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百密一疏

赶走爱丽丝后，樱子带着林宇骁来到413房间门口，说：
  “行啦，外在的干扰因素都排除了，现在可以正式开始我们的计划了。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花川原和我总结出来的经验吧？现在打开413的房门然后找到墙上的标记，到时候就会被转移到另一个空间，见到你想见的人。过一段时间，你就会自动回到现实。待会儿你自己进行这个仪式吧。”
  “你不试一试吗？”林宇骁问。
  樱子苦笑道：“那种感觉真的很古怪，我不想再来一遍了。况且，以防万一，我还是待在外面吧，如果真的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出现呢？”
  “好吧，注意安全。”
  “放心，我很专业的。”
  林宇骁转过身，在那一瞬间樱子看到他的脸上有如释重负的微笑。然后，林宇骁走到412房间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啊，等一下，有急事。”
  樱子突然跑上前去，拽住林宇骁的衣服，说。
  林宇骁回过头：“怎么了？”
  “我看到那个怪物了。”
  “真的？在哪儿？”
  “就在那里，跟我来！”
  樱子拉着林宇骁，林宇骁不情愿地跟着她到了楼梯口，然而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动静。
  “……什么都没有啊。”
  “呃，不对啊，刚刚才看到的。”
  “我回去了。”
  “等一下！这么危险的怪物，一定要把它找出来，我要为你的安全负责！”
  “那还真是承蒙关照了，不过，应该是我来保护你这个小朋友吧？”
  “在不知道女性年龄的情况下妄加判断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
  “行吧，总之，别再整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了。”
  “还有一点……”
  “还有什么？”林宇骁不耐烦了，喊道。
  “你其实早就来过这里了吧？”
  “怎么会……嗯？”
  林宇骁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樱子。
  “不用掩饰，我已经看出来了。”
  樱子用她空洞无神的双眼盯着眼前的少年。
  “你拖延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说这样可笑的话？”
  “这可不是假话哦，林宇骁。”
  樱子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说到。
  “如果你还是不承认，我或许可以把我的推断告诉你，好让你更加心服口服一些。”
  “…………”
  “首先，你在此之前就来过医院，但是没有见到所谓的幻象，对吧？你怀疑自己是不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又碰巧遇见了专门调查都市怪谈的我，所以就想让我来帮你探索触发传闻的方法。”
  “……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还是不肯承认吗？哼，我今天下午来过一次医院了，并且查到了你在一周前来过医院，却没有挂号，想必你就是来寻找那个隐藏房间的吧？”
  林宇骁的脸上闪过惊愕的神色。然后，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调查。”
  “恐怕你还是无法理解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吧？”樱子说，“我现在告诉你——在你请求我接下你的委托的那一刻起，我就有疑心了。首先，你和花川原一样是高中生，那想必这个年龄的人也有自己的判断，怎么可能无条件地相信一个都市传说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了解更深层面的东西，你所了解的秘密通向一个答案——都市传说的背后都是由某种现象造成的，这种现象……不需要我点明了吧？”
  林宇骁没说话，但樱子很清楚他内心想的是什么——天使的存在。
  “还有一点。其实，如果光靠以上的推测，我根本无法确认你的目的——毕竟一切都是我在假设。不过嘛，刚才你的一个举动让我确定了，你来过这里，并且尝试过进入隐藏房间。”
  “什么举动？”
  “我在告诉你进入隐藏房间的方法时说了个谎，我说要你从413房间的门进入。实际上，是通过412房间进入的，而且你刚才也是推开了412的房门，我没看错吧？这下基本铁证如山了。林宇骁，你为了找到这个不存在的房间，花了这么大功夫，甚至不惜让花川原冒险，你的目的不可能仅仅是‘见到你的姐姐’吧？所以，你真正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林宇骁沉默半晌，然后笑出了声：
  “还真是百密一疏啊。”
  “你很聪明，在此之前表现得天衣无缝。然而在即将成功的时刻，你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才导致被我抓住破绽。”
  “不愧是你，樱子。怪不得花川原对你有这么高的评价。”
  “嗯哼，过奖了。”
  樱子把拿着手杖的手背在身后，笑道。
  “所以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还是说你有阻止我探索这里的理由？”
  “理由嘛，也不是没有。”樱子说。
