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秋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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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白起早早去了自习室，夏月到的时候他正皱着眉在看语法书。不过白起同学自带生人勿近气场，所以不用占座身边也有空位。白起看见她来了，递给她一瓶牛奶：“不用谢，是要请你帮忙。”
“怎么啦？”夏月只好吧要出口的谢谢咽了回去。
“你昨天不是说英语很简单，为什么觉得很简单？”他抓了抓头发，翘起的呆毛好像有一点苦恼的样子。“不是说专有名词不要加冠词，那为什么这些词要加the，而且这个书上居然说没规律，这些是例外，记下来就好，难道我要把字典背下来。”
“嗯……学长，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个书写的不太好。”夏月看了看他读的那一页。
“……你不用这样安慰我。”
“啊，不是安慰你，真的。你看我这个。”夏月拿出自己书包里的语法书，“你看这个，讲限定词的，这里有定冠词与专有名词的关系，比如thepacific要加the是因为这个词组省略了括号里的（ocean），其实定冠词是用来修饰ocean的，这里pacific是修饰语，不能算是专有名词，整个词组连起来才是专有名词。”
白起听了把那两页看了一遍，果然是有规律，并不需要死记硬背。
“你的书在哪里买的？”
“特意网购哒，这本讲的比较好，其实语法书确实是有好坏的，书写的不清不楚的话就不太好学。学长你觉得呢？”
“嗯，确实看你这本就懂了。”
“嘿嘿，我就说你这么聪明，英语这么简单怎么可能不会。”夏月甜甜一笑，“学长我这本借你好啦，我已经看完了的。”
“好，谢谢你。”他看着书上还有很多她工工整整写好的笔记。
“你也不要跟我说谢谢了吧。”她反击。
白起愣了一下，笑着说：“好，那以后每天给夏老师带牛奶。”
自从“奉命”一起学习之后，白起就一直大大方方地在每天自习的时候给夏月带牛奶、带水果，问她一些问题，有时候还教她做高一的题。甚至于还每天按时去上课，考试的时候也不睡觉。所以当他被赵老师拎到办公室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最近没什么不妥。
果然赵老师先是夸了他一通，说他进步很大，然后进入了正题：“但是你这个倒装句这块啊，错误率比较高。有什么不懂的话可以来问老师，我现在跟你讲一遍，然后你把这套练习拿回去做一下。”赵老师递过来厚厚一叠自印的习题，“这个都是我针对你的薄弱环节整理的相关知识点和配套题目，你一定要好好做。”
胡老师又凑过来：“什么题，话说小白你是不是跟我们班夏月一起自习的？”
“是……”
“哎哟那就对了，夏月也是，其他都做的特别好，倒装句老是错。赵老师你把你那个题给我也印一份，我给我们夏月也做做。”
“啊，我辛辛苦苦整理的，你们倒是不客气。”
“小白最近进步这么大，那都是我们夏月教得好，你看两个人错都错的一样的环节，你这个问题你都不能怪白起，要怪夏月自己没学好就没教好。”胡老师笑哈哈地开着玩笑。
赵老师也笑了：“白起听到没，你拿去文印室再印一份，免得胡老师眼红。”
胡老师还不忘追加一句：“白起你不要帮着你们赵老师小气啊，我回头要问的，夏月要是说没收到我亲自去印50份给我们班人手一份，不许你们开小灶。”
“……”
这天自习的时候，白起贴心地拿了一个绒绒的软垫铺在夏月的桌上，说是怕她写字手冷。秋天的夜晚一天比一天冷了，白起早就把每天的牛奶换成热的，不过今天好像更殷勤。
果然，等夏月把作业写完，他犹犹豫豫地开了口：“那个，夏月。”
“嗯？”
“今天我被赵老师叫去……”
“她又骂你啦？”
“没有，夸我，还给我奖励。”
“真的吗？什么奖励？”
“咳，就是说，还给你带了一份，因为夏老师教得好嘛。”
夏月忽然很期待，居然还有她的份。
白起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忍心的表情让她觉得很奇怪，只听见他说：“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要，但是奖励你一本习题集。”然后掏出了厚厚一叠装订好的a4纸。赵老师为了节省纸张行距还弄得特别小，简直是密密麻麻的题目。
“呃，不用谢，我可以不要吗？”夏月直接身体后仰，第一次不太想接触到白起递来的东西。
“不行，是你们胡老师专门给你要的，我实在没办法帮你拒绝。”白起还是憋不住笑了，硬把习题集塞到她手里。
“啊……”夏月一头砸向桌子，噢，幸好白起铺了软软的垫子，她把脸埋在垫子里蹭了蹭，忽然回头吐槽了一句：“都怪你。”
“嗯，怪我。我错了。”他从善如流。
“我真的不想做……我们现在又不常考这个，学长你做了给我抄吧。我还没体验过抄作业的感觉。”
“好。”白起笑着答应了，“马上要期中考试，你准备你平常的复习就好了，这个我来做。”
高三的作业好像永远也写不完，考完周考又是月考，考完月考又是模考，图书馆的空调吹得人头昏脑胀，但白起从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有这样的校园生活，会有喜欢的女孩陪她一起学习，会嗔怪他做错事，会撒娇说要抄他的作业。他越来越觉得，有没有超能力并不重要，思考人生的意义也没有意义，如果能一直这样，哪怕是日复一日的枯燥学习，他也很开心。
