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万劫不复

“搬来瑀王府住。”终黎瑀有小小的私心，他看见汐芜和清晏在一起心情会不悦，让她搬来瑀王府住，可以很大程度避免她和清晏见面，“本王很忙，不想两头跑。”

        听雨轩离瑀王府是有些距离，她平日里和终黎瑀见面不是很方便，再加上终黎瑀这人喜怒无常，上次让她吃闭门羹还历历在目，若是她住在瑀王府，以后沟通起来会方便很多，效率也高。

        “好，我答应你。”汐芜满口答应，随后对终黎瑀道：“为了防止你再变卦，我们现在去立字画押，我顺便去听雨亭收拾收拾，今晚就搬去瑀王府。”

        “……”终黎瑀被汐芜的反应整懵了，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不用犹豫一下？不用考虑清晏的感受？

        “还愣着干什么，走吧。”汐芜朝终黎瑀招了招手，两人肩并肩朝园子外走去。

        待两人经过一处假山后，安煦浅从假山后走出来，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中一片茫然和委屈。

        “小姐……”婢女悦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家小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瑀王殿下喜欢汐芜姑娘，可为何他又要让礼部给他选妃，为何又要约小姐出来见面。

        安煦浅觉得自己输了，只要汐芜一出现，瑀王殿下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所以他今日约她见面，只是为了让汐芜吃醋？

        悦儿觊着自家小姐的脸色，拣她想听的话开导道：“小姐，听闻汐芜姑娘是栖梧县郎中之女，这么低微的身份怎么可能成为瑀王妃？做多当个侧室……只有您这种金枝玉叶才有资格当瑀王妃。”

        悦儿说的这些安煦浅都懂。

        哪怕瑀王殿下真心喜欢汐芜又如何？她的身世背景终究是配不上瑀王，所以瑀王才需要让礼部给他选一位门当户对的正王妃。

        念及此，安煦浅释然了。

        爱会随着时间消逝，而正王妃的地位才更实在。

        汐芜和终黎瑀来到听雨轩书房，汐芜一边研墨，一边指挥终黎瑀在宣纸上立字据：“我念你写，本人终黎瑀，自愿与汐芜在三年内做一百件善事，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汐芜补充道：“虽然有些狠，不过狠一点才有约束力。”

        终黎瑀写完后，换上一张新纸，将笔递给汐芜：“现在换本王念，你写。——本人汐芜，自愿帮终黎瑀解除每一次的痛症，若有违背，任终黎瑀惩罚。”

        汐芜表示抗议：“喂，终黎瑀，任你惩罚是什么意思？包含上刀山下油锅吗？我怎么觉得你写的比我写的还要狠？”

        “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终黎瑀不缓不急道，一句话将汐芜拿捏得死死的。

        “写就写，我还怕你不成。”汐芜执起笔在纸上写上终黎瑀刚才所念的话。

        写完了之后，两人均在各自的纸上签好自己的大名，且按上手印。

        汐芜将约束终黎瑀的那张字据小心翼翼叠好收起来，心叹，这回总算稳妥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终黎瑀眸色一深，在书房门被推开的刹那，倾身向前，拿出一枚簪子别在汐芜的发间。

        汐芜愣住，旋即听见终黎瑀低下头来，在她耳畔轻声道：“你的簪子，还给你。”

        汐芜猜想，应当是她初来黎国时，在当铺当掉的那只发簪。

        这一幕，被站在门边的清晏看了个正着。

        他的脸色沉下来，心底醋味翻涌。

        汐芜也发现了清晏，她后退一步，尴尬道：“我……我先去收拾行礼。”

        “阿芜，你收拾行礼干什么？”清晏追问。

        终黎瑀代为回答：“汐芜要跟本王去瑀王府住。”

        “嗯，清晏，我以后再和你解释。”汐芜附和，随后去卧房收拾行礼。

        书房里只剩下终黎瑀和清晏两人，没了汐芜在场，两个男人之间说话就直接多了，清晏开口道：“终黎瑀，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本王乐意。”终黎瑀刚才听见清晏的脚步声时，故意给汐芜插上发簪，是带有恶作剧的心态，可当他看见清晏因此而吃醋时，心底竟生出一丝痛快。

        此前看见清晏和汐芜在一起时的那种闷闷不乐一扫而空。

        “终黎瑀，汐芜是我的，你抢不走。你唯一能做的是别让自己动心，否则便是万劫不复。”清晏是活了两千二百年的仙，他很清楚，终黎瑀只是汐芜的一个过客，他才是最终陪在汐芜身边的人。