  林宇骁一愣：“什么——”
  “说个故事吧。三个月前，一名先生出于某种原因在半夜进入这所医院，然后在这里见到了一个长着翅膀的怪物。他虽然没有受伤，但精神从此以后就出了问题，被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然而此人的身份被确认后，有人发现，他是经常活跃在新秋原市暗街的着名商人，专门进行一些非法交易。他也算是以某种方式遭到了应有的制裁。”

  “你说这个故事要表达什么？”
  “故事的前半段就是我在L.M事件簿网站上看到的都市怪谈，但后半段是这个怪谈的后续，而且是真实发生的哦。”樱子说，“可是关于这个故事，人们都忽视了一点——这个商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医院然后遇见怪物的？”
  “…………”
  樱子盯着林宇骁，缓缓说出了刺耳的话语：
  “是你干的吧？”
  “…………”
  林宇骁低着头，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那个商人在去医院前一天晚上接到了一个交易，对方想要让他来鉴别一块红色宝石的价值，约定地点就在医院。调查显示，那块宝石就是属于你的。难道说，你把那个人骗到医院，让他成了你召唤医院里的怪物的试验品？”
  林宇骁听了，冷笑一声：“如果那个商人这么轻易就亲自来的话，未免也太大意了。”
  “哦？你的意思是……”
  “来的是他的一个普通手下，被送进医院的也是那个替死鬼。不过差别不大，我的本意是用这块石头吸引那个商人调查医院的怪谈，顺便让他为他的罪恶付出代价，既然没成功，那就无所谓吧。”
  “……也就是说，无论是这个商人，还是我、花川原，都只不过是你寻找姐姐的计划的棋子而已？”
  “不必把我说的那么恶毒，把委托给你，单纯是看中你的能力。至于花川原，哼，我也没料到他会热心到主动帮你调查。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关系嘛……”
  樱子正准备说什么，她忽然反应过来：“喂，你别引开话题啊。目前来看，你的行为并没有太恶劣，只不过你对我和花川原的欺骗让我有些不满意而已。那么，请你如实告诉我，你究竟还对我们隐瞒了多少？”
  “也就一些细枝末节而已。”
  “那也必须说明白。”
  “算了，告诉你也无所谓，因为单凭你一人是无法阻止我的。首先，其实我很确定，我所谓的姐姐是真实存在的。”
  “哦？为什么？”
  “因为我有关于她的记忆。”
  “是的吗……我还以为那是你幻想出来的。”
  “我想找到这里的隐藏房间，就是想借此找到寝子的下落。”
  “既然你已经确认了寝子的存在，为什么还要对我们谎称她是你想象出来的呢？”
  “这就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无可奉告。”
  “行吧。”
  果然这家伙还隐瞒了什么。樱子想到。
  “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很抱歉，恐怕我们的这场交易就要到此结束了，”她叹了口气，说，“至于报酬……”
  “报酬我肯定会给。”林宇骁说。
  “好啊，那我就呆在这了。”
  “你不走吗？”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催我走了，”樱子说，“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你为什么反复让我离开？”
  “……你非要留在这里的话，我也没意见。”
  “反正到了隐藏房间出现的时刻，我们将会处在不同的次元，对吧？”
  “嗯。”
  “那么，就请你开始你的表演吧，林宇骁。让我看看，你费尽心思来到这个地方，甚至不惜骗了你最好的朋友花川原，其目的究竟是什么。”
  林宇骁没说话，而是默默走进了412房间，樱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然后，他以及其熟练的方式找到了墙上的标记，伸出手贴在标记上。下一秒，樱子就感觉到自己的周围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又来到这里了吗……”
  樱子站在412房间门口，这里的气氛与她之前身处的地方完全不同，给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不对，这种感觉……与当时不一样。”
  果然，她脑海中想象的人并没有出现。渐渐的，樱子感觉到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她努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她举起自己的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臂上不知何时遍布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手！难道说我……”
  现在被我的意识主导的，并非我的身体？换种说法，我的意识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了？
  樱子急忙睁大眼睛，四处观察。她发现，自己的这副身体正躺在病床上，她很想起身，却根本动不了。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
  “可以开始了吗？”为首的戴眼镜的人问。
  “你们是谁？”
  樱子很想这么问，然而身体不受她的控制。她给出的回答是：“开始吧。”
  “好的。”
