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口

“那是什么？”
  阿尔黛西娅看见一台四米高的机甲降落在了广场。本来在享受庆典的人们立刻发现了它，显然机甲的突然出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骑英机甲头部的灯光亮起。随后，它朝着广场上的一个人开枪——
  仅仅是一瞬间，那个劣鹰派的人就化为血雾。
  惨叫与哀嚎响彻整个广场。人们四散奔逃，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目标。
  阿尔黛西娅也被这幅景象吓到了，赶忙逃去了尹帆的饭店。尹帆见状急忙问：“怎么了，阿尔黛西娅，什么东西能把你吓成这样？”
  “有一台机甲，差不多四个我那么高，突然出现在广场上，还对人开枪！”
  “什么？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在这里出现……”
  “我不知道啊，好像只有军方才会有那玩意吧！”
  “还有一种可能，是镇长。”
  “凯文？那家伙……对啊，就是他！”
  阿尔黛西娅把自己在镇长办公室的经历分享给尹帆。
  “那么，骑英机甲的来历显而易见了，”尹帆说，“镇长想趁两个帮派互相斗争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派出了骑英机甲来把对他来说难对付的人清除掉。机甲会不会报废无所谓，只要没人能证明是他干的，他就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这个该死的狡诈小人……”
  “这台骑英机甲里，有劣鹰派和狡蛇帮的核心成员的信息，所以它会自动搜寻这些人，并将他们抹除。”
  同一时刻，凯文对阿特拉说。
  “时机已到，这是我们作为三方博弈中最弱势的一方，取胜的唯一机会。”
  另一边，樱子远远地听见了枪声，急忙说：“伊露齐娜，狡蛇帮的人们确定都躲起来了吗？”
  “应该是吧，只要他们肯听我建议的话。毕竟早就知道劣鹰派会采取行动，自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我就让大家躲起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了。”
  “那远处的枪声又是……”
  “我觉得是镇长出手了。”
  “诶？”
  “很容易就想到了吧？两大帮派彼此拼个你死我活，而镇长却成了最后获利的那个人。不过那是什么东西，居然一直在开枪，难道是机枪吗？”
  “我也不知道……”
  “好吧，当然不知道。我看看我们到哪了……嗯？”
  表情一直很从容的伊露齐娜，头一次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怎么了，伊露齐娜？”
  “前面就是出口了，樱子。”
  “诶？”
  “离开牛仔镇的出口。没想到我们居然能逃到这里。”
  “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莉塔已经解开了天使的空间，也就是说，天使对大峡谷的控制正在快速减弱。牛仔镇作为天使控制得最强烈的区域，如果我们能逃出来……”
  “就意味着你有可能摆脱天使的预言？”
  “嗯。”
  “可你看上去并没有多高兴。”
  “呵呵，如果我轻易地让内心所想体现在表情上，那我怎么可能混到这个位置呢。”伊露齐娜笑道，“显然，我们都必须隐瞒许多东西，哪怕是对我们最信任的人。”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轰鸣声。
  樱子回过头，顿时惊叫起来：“天啊，那是什么？！”
  “骑英机甲……”
  伊露齐娜说出了这个名字。
  樱子也立刻回忆起来了——她一年前和花川原去过展览会，在当时就看到了这种最新型的兵器。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骑英机甲这么快就被用在了实战——而且是在这种场合下。
  在伊露齐娜对机甲出现的原因进行了简单分析后，樱子急忙喊道：“我帮你去引开它吧！”
  “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去的话。”
  “可是你说了，在预言中，只有你和莉塔会死，而我不会。”
  “那只是因为天使没提到你。”
  “你就信我一回吧，伊露齐娜！我来这里这么久，受了你和莉塔多少照顾，起码让我有个机会回报你们的帮助。况且——你真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旅行者吗？”
  “…………”
  伊露齐娜点了点头：“当然不止如此。那么，就拜托你了，樱子。”
  她内心清楚骑英机甲就是奔着她来的，如果樱子能去引开机甲，那么自己逃生的几率就会大幅增加。
  “好，你接着去出口，我去去就回。”留下这句话，樱子匆匆离开了。
  伊露齐娜又走了一会儿，机甲的轰鸣声已经渐渐远去。她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前方就是一条公路，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南壁，古堡，老鹰崖」。
  “居然是通往南壁的路口吗，不过，穿过这个地方，就算是彻底逃出牛仔镇了吧……”
  此时此刻，是这些年来她头一次面对未知的未来。她很难认清自己的心情，但她知道，自己离成功只剩一步之遥。
  突然，她听见身后传来人们的呐喊：
  “就在那里，狡蛇帮的伊露齐娜！”
  她回过头，却看见一群人，看上去并非帮派的成员，应该只是本地居民。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武器，朝她冲过来。

  “该死，竟然在这个时候……”
  伊露齐娜想要离开，却发现十来个人早就将自己包围了。
  “伊露齐娜，你还不认罪吗？”有人高声喊道。
  “我为什么要认罪？”伊露齐娜反问。
  “就是因为你，造成了大峡谷金矿的垄断，你还想狡辩吗？那台机甲也是你放出来的吧！眼见无法逃脱，就放出机甲来屠杀无辜，光是死亡都没法了结你的滔天罪孽！”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伊露齐娜反问道。
  “那么，除此之外的罪行呢？”另一个人说。不知为何，伊露齐娜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