        “若控制不住心动，万劫不复又如何？”终黎瑀历来不怕被人威胁，因此，清晏的话在他听来只有适得其反的效果。

        门外传来汐芜的脚步声，打破两人的剑拔弩张。

        “我行礼收拾好了。”汐芜踏进书房，不知道刚才终黎瑀和清晏聊了什么，两人都沉着脸，氛围有些僵。

        “阿芜，你过来，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清晏将汐芜拉到身边，随后两人走到花园里。

        清晏设了屏障，他和汐芜的对话，终黎瑀站在书房听不见。

        汐芜忍不住开口问：“清晏，你和终黎瑀刚才说了什么？”

        清晏没有回答汐芜的问题，而是问她：“阿芜，你为何要答应他搬去瑀王府住？”

        “为了方便沟通，我下凡已有一月，一百件善事如今才完成了两件，要加快节奏才行。”汐芜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完成任务，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阿芜……”清晏不知从何说起，以他对汐芜的了解，她对男女之情有些后知后觉，所以这些年来，他对她再好，她也以为那只是纯洁的友情。

        “清晏，你在担心什么？”汐芜不明所以望着清晏。

        清晏试探着问：“阿芜，你觉得终黎瑀这人如何？”

        “清晏，你忘了？我们引善仙子下凡执行任务，从不评价帮扶对象，他为人如何是他的事，我只管完成任务便是。你也知道这次任务关系到我五十年年假，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别给我添乱就行。”

        汐芜的话驱散了清晏心底的醋意。

        或许是他太过紧张，是终黎瑀一厢情愿，阿芜对他压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的念想。

        是啊，若是阿芜那么容易动情的话，他和她认识一千多年，一千多年的惺惺相惜，难不成还比不上终黎瑀这短短的一个月吗？

        “嗯，我不给你添乱。阿芜，待你完成任务，我陪你游历四海八荒，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看所有你未看过的风景。”清晏抬手摸了摸汐芜的脑袋。

        “那你以后少出现在终黎瑀面前，有事的话我会去找你。”汐芜叮嘱完清晏，随后和终黎瑀一同离开听雨轩。

        马车里，终黎瑀的脸色又冷得摄人。

        方才，他站在书房里，看见清晏和汐芜动作亲昵，他虽听不见他们讲什么，却也能看出汐芜在向清晏解释她为何要随他搬去瑀王府住。

        汐芜不知说了什么理由，哄好了清晏，最后清晏伸手摸了摸汐芜的头发，看起来那么宠溺。

        汐芜早就习惯了终黎瑀这种喜怒无常，他不说话，她也乐得清闲，无聊时掀开车帘来看窗外的风景。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她听见终黎瑀开口道：“你和清晏，认识很久了？”

        “是啊，很久了。”久到连汐芜都忘记具体时间，一千多年在人间来说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世，“用你们的话来说，大概算是青梅竹马吧。”

        “……”终黎瑀心头一滞，有些人，终究还是相遇晚了。

        终黎瑀闭上眼眸假寐，不再说话。

        汐芜心想，既然终黎瑀问了她这么私人的问题，她反问一句也不为过吧？

        刚好可以借此机会探探他的口风。

        念及此，汐芜清了清嗓子，问道：“对了，终黎瑀，你觉得安煦浅人怎么样？”

        终黎瑀幽幽睁开眼眸，印上汐芜的眸子，他在猜测她这么问的动机。

        很明显，她在试探他。

        至于为何要试探，他不清楚。

        或许是出于好奇，或许是出于姑娘家的八卦之心，总之，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吃醋。

        他能感应到洛央心悦他，虞鸢心悦他，安煦浅心悦他，唯独感应不到汐芜心悦他。

        她看他时，眼神清澈无比，举止坦荡，没有姑娘家的那些小心思。

        终黎瑀打量着汐芜的神色，违心道：“温婉可人，才貌双全。”

        汐芜心想，这八个字算是比较高的评价了，他从众多千金贵女的画像中选了安煦浅，果然是对她有些意思。

        汐芜愣怔片刻，道：“成婚一事，不急于一时，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事等着你去做。”

        她的话刚落音，马车一个颠簸，汐芜受惯力影响，身子朝终黎瑀那边栽去。

        终黎瑀扶住汐芜，肢体的接触，令他浑身一僵。

        以前他也以为他不急着成婚，可随着年纪渐长，他确实动了想要成婚的念头。

        终黎瑀待汐芜坐稳后，松开她，似在自言自语：“本王今年二十有五了，若不出意料的话，今年内会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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