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训练营苏醒

顾弦听见了迪克在他身后发出的像是梦呓一样的惨叫声，这惨叫声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紧跟着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庞大的身躯，从毛发、皮肤、肌肉直到经络、骨骼、内脏，全都在一瞬间被分解成了最基本的粒子。

    他甚至连一丁点的尘埃都没有留下，被这团像是晶体的光净化。

    周围的一切都在消失，在融化，被这些纯白色的光填充。

    这里变得静悄悄的，连空气都不再存在，被这些光代替。

    即便闭上眼睛，顾弦也像是能清晰看见这些白色的光，它们是这样强烈，强烈到薄薄的眼皮根本没有办法阻挡它们，又或者眼皮已经被它们净化。

    顾弦不知道。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托住，温热的，就像是母亲的手掌，温柔，有力，无处不在，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惊讶地意识到，他居然还有意识存在，他居然还没有死。琇書蛧

    顾弦睁开眼睛，纯白已经充满了他整个视野。

    原本在他身后的高山不见了，头顶的开合门不见了，甚至连大地都不见了。

    金红色的岩浆像是刚刚烤好的蜂蜜蛋糕胚，他躺在上面，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与它们隔绝开。

    在这些岩浆上面，到处都是纯白色的光，这就是能量潮汐。

    这种可怕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却显得那么地温驯，平静，像是一片光芒交织成的无边的海洋，顾弦如果朝着远方眺望，会发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身下平静的岩浆。

    这些岩浆绵延到天际，在天的那一头，和白色的光交织在一起，形成泾渭分明的金红色与纯白色的分界线，这天地奇观莫名地让顾弦感觉到自己是在奶油蛋糕里面，在奶油和蛋糕胚的夹层中间躺着。

    等到能量潮汐从这里褪去之后，这些岩浆会快速冷却，形成大地，凝固成精美的黑曜石。

    顾弦发现自己体内的痛楚似乎在褪去，他尝试着起身，竟慢慢坐了起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要知道他上次用完气息逆行之后，可是在床上躺了几十天才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

    难道是因为死了？

    可是死了怎么会有这么明确的意识，就像是没有死一样。

    又或者是像是被球形闪电击中之后化作了量子态，我现在也是类似于这种状态的特殊存在？

    顾弦有些疑惑不解，却突然听见了一阵嗤笑声。

    顾弦先是一愣，紧跟着脸色剧变，而后化作止不住的狂喜，“小鬼？小鬼前辈，是不是你？”

    小鬼的声音懒洋洋的，就像是刚刚睡醒的人一样，“当然是我了，不是我，你在不可溶胶质态能量场里早就被净化了，当然，这也有训练营的一部分功劳。”

    “不可溶胶质态能量场？”

    “对啊，就是你现在所处的这个状态，哦我忘了，你们应该不是这种叫法，你们叫它什么？”

    顾弦听见小鬼的声音后，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一颗心很快稳定下来，他的声音不由自主也变得轻松，“他们叫它能量潮汐。”

    “扯淡，他们见过真正的能量潮汐么。”小鬼嗤笑了一声，自从他学会联邦通用语之后，“扯淡”这两个字很快成为他的新宠，“也罢，他们还没有见识到能把星球毁灭的宇宙能量潮汐，就当这是能量潮汐吧。”

    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说来话长，”顾弦忙不迭道：“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前辈你，现在倒是不着急做什么事了，等我离开这里，咱们慢慢说。”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小鬼奇怪道：“你难道没发现，这个能量潮汐是在给训练营充能么？”

    “训练营还要充能？”顾弦楞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这才发现自己胸口那些合在一起的钥匙碎片正在飞快地吞噬着这纯白色的能量。

    它们以钥匙碎片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潮汐，顾弦身上那层半透明的，将他与岩浆和能量潮汐隔绝开的物质正是因此而存在。

    “那是当然了，”小鬼说：“只是因为训练营所需要的能量属于高等能量，必须非常纯净，以你们现在的技术，获得的能量太过低级，以电能为例，需要训练营进行提纯才能吸收。以B-183星为例，把整颗星球的电能储存在一起，积累三年，才够训练营运转一天，这种事情难度太大，大大超过你的能力，并且只能获得很小的收益，自然是没有必要和你说的。”

