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起自习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夏月发现那个淡蓝色的饭盒已经回到了她的课桌上。但韩野明明还没来。

        而且，里面不是空的，她拿起来，看见底下还压着一张便签。

        ——谢谢你的饼干，这是“回礼”

        几个字飘逸潇洒，这洒脱的气质和白起本人一样不羁。

        夏月一惊，学长知道是她送的饼干吗？韩野那个家伙，真是靠不住。

        饭盒里装的是满满一盒剥好的栗子。

        学长还真是客气，夏月的心里比栗子还甜甜的。

        她再次路过高三那个窗口的时候，正好白起朝窗外看到了她，视线对接，她甜甜地笑了一下。

        白起觉得她也太不讲理了，为什么总是可以紧紧捏住他的心。

        夏月快乐地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传来赵老师怒气冲冲的一句“把白起叫来”。怎么了？她在门口站住，看到一个人跑出去，不一会儿白起果然来了。他看见她站在门口，询问般挑了挑眉，她轻轻叹气，学长该不会又打架被抓住了吧，不过幸好他看起来没受伤。他靠近的时候，她悄声说：“你们老师好像在生气，你小心点。”他忍不住笑了下，原来她是等在这“通风报信”。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毫不在意地跨步进门。

        赵老师看了看白起，觉得跟他周旋也没有意义，开门见山地就说：“白起，有同学举报你考试作弊，你有什么话说？”

        白起没说话，不知道这种没由来的话要说什么。

        赵老师看他一声不吭，以为这事是真的：“白起！你如果认错，老师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之前按时交的作业是自己写的还是抄的？你说实话，老师知道你是想好好表现，但是高考是不可以作弊的，你的人生也不是可以靠作弊成功的，你骗得了自己一时，骗不了以后啊。”

        白起本来不想解释，可是现在是当着夏月的面，谁误解他都没有关系，他都不在乎，可是他不想让她也看不起自己。

        “我没抄作业，也没作弊。”他冷冷地说。

        赵老师叹了口气：“老师知道你的初心是好的，是想考个好成绩，但是我们可以慢慢进步，不能自己骗自己，好吗？你写个检讨，老师这次不追究你好吗？”

        白起不想再说什么了，转身想离开。

        “老师，学长作业是自己写的。”夏月忽然在边上举手说到，“我看见了的。”

        胡老师见自己的学生忽然掺和，奇怪地问了一句：“你在哪看见？”

        “周六社团活动，学长坐我边上，他一直在写作业，我看见的。”

        这下赵老师表情也松动了，之前有学生说白起考试作弊，但也没有什么实际证据，就是说看到了。实在也是因为白起原本天天吊车尾的成绩，这一个月忽然考到可以说是班级中上的水平了，有点出人意料不太合常理，这才找他来问话。

        赵老师想了想：“白起，虽然这个同学帮你作证，不过她也就看见了一次，确实最近这段时间你也不逃课了，作业也七七八八都按时交了，你的努力肯定是有回报的。不过无风不起浪，为什么有同学举报你考试作弊，你自己想想吧。”

        夏月有点生气：“我不止看见一次的！”

        白起回头看她认真着急的样子，对她眨了眨眼，示意她不用管这件事。

        胡老师忽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也掺和进来：“赵老师话不能这么说，万一白起同学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你说什么无风不起浪多伤人啊。我们课代表一向诚实又好学，不可能胡说的，那说不定就是小白跟我们课代表一起学习耳濡目染，学好了也说不定。”

        “嗯，我们就是一起学习的。”夏月附和。

        “……”白起无奈地看着她。

        赵老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行吧，白起，那正好，你有空多跟这个高一的同学一起好好学习，把之前的都补起来，也不要急，打好基础最重要，去吧。”

        夏月跟在白起身后出去，走到走廊外面，白起忽然转身看着她：“你以后不用帮我说话，反正他们有偏见只会有偏见，解释也没有用，你不要趟浑水。”

        “啊，什么叫趟浑水呀，我刚刚不是帮你解释的挺好，你们老师也没叫你写检讨了呀，那不是可以讲得通的嘛。”

        “……算了。”白起侧过身子让她走，“你快回去上课吧。”

        夏月回到教室才想起来，忘了跟他说谢谢他的栗子。都怪那个诽谤学长考试作弊的人，影响了早上的好心情。算了，周六一起学习的时候再跟他道谢吧。

        不过周五体育课上白起居然主动找来了。夏月本来还是在树下背书，高大的人影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慌张地用一片银杏叶当作书签夹在自己读的那一页，合上书望着突然出现的白起。该不会刚才偷看他被发现了吧……

