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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天色沉暗,由迢看着窗外,一动不动的等着简泽云回来。

        简泽云推开门,就见由迢坐在沙发上,神色冷然,未曾说出一句言语,他上前捏了捏由迢的下巴,笑着要亲吻额头。

        他没想到由迢会拒绝。

        “泽云,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由迢知道在质问后会发生什么,那是彻底掀开两人暧昧过程中的一把利刃,割的感情断了线,人会受了伤,本来的恩爱会变得破烂不堪。他不想稀里糊涂的过完一段如数家珍的感情,臆想占据在简泽云的心中实际则是活在骗局里。

        他望着简泽云,呆滞着,挣扎着,那双眼眸微微抬高,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

        正如镜中花,水中月。

        简泽云察觉到由迢的不对劲,显然出现问题的缘故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没有撒开抱着由迢的手,露齿一笑。

        他对由迢说:“我是爱你的人。”

        由迢神色冷静,缓缓说道:“你要怎么爱我,是在分手困境中让我签下结婚条约,解我眉头之急。还是在设计网络暴力中替我除去麻烦,自然施恩于我。”

        他见简泽云恍然诧异的表情,禁不住冷笑一声,挣扎出怀抱。他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简泽云,犹豫了下,举步向楼上走去。

        他想说,本以为忠诚感情是相爱根本,移情别恋的自己要比简泽云的救赎来说低人一等,于是他百般小心,暗藏心思,不敢造次,为的就是能够与简泽云般配上合同二字,自然没有奢望能够真的举案齐眉。可是这人忽然流淌进心里,敲向那沉寂心底的钟,其回响连绵,叫人再振旗鼓去爱那么一场。

        由迢把爱明目张胆的奉上,换来的真爱是捏造在一场设计中的谋略。他绝不是爱情的死士,非爱不可。

        他的泽云怎么从一开始就骗了他呢。

        “简泽云,我真的很喜欢你。”

        由迢收拾着衣物,见简泽云并没有上楼拦截,忽然停下了动作。他预计逃离这场闹剧中,又不想割舍掉闹剧中男主角。

        爱与恨无法相比,只会让人犹豫。

        由迢找到了那份合同,连带着行李箱下楼,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简泽云,早已点燃了一根烟。

        简泽云坐在沙发上,上身衬衫只系一颗扣子,黑铂领带握在手里,他翘着腿,西裤挺括,只眯了下眼眸,便觉得会有无限的动作。

        “阿迢,你和我是签了的合同的。”

        他咬着烟头,手指轻轻敲着沙发。

        由迢抬眸,问:“所以说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你过来,我轻声告诉你。”简泽云招手,动作和声音勾的人心酥软。

        他把烟火恰灭在灰缸中,摸了下按在唇边,等由迢靠近拦住脖子,一把亲上去,那烟草味道格外的苦,隔绝住两人的信息素。他吻得迟迟不肯撒手,见由迢眼眸滟滟泛着光,便更加得意,整个身子压了过来。

        由迢想解脱,又舍不得,他看着那个早已在心中扎根的男人,陌生又熟悉,仿佛不再儒雅的本性展现出来后,一层羊皮脱落的狼会去撕咬羊肉。

        由迢咬了下简泽云的舌头,他不是羊。

        他见简泽云与自己分开,鼻子里嗅到不是信息素,也不是烟草味道,而是淡淡的血腥。

        他嘴里有简泽云舌尖的血。

        由迢问自己,恶心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由迢动了动喉咙,声音嘶哑:“合同可以留住关系,却不能留住长远的感情。”

        简泽云抬手摸了摸由迢的唇,笑:“留住你的人?老子可是不择手段的生意人,人和情,我都要。”

        由迢一掌打开简泽云的手指,直截了当的说:“就因如此,我们才不会再拥有感情。”

        简泽云不以为然,他又攥住由迢手:“阿迢,你打的好疼。”

        由迢让简泽云的话搞的一怔,他惯性要开口询问,一瞬又把要说的话扼在喉咙里。

        简泽云见状,视线落在脖颈上,他神情格外淡定,用手捏住由迢喉结,指尖挠了下。

        他认定长久的感情是难以割舍的,放任的预谋和真心等价,就会让人产生矛盾的心理。情绪波动在脑海里最容易转变,靠不得外人,需要最先争取的是自我那颗放不下的心。

        简泽云坚信,由迢放不下他。

        他只要拉扯一下,就能把由迢暂时哄住。

        由迢却没如所料,吃了简泽云的情,他再次推开手,把合同扔在桌上。

        “简先生,我想违约了。”

        他的语气依然淡淡的,不曾瞥去一眼,他把感情隐的太过明显,窝在心里掺糅太多的不舍,一点回忆,一次拥抱,一面钟情,掀腾翻覆试图抓挠透他的五脏六腑。

        他从不生性凉薄,爱便是唯一的寄托底色。可是,怎能一辈子活在骗局里吧。

        简泽云瞧着由迢,他不恐惧会真的分别,到此为止。他只是心疼面前的心上人挣扎。

        “欺骗你,很对不起。”简泽云系好衬衫扣子:“阿迢,我不想让你那么在乎这些了。你需要的是我们的相爱。”

        由迢看着简泽云的动作,他疑问道:“我们的相爱就是做吗?”

