这个孟久枢是师父转世来的?

        但是下一瞬,唐知落这个荒唐的想法就被粉碎了。

        孟久枢弯下腰,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缓缓吐露:“落落,几日不见,可有想我?”

        那磁性而深沉的嗓音里,夹杂着久不言语的淡淡沙哑。

        传到耳朵里时,似是幻听一般。

        渊久老头才不会说这般肉麻兮兮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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