        “咳，有事找你帮忙可以吗？”白起居然会有求于她。

        “可以的。”

        白起又笑了，最近好像还挺爱笑的：“你都不问问我要你帮什么？”

        “呃，那你什么事……”

        他耳朵忽然红红的，抬手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地说到：“你晚上可以跟我一起自习吗？”

        “晚上？”

        “嗯，我们班主任昨天叫我自觉点晚上去图书馆上课后自习，还说要让学习委员跟我一起，不过我不喜欢被人盯着，所以没去。但是又被骂……”

        “那我……”

        “你们胡老师忽然说让你和我一起，我说可以。”

        “啊？胡老师经过我同意了吗？”

        “没有，所以说如果你同意就可以，你不同意的话也没关系，我就不去了。我自己本来就会学习。”

        夏月有点懵懵的，她知道学校不强制上晚自习，不过有一些学生会被老师“特别关照”，往往也是“一对一”的，让一个学习好的同学监督辅导一个学习差的同学。没想到学长也被“关照”了，不过其实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会愿意去。

        “我可以是可以，不过……虽然我学习还可以，但是高三的内容我没学过啊。”

        白起听到她同意，眼里满是笑意：“没关系，我又不是真的要你教，我自己会学，只要你别向老师打我的小报告就行了。”

        “那我当然不会！”夏月知道了，他是不喜欢被人管着，正好她又不会管天管地的。

        “那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是老师安排的就行了。免得……咳，算了。不过下课你就赶不上车了，我送你回去可以吗？”白起紧张地问，怕她反悔拒绝。

        “好。”夏月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两人约好下午放学先一起去吃饭，然后再去自习。

        夏月心里小鹿乱撞，终于跟学长约上饭了。

        不过在校门口面馆见面的时候，她发现韩野居然也在。呃……所以学长不能单独跟她一起吃饭吗？

        韩野落座之后觉得整个屋里的灯泡都没他一个人亮，可是没办法，白哥说她跟校霸一起吃饭被人看见很容易被恶意诋毁，所以拎他过来陪坐。

        “可是白哥我常常跟你在一起你怎么不担心我被诋毁？”韩野哀怨地问。

        “你脸皮厚，没关系。”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白哥请客，不吃白不吃，韩野埋头干饭，干完之后赶紧开溜。

        白起和夏月两个人并肩往图书馆走去。白起忽然想到不久前他还在想什么时候可以跟她走在一起，没想到实现得这么快。

        白起以前不上课，考试睡觉，什么也不在乎。不过，现在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她那么好，用班主任的话说，她这样的学生“有光明的未来”，他这样的没有。那如果他向她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是不是可以做朋友？至少，可以一起学习。也许未来，他们可以拥有同一个未来。

        两人挨着坐下开始写作业，夏月的作业少，加上平时课间她已经做完了一部分，所以没一会就写好了。白起还在写，而且很认真。夏月不敢打扰他，悄悄起身去书架上找本书看。她刚一站起来，白起立刻抬头。

        “要接水吗？我去。”他拿起桌上半空的水杯。

        “不是不是，不用不用，我找本书看。”夏月很不好意思。

        “去吧。”

        她在书架之间徘徊着，选了一本小说，又轻手轻脚地走回去，生怕再打扰到白起。

        他在明亮的白炽灯下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随着写字的动作微微颤动着，他手里的笔居然还是她给的那支。

        夏月偷偷看了看他在写的卷子，以及他写的密密麻麻的答案，果然看不懂。

        他好像发现了她在偷看，笑着眨了眨眼：“你要预习一下高三的课吗？”

        “呃……不了吧。对不起啊，不是故意打扰你。”

        “你没有打扰我。”他翻出练习卷的答案册，“你有空的话可以帮我阅一下吗？我做其他的，快点做完早点带你回家。”

        “哦哦，好。”她接过他刚写好的卷子。

        “你只要看最后答案对不对就行了，不用看解题过程计分，不对的话帮我圈出来就好，谢谢你。”

        夏月从头开始核对答案，所有选择题都是对的，她反复核对了几遍。真的没有错题吗？这不合理吧？不是说学长根本不上课嘛，不上课还做全对吗？她怀疑是自己翻错答案册了，但是不管核对几遍都是对的。