  “没错！”另一个人说，“劣鹰派的人都把她的罪行公布了！”
  “怎么，一群平时花钱都畏首畏尾的人开始义正言辞地当反资本战士，为偷渡来的淘金者发声了？你们根本不知道真相，仅仅是听了两句谣传，就热泪盈眶，仿佛自己成为了正义的使者一样……”
  砰！
  没等伊露齐娜说完，一个人就控制不住疯狂的情绪，对她开了枪。子弹穿透了她的肩膀。伊露齐娜捂着肩，跪倒了地上。
  “原来这人可以跪下来啊，我还以为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
  又是一发子弹，击中了伊露齐娜的右腿。
  （好疼，没想到他们来真的……本以为牛仔镇发展了许多，可住在这里的人依然如此野蛮又无知……）
  等一下——
  伊露齐娜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在牛仔镇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她，根本没见过这些人。
  刚才那个人的声音，她终于想起来了，是和维克托-德普签订契约的，可以预知未来的天使的声音。
  伊露齐娜总算明白了。
  眼前的根本不是真人，它们只是天使派来杀她的傀儡。
  她自以为摆脱了天使的控制，实际上，自己从始至终都没能逃出这个全——困住所有人的圈。
  无论人们如何挣扎，对于天使来说，也只是享受了一场更加精彩的戏剧罢了。
  “没有她，大峡谷早就发展起来了！”
  “狡蛇帮的头子最该死！她收养的那个女儿也逃不掉！”
  几个手里拿着刀的人走向她，举起致命的武器。一阵触目惊心的杀戮后，地上的血早已汇集成了暗色的阴影。
  “没声音了，估计真的是死了。”
  “什么东西，死状这么难看，就这样还有人把她吹的神乎其神的，现在看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嘛。”
  “就在刚才，我们战胜了支配大峡谷长达三年的恶魔，正义果然会打败邪恶的啊！”
  人们举着凶器，欢呼雀跃了起来，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
  ————————
  天空变得那么的混浊。
  原来这就是脱离天使的控制后，真实的天空吗？居然没有想象中多么好看。
  然而，对于一名将死之人来说，此生能够见到眼前真实的天空，是那么的美丽。
  「命运只能被观测，而你，将会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既定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我们也只是在别人设置好的舞台上演绎一场结局注定的故事罢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命运的到来。」
  这是古堡里的天使说过的话。
  对此，伊露齐娜给出的回答是：
  “即使这样，我也要亲自决定到达这个结局的过程。”
  值得留恋的事还有很多，牵挂的人还不知所踪，但这些终将随着意识的消散化为乌有。从大峡谷底归来，建立帮派，改变了大峡谷百年来的格局——传奇般的一生，最终落得此般结局。
  这就是，天使为她写于墙上的不祥之兆。
  “伊露齐娜——！”
  樱子用尽全力奔跑着，回到她与伊露齐娜分别的地方。她急着要与伊露齐娜会合，然后再和她从长计议。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景象：
  惨白的月光下，一个身影坐在路标旁。蓝发少女的神态平静，抬头望向无垠的夜空——真实的天空。唯一让人感到违和的是，她的下半身就在不远处。原来，她的身体早就被分成了两半。
  “伊露齐娜？”
  樱子跪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再真实。
  然而事实就在这里，在她和伊露齐娜分离的短短几分钟，伊露齐娜就被人们以最残忍的方式杀害了。
  “为什么，会这样……”
  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明明还差一步就逃走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命运真的是无法违抗的吗……”
  骑英机甲出现了，看到樱子，机甲毫不留情地开枪。身后传来了爆炸，巨大的热浪将她卷起。樱子重重地跌在地面，脚踝也在一瞬间折断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伊露齐娜的身死之地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
  少女承受着钻心的痛苦，艰难地挪动着。
  没想到广场突然爆发了动乱，作为外来游客的花川原只能逃出餐馆。然后他就看见一台机甲空降到广场，并且开枪打死了几个人。他吓得逃往牛仔镇的出口，只要从这里离开，就能脱离危险了。
  就在这时，他偶然瞥见，不远处有一个娇小的身影。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记忆中的少女。
  “……樱子？”
  少年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熟悉的身影前进。
  樱子也注意到有一个人在朝自己跑来。她抬头望去，然后愣住了：
  “花川原？！”
  “樱子！”
  分别一年之久，两人竟然在远在大洋彼岸的大峡谷再次相见。
  樱子的眼中流下晶莹的泪水，深爱之人的身影一步步接近，重逢也近在咫尺。
  砰——
  子弹穿透了樱子的胸膛。少女的身体如羽毛般跌落在地。
  “……诶？”
  花川原愣住了。不知何时，那台致命的机甲来到了樱子身后。
  反转来得如此之快，让花川原甚至来不及去悲伤。他不顾一切地跑向樱子，拖住她轻盈的身躯，即便鲜血已经染遍了他的衣服。
  既然目标已被消灭，骑英机甲便离开了。花川原抱着樱子，看不出她有一丝生还的希望，他只能无助地等待少女的死亡。
  就在这时，不远处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一道光束咆哮着穿过公路，击中了机甲。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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