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民谣，潘趣，捕鼠人

第二天上午，火车停留在了位于中欧的城市——布拉赫。这里凭借着精美的建筑和错综复杂的城镇小路，以及镇中心的天文钟而闻名于世，自然是旅行的不二之选。
  “火车计划停两天，也就是说，我们在后天晚上需要回到火车上，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是很多的。”里维说着，就准备和伊律离开。
  忽然，花糸琴问：“两位先生，你们不打算和我们一起玩吗？”
  里维伊律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里维说：“小琴，我们还有点公事要办，所以……”
  “跟他们一起走吧。”
  “嗯？”
  伊律的话让里维愣住了。
  “游玩不失为一种选择，里维，你可别忘了你是来度假的。”
  “你这家伙。”
  里维看上去不太情愿，但看到花糸琴期待的眼神，他只好笑了笑，“好吧，跟你们走。”
  “那个伊律，居然自作主张和我们同行，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走在路上，樱子小声对花川原说。
  花川原很不解：“诶？可能是单纯想和我们玩吧。”
  “总感觉他还有想法。”
  “这……”
  众人走了一段时间，忽然，里维回过头说：“看吧，各位。既然与你们同行，我就应当负担起导游的责任。我们面前的，就是布拉赫的一大着名景点——查理大桥。
  “查理大桥距今已有七百年的历史。它全长五百米，宽十米，连接着布拉赫市，坐落在伏尔塔瓦河之上。这座石桥两边有各自巴洛克式的雕像，也能看到不同的人们——尤其是表演才艺的，比如唱歌、绘画、木偶戏。”
  “你懂的还真多啊。”樱子说。
  “哈哈，我在旅游前都会做好攻略的。”
  一阵悠扬的歌声传入一行人耳中。花糸琴问：“哥哥，这首歌叫什么啊，听起来好熟悉……”
  “《斯卡布罗集市》，”花川原回答道，“一首古老的不列颠国民谣，算是我最喜欢的歌曲了。”
  “真好听！”
  “嗯，是吧？”
  另一边，樱子拉着风崎美去看木偶戏。到了一个表演的场地，风崎美指着前方说道：“看到那边的招牌了吗？木偶戏的标题是《潘趣与朱迪》。”
  “潘趣与朱迪？那是什么？”
  “一个古老的不列颠国木偶戏剧本。”
  两人看了一会儿。主角是一个有着小丑面容的木偶，整个故事里，他用不同的方式打倒许多人。虽然是木偶戏，但内容实在有些诡异。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这个潘趣先生，是一个残忍又聪明的家伙。”樱子点了点头，“他用不同的方式杀了很多人——自己的孩子、妻子、警察，甚至还有死神。”
  风崎美笑笑：“的确很残忍。但我觉得，潘趣先生不止是残忍，他更是个复杂的人。”
  “何以见得？”
  “潘趣的性格非常善变——他的杀戮起初并非出于明确目的，恰恰相反，他的行为没有理由，这让人们产生了一种‘他很残忍’的感觉。实际上，潘趣先生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因此警察一开始会被他迷惑。如此对比，他更接近于‘设定中他是个残忍的家伙’而不是‘某些原因导致他变成了残忍的家伙’。此外，他能够以不一样的方式化解任何麻烦，甚至连死神都被他算计了，由此可见他是个聪明的人。然而他并没有一个好结局，最终还是下了地狱，所以他是愚蠢的。另一方面，潘趣同时具备了喜剧和悲剧的内涵，喜剧是偶然，因为它是由潘趣的能力导致；但悲剧是必然，因为它代表着潘趣性格导致的命运。总的来说，潘趣这个角色有两层含义——第一种是‘总是以愚者的表面去解决问题的聪明人’，另一种则是‘不自量力的自作聪明的人’。总结来说，就是‘愚蠢的牺牲者’。”
  “风崎美……”
  “啊，是我说的太多且杂乱了吗？”风崎美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你就记住我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行了——愚蠢的牺牲者。”
  “为什么你会如此了解这个角色？”
  “我曾经去过不列颠国，也看过这个木偶戏的街边表演。你也不要想太多，毕竟，潘趣在大众眼中的形象简单来看就是一个喜剧角色嘛。”
  “哈哈，是的呀，喜剧角色。”
  众人在大桥的一头集合。里维说到：“我们的下一站，是布拉赫的老城区。可以说，这座城市最大的亮点就是这片由哥特式和巴洛克式建筑的区域。”
  他们坐上一辆大巴车。花川原望着窗外，果然，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具有古典风格。
  就在这时，伊律说：
  “在布拉赫有一个流传已久的童话故事，名字叫《捕鼠人》，想听吗？”
  “想！”花糸琴立刻来了兴趣。
  “好的。据说，在八百年前的布拉赫，曾经鼠疫成灾。人们试了很多种方法，却都无法赶走老鼠。直到有一天，一个身穿彩色衣服，打扮得像小丑的男人来到了布拉赫，他告诉人们自己可以解决鼠疫，身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居民们自然是答应了。

  “人们许诺事成之后给捕鼠人丰厚的报酬，捕鼠人便拿出一支笛子，一边行走，一边吹出一段奇怪的旋律，像是在互换一般。不出片刻，全城的老鼠都跑了出来，跟在他的身后。随后，捕鼠人带着老鼠们来到了查理大桥边，走进了伏尔塔瓦河，老鼠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结果老鼠们全都被淹死了。
  “捕鼠人向市民索要报酬，人们却反悔了，还指责捕鼠人污染了河流。他愤怒地离开，后来在六月二十六日这天，他回到了布拉赫。这一天是圣约翰和圣保罗的生日，人们都在教堂做礼拜。就在这时，他再次拿出笛子，吹起了另一个旋律。这一次，跟在他身后的是全城的四岁到十二岁之间的孩子们。
  “孩子们跟随捕鼠人的步伐，来到钟楼下。突然，钟楼脚下裂开一个空洞，捕鼠人就这样带着所有的孩子们走进了空洞，从此消失不见。惊恐的人们发现，全城只有三个孩子幸免于难，他们都没有进入空洞，而是留在了钟楼附近。你们能够猜出来他们幸存的原因吗？”
  花川原说：“如果考虑到捕鼠人这么做的动机，就是因为人们没有给他应允的报酬，所以……”
  “等一下，你的思考方向出了偏差。”伊律说到，“你是从这个故事本身的细枝末节展开联想，但是想要知晓真相，你应该从故事之外获得灵感。”
  “故事之外？”
  “是的，你需要站在故事的创作者的角度，而非处在故事中的角色的角度。既然可以利用的要素很少，你就要自己创造要素。尤其是，关注角色的‘设定’。”
  不愧是风崎美。短暂的思考过后，她说：“有一个孩子是瞎子，他看不见捕鼠人的身影，因此没有被引诱去空洞里。”
  “不错的答案。你们呢，各位心中都有答案了吗？”
  “另一个孩子是聋子，听不见笛声。”花糸琴说，“我猜的对嘛？”
  “很好。你呢，樱子小姐，你有没有想出答案？”
  樱子不情愿地看了他一眼：“因为……”
  “…………”
  一片沉默。
  冷汗从樱子的脸颊流了下来。一向善于编造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想不出答案了。
  “这个……呃……”
  “想不出来也没关系。”伊律笑道，“我也没想出来。”
  “诶？你……”
  本以为伊律会借此机会嘲笑自己的，结果他只是一笑了之。樱子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青年很古怪了，他经常神经兮兮的，可待人的确很友善。即使这样，樱子还是坚信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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