        ……好吧。

        她继续往下看，终于看到填空题的一个错题时她长舒一口气，幸亏不是全对，不然没天理了。计分大题的答案……也都是对的，不知道中间有没有扣分项，但管不了这么多了，表面上看起来只错了一个填空题。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有点理解赵老师的心情了，她要不是亲眼看着白起自己写了作业，谁信一个不上课的人什么题都会做。她要是自学也能这么强就好了。

        白起听见她叹气，有点紧张地问：“……怎么了，错很多吗？不会吧……”

        夏月一脸凝重地看着他：“学长，你知道上次诬陷你考试作弊的人是谁了吗？”

        “不知道，不过不重要，无所谓。”白起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那你知道别人为什么要诬陷你嘛？”

        “这个也无所谓。”

        “但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白起有点奇怪。

        “学长，你长这么帅，体育又好，又有正义感，以前那样学习要是不好也就算了，你还一学习就这么厉害这么聪明，这不就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别人不嫉妒你才怪呢！肯定你是上次月考考太好招人妒忌了！”夏月愤愤地说，“我推论正确吧。”

        “咳，……咳，你怎么还“推理”起来了”，白起被她夸得脸上一阵红，“上次月考的时候我还没学完考点，很多都没写的……”

        “所以你只要学完就都会吗？”夏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起。

        “当然……也不是，我英语就不好，学了也总是做错。”

        “英语明明很简单，数学才难吧！”她把手里的数学卷子递回去，“只错了一个题，你今天不用加课了。”

        “好的，夏老师。”白起调皮了一下。

        被女孩夸了之后他好像写字更快了，简直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写作业机器。原本要8点结束的自习，7点多他就把作业都写完了。

        她坐的车末班好像是7点半，要是现在走正好赶得上。白起想到这，立刻慢吞吞地假装还没学习完。本来是想尽量早点让她回家，别真的让她太累，不过现在看来他速度太快也不行，也太早了，得刚好赶不上车最好。

        刚过7点半，他开始收拾书包：“抱歉，让你等我这么久，咳，我送你回去吧。”

        夏月也站起来：“学长，我要向你学习，明天我带课外练习陪你一起做。”

        白起觉得她好可爱，安慰到：“你才高一，不用这么紧张学习的，别太累了。而且明天是周六，不用晚自习。走吧。”

        夏月跟着他走到校门口边上的停车棚，忽然说：“其实我也有自行车的，以后我也骑车上学好了，这样就不麻烦你送啦。”

        “不行，”白起立刻说，又赶紧补充：“天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没事吧，我们城市治安挺好的吧？”

        “不可以，如果你有什么事那就是我的错，是我麻烦你陪我学习，当然要保证你安全到家。”

        白起说着又拿出自己的外套，“白天天热你穿衬衫还行，现在有点凉了，你把外套穿上。”

        “那你不冷吗？我坐后座的话，反而是你比较会被风吹到吧。”

        “我不怕冷。”白起不由分说地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拉好拉链。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搁在车筐里。

        “谢谢，学长你人真好。”夏月其实内心一阵狂喜，但又要表现得矜持一点。

        白起坐上车，等她坐稳，感觉到她又谨慎地捏着他的衣角。他顿了顿，伸手，隔着衣服拉过她的手腕，交叠在他腰前。“抓稳，这样路上比较安全。”

        夏月的心怦怦地跳着，学长……他主动让抱的。她穿着他的外套，抱着他，周身都被他的气息包裹着，脸红得有点出汗了，所幸十月的夜风清凉，吹散了她脸上的热意。

        她又想起之前：“学长，我还没说谢谢你的栗子。”

        白起现在说话好像变得温柔许多：“你不用每件事都谢我。”

        “可是我比较有礼貌……”

        “不用对我有礼貌。”

        “呃……那学长，栗子是你剥的吗？”

        “嗯。”

        “为什么你连剥栗子都剥的那么好，没有一个不完整的。”

        “因为不完整的我直接吃掉了。”

        “啊？”

        “你很喜欢小猪吗？”

        “是呀。”

        “怎么会喜欢小猪？”

        “因为我属猪啊……”

        白起低低地笑了。

        “干嘛笑我，属猪有什么不好。”

        “没有不好，没有笑你。”白起温温柔柔地说，“你很可爱。”

        两人在夜风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实都希望这样的时间再延续得久一点，但又都不敢表现出来。

        车子停在夏月家楼下，她脱下外套还给白起。

        “谢谢学长。”

        “说了不要谢我了。”白起故作生气的样子，又绷不住笑了，“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那明天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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