    他接着说：“这里的能量潮汐规模虽然小了一点，数量略显不足，但好歹已经能入训练营的法眼了，它当然要自我充能，这机会可是很少的。”

    顾弦面色一喜，“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颗星球上时常会发生能量潮汐，我可以去找能量潮汐，给它充能。”

    “时常会发生？”这下轮到小鬼惊讶了，“这怎么可能呢？能量潮汐是随机出现的，往往因为能量的积累，直至宣泄一空，最后会导致能量真空，很长时间都是能量稀薄状态，怎么可能时常发生？”

    于是顾弦给他解释了ly粒子的存在，同时说明这里的能量潮汐不是他所说的宇宙能量潮汐，在两颗巨大的恒星光照下，因为ly粒子的特殊性，时常发生能量潮汐是可能的。

    “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小鬼叹了口气，“这个宇宙广袤无垠，奇妙的东西太多了，哪怕是永恒帝国，也有太多没有发现的东西了。”

    于是顾弦又说了自己要追逐能量潮汐的事，小鬼思索了一下，笑道：“你要是真能获得足够的能量，又或者有机会遇到宇宙能量潮汐的话，我可以帮你一个小小的忙，放心，在能量潮汐里，有训练营在，你是绝对安全的。”

    “什么忙？”顾弦很好奇。

    “如果有足够的能量的话，我可以帮你造一台机甲。”

    “什么机甲？”

    “变色龙。”

    “变色龙？”

    “对，如果按照联邦通用语的话，它翻译过来的确是这个名字。”小鬼说：“它是我的座驾。”

    顾弦一颗心怦然跳动，他想到了第一次看见小鬼的时候，那蓝白配色的机甲。

    “它是什么等级的？”

    “如果按照你们的等级划分的话，它应该找不到明确的等级标准，按照我们的等级划分的话，它是S级的机甲。”

    “那它在机甲陈列架上的位置？”

    “在最上面一层。”顾弦只是听到小鬼的声音，但他的眼中却已经浮现出小鬼骄傲地指向天空的画面。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斗志昂扬，“如果是这种等级的能量潮汐，我需要找多少，才能满足你的需求？”

    “我不知道。”小鬼笑道：“这种等级的能量潮汐都不够训练营吃的，我的建议是你能找到宇宙能量潮汐再说吧。”

    顾弦幻想着那个画面，满足地叹了口气。

    闲着也是闲着，再加上经历很多事情之后，他很想找个人倾诉，小鬼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他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小鬼从头到尾都当着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不时发出一些简单的提问。

    顾弦说完，问道：“我为什么和你失去联系了？也进不去训练营。”

    “我操作完之后，训练营启动自我保护机制，休眠了。如你所见，想要代替你操控机甲，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训练营的能量并不是无限的。让人代为操作，不需要多少能量，就像是你在训练营经历的一样。但训练营处在另一个玄妙的状态中，强行破开这种状态，干涉另一个空间，所需要的能量太大了。”

    小鬼说完吐槽道；“黑洞到底还只是智能，抠抠搜搜的，轻重缓急都不知道。”

    顾弦听完吐槽，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问道：“对了，那场大战之后，那位前辈的情况怎么样？”

    小鬼知道顾弦口中的那位前辈是牛郎最终成就者，淡淡的暖意涌上心头，“他啊，”他说：“他消失了。”

    “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

    “消失了的意思就是……不存在了。”小鬼笑着说：“我刚才提到过，想要帮你，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代价就是……那位前辈的生命么？”顾弦愣住了。

    “也不能完全这样说，他处在游离态状态，说是一段影像，却又有着简单的智慧和记忆，你可以把他理解为‘他’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道痕迹，这道痕迹，现在消失了。”

    小鬼说：“不用难过，对于他来说，能够帮到你就足以让他欣慰了，何况，这么多纪元过后，他还能经历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这已经足够让他惊喜了。”

    顾弦很难过。

    “如果你真的想要报答他的话，现在倒是有个机会。”

    “什么机会？”

    “他留下的痕迹消失之后，牛郎机甲的最终成就者位置便空着了，你愿意代替他留下新的影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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