天冷冷的，但没想到回家的半路上忽然下起了雨，白起立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夏月头上，飞快蹬起来。夏月一愣，回想起了很久之前，开学那天，也有人这样让她避雨。唉，如果那个人也是学长就好了，她忽然没由来地想。
到了她家楼下，白起催她快进门：“快回去吧，回家煮点姜茶喝，秋天的雨冷，别着凉了。”
夏月却拉着白起的胳膊：“学长，你来我家避一下雨吧，越下越大了，你这样回家肯定会被淋湿的。”
“我淋雨没关系。”
“不行，怎么会没关系，我家有雨衣，我给你拿，你先进来，不要在雨里等。”
白起被乖乖安排了，他把车推到楼道里，跟着夏月上了楼。她站在门口输电子门锁的密码，白起偏过头不看，忍不住教育到：“你输密码要用手挡一下，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啊？这里又没有别人。”
“我不是就在你身后。”
“你又不是别人。”夏月拉开门，自然地招呼他进去。
白起低头跟进去，站在玄关处不敢动。“我在这等你，麻烦你给我拿下雨衣我就走了。”
夏月打开鞋柜，从最里面扒拉出一双大号的拖鞋：“学长，不要见外，你先进来坐一下。雨衣我得找一下。”
白起换了鞋，是男式的，她不是独居？他盯着鞋。
夏月见他一动不动看着拖鞋，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呃，学长，是我爸爸的鞋，不过他很久没回来了，所以也没怎么穿过，你不要介意啊。”
噢，爸爸啊，我在想什么，我是傻子吗？白起自责地想到。
“咳，没事，我……”
“你坐坐坐，”夏月按着他坐到沙发上，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我给你拿毛巾擦一下，你不要着凉。”
白起看着她脱下他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又一路跑进房间，翻箱倒柜的声音。他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直直的，也不敢乱动。
“学长，这个毛巾是新的，你擦一下头发。”她小跑着出来，“不过学长你衣服也湿了，会不会感冒啊，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一下吧。”
“不用，我不会感冒。”
“那你淋湿了回家你爸妈也会心疼的吧。”
“我……也一个人住。”白起还是说了出来。
“哦哦，你爸妈也不在家啊。”夏月倒是没想太多，“那你更要照顾好自己了。”
她不容分说地又跑进屋里翻箱倒柜，一会儿又空着手跑出来：“忘了给你倒点水，不好意思。”说着又先去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
白起看着她忙忙乱乱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你不用这么忙，我淋点雨没事的。”
“不行，你都是为了送我回来才淋雨，我把你的外套洗一下再还给你吧。”
“好，那你把之前那件还给我，不然我没得换了。”
“什么之前那件？”
白起喝了一口热水，指指衣架上那件校服外套：“你不是还有一件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那个，那天是你吗？”夏月惊奇道。
“不然你以为是谁？”白起挑眉。
“我不知道啊……我还，我当时还找了几天。”她心里所期望的与现实重合，感觉暖暖的，“我去拿给你。”
白起默默喝着水，她再次跑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有一件白t，看大小是男式的，不过上面印着很大的卡通图案，这总不会是爸爸的吧？他警觉起来。
“咳，你爸还喜欢动画片？”他开始套话。
“哈哈，这不是我爸的。这是我的，不过我没穿过，你看一下能不能穿。”夏月解释到，“其实是之前在网上抽奖中的，不过尺码居然是随机发送的，这个180我根本没办法穿，所以从来没穿过，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啊这个标还没拆。”
“噢……”他放心了。
“这个图案你可能不喜欢，不过总比穿湿衣服好，你快去换了。”她把他推进浴室。
白起关上浴室门，小小的空间里氤氲着淡淡的浴液香味，很像她身上的味道。他闭了闭眼，迅速地换了衣服套上外套走了出去。
夏月已经准备好了雨衣：“学长，你换下来的衣服也放在这洗吧，湿的你不好带回去。”
“好，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夏月在阳台上目送白起离开，开学那天居然真的是学长……原来，她和学长的羁绊又可以再往前追溯几天，她开始反复回想那个朦胧的雨天，看不清的高挑人影，模糊的视线，却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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