        简泽云连忙摇头,他解释:“我们在做的时候会忘记太多的忧愁。我想阿迢会知道,老子就算是骗子,也不曾想要伤害阿迢的心。”

        由迢闭上眼眸,再转过身:“我不会矫情,只是我太难受了,我真的已经遭受不住欺骗了。泽云,简先生,简泽云,你能暂时放过我,让我不再是条约里的由先生吗?”

        他顿了顿,又说:“可以吗?”

        简泽云回应的很迟,两人的局面僵持很久,只在一个过年前的烟花响彻上空,叫回现实时,才有就不得已的答复。

        简泽云道:“好的。阿迢从来都不是条约里的由先生。你是我要明媒正娶的由迢。”

        由迢嘴角扬了扬笑:“我们还是有证的。”

        他不想张口讲出忽然萌生的玩笑话——大不了就当做他回娘家。

        他不要放下架子去作践自己,更没有可以定居的地方。他的养父不要他了,从小就欺骗他,他的先生为了得到他,便开始了欺骗。

        活在骗局中的人像极了第一个下出的棋子,其中输赢欢悲都是外人的事,它只管喜,管悲,管不得决定权利了。

        简泽云怕由迢打不到车,想让陈劾送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看着由迢拖着行李箱离开,拳头缓缓攥着,等门关上那一刻,正正好好打在墙上。

        “妈的。”

        简泽云想过谎言戳破的万般情况,从未预料能够在由迢丧失养父后没多久发生,貌似所有的话都在生死两隔的悲剧中变得微不足道,几乎没人会把爱情放在比命还前,就算是说遭遇这般情况,也断定不相信爱情了。

        他深呼一口气,唱着预备好久的歌。

        还有三天就是由迢的生日。

        他特意学了一首情歌。

        “老子才不要只得到你的身体,我还要你的心。老子要你永远恩爱于我,放心不下我,舍不得我。”

        简泽云笑着,喉咙愈发干燥。

        他特意在下车回家前把衬衫解开,只系一个一个扣子。他想和由迢亲近在沙发上,在床上,要整个公寓都留下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味道。

        他当时只满脑子想着如何引导自己家的小崽子扒开衣服,趴在怀里像一只娇贵的猫儿。原本就不是该养在庭院里,笼子中的人,怎会顺服住。

        由迢会陪自己,也只是爱自己。他们在来来往往的日子里增添了太多羁绊与事情。那张合同可以压住初次相遇的两人,一个谨慎,一个温润,只为谋求欲‖图的利益。如今放在合同上的婚姻中的波折,是情,是爱,是跨越过金钱与世俗中的坚定与果断,是摧毁掉起‖点就会全然崩盘。

        简泽云眼眸冷冽,向陈劾打电话。他要抓清参与其中进来的因果,错是无法避免的问题,但是揭发错误的人断断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所经历的痛苦,才不要大发慈悲的当过他人。

        毕竟自己的阿迢已经离开自己了阿。

        夜晚的h大从不会显得销声匿迹,满市都灯光通明,街道两侧也有早早挂好的灯笼和红心结。

        在风兜转不知方向的同时也能博取到一丝温馨。那是小女孩划亮火柴才拥有的刹那,也是美人鱼走在刀刃上的嘴角笑意,预图遮住悲凉实在太简单廉价了。

        所以悲凉的人会聚在一起喝闷酒,一醉方休后总觉得明日会更好。

        由迢也想大醉一场。

        他却不敢在喝酒了。

        他问张政:【你的祖母怎么样了。】

        张政回的很慢,大抵是过年的原因。

        他发语音道:【学长,我祖母的情况很不乐观,然而年还是要过的,亲戚都回来了,聚在一起说是要看祖母,却增添了许多麻烦。】

        由迢把手机贴在耳边,听了三次。

        他看了一眼红色灯笼,打字问:【我能去看看你的祖母吗。】

        他没再去看手机屏幕,只放回兜里,试图找一个酒店。

        公寓无法回去,巷子更不能。他自己甘愿流转接头,不去攀那个高枝了。

        那枇杷树上,落了一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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