  这群人围在樱子身边，拿出一个装置戴在她的头上。然后，樱子看见他们推着一个形状怪异的，有一个人那么大的东西走进来。
  “别……”
  樱子还没出声，为首的人就按下装置的开关。
  奇怪的是，樱子并没有什么感觉。准确的说，在一开始她就没有任何知觉。在恍惚中，她看见那个球状的东西开始展开、延伸，最终变成了一个被圆环包围的，背后长着翅膀的怪物。

  “……就是这个！”
  所谓的医院里的怪物，就是这个东西！
  “看起来很成功，”戴眼镜的人点了点头，说到，“试着动一下吧。”
  樱子的脑海中出现“前进”的指令，随后，怪物就向前移动了一步。
  “所以说，这个所谓的怪物，竟然是人为操控的吗！”樱子惊讶极了。
  “先适应一下吧，”戴眼镜的人说，“以后用得上的时候多着呢。既然你同意了作为我们这个实验的志愿者，那就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樱子说。
  对方露出了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很好。”
  突然间，周围的场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樱子又回到了412的门口，林宇骁就站在她的旁边。
  “你看到什么了？”林宇骁问。
  “我想见什么人是我的隐私吧。”樱子说。
  “呃，也是。”
  虽然不知道刚才的场景为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根据那些经历，应该能推测出一些线索。樱子想。
  首先，那个怪物是人造的。保守一点说，是人让它运作起来的，很可能是通过那个戴在头上的装置，来达到控制它的效果。
  然后，她不知道当时自己的意识进入了谁的身体，但是可以看出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主动同意成为这个计划的实验品的。
  “你看到你的姐姐了吗？”樱子问道。
  听到她的话，林宇骁沉默了。
  “怎么了？没看到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樱子很惊讶：“诶？怎么可能？”
  “你突然从我的身后消失了，我也没看到什么人，就这样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然后你又突然出现在门口，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为什么你能进入隐藏房间，我却不能？”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
  “行吧，只能说，这里的秘密不是仅凭规律和经验就能发掘出来的。走吧，以后有时间再来看。”
  “我不会走的，起码不是现在。”
  “嗯？”
  樱子不解地盯着林宇骁。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你为来到这里花了那么多心思，也不惜利用了其他人，可以说是费尽心机了。然而，你来这里的目的又是那么的单纯，像你这样复杂又单纯的人……真的很奇怪。”
  “随你怎么说吧。”
  林宇骁转过身又走进了412房间。樱子叹了口气，走了出去，看样子是想离开。
  忽然，林宇骁听到了樱子的尖叫。
  “唉，估计又是这家伙引我出来的伎俩，不管了。”
  然而紧接着，房间外又传来了一声惨叫；
  “救救我啊，林宇骁！”
  是樱子的声音。
  随后，林宇骁听到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不对，难道说——！”
  他急忙跑出房间，看见樱子跪坐在地上，她的身前，有一个被圆环包围的怪物。
  “这就是……”
  林宇骁还没来得及说完，怪物就举起长着利爪的手，朝着樱子的胸口刺去。
  “小心！”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举动。林宇骁用尽全身力气冲到樱子旁边，用身体护在她的身前。
  怪物的利爪一瞬间停滞在半空中。
  “……唔？”
  樱子睁开双眼，惊讶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林宇骁。
  “快跑！”
  没等她反应过来，林宇骁就拉着她的手飞奔起来。两人跑到楼梯口，拼命向楼下跑去，林宇骁边跑边问：
  “这个东西就是所谓的医院里的怪物吧？！”
  “应该是的。”
  其实那个怪物就和自己刚刚在异空间里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樱子心想。
  “那东西果然存在吗！”林宇骁用近乎激动的语气喊道。
  “喂，你别有什么想法啊，那家伙会要了你的命的！”
  跑了一段距离，樱子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林宇骁，你先走，我跑不动了……”
  “说什么傻话，要走肯定一起走啊！”
  “哈哈，没想到你还会这样关心我啊，我还以为你会对处处刁难你的我恨之入骨呢。”
  “我的确看你不爽，但这不代表我不会救你吧？”
  就在这时，林宇骁抬起头看向前方，惊呼一声：
  “快看前面！”
  “诶？”
  在他们面前不远处，走廊的尽头，怪物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那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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