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纸

“今年？太快了吧？”汐芜心呼不妙，凡人的日子过得好慢，在她们仙界，三年就是一眨眼的事，真想将他打晕，三年后再将他弄醒，这样任务就直接完成了。

        天要下雨，瑀王要成婚，她太难了。

        汐芜见终黎瑀露出疑惑的神色，连忙补充道：“呃……我的意思是，还是要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才成婚，而不是为了成婚而成婚。”

        终黎瑀出生帝王世家，娘亲生他时难产去世，他从小到大不曾感受过家的温暖，归根结底对家有一丝向往。

        终黎瑀望着汐芜，意味深长道：“你又怎知本王没有遇见喜欢之人？”

        汐芜愣住，终黎瑀这话的意思是，他已经遇见喜欢的人了？

        是安煦浅还是虞鸢？

        汐芜在想办法开导终黎瑀：“我听说喜欢和爱不一样，遇到喜欢的人容易，可喜欢会变淡，爱则会越来越深，所以，你不妨等到遇见深爱之人的那一日，再成婚。”

        终黎瑀这些年感情生活犹如一片白纸，听汐芜这么说来，她对感情之事似乎比他还懂，这些都是清晏教给她的吗？

        一想到那晚她和清晏在屋顶亲昵的画面，他就失去了聊下去的兴趣，“本王的私事，本王自有主张。”

        “……”汐芜明显感应到终黎瑀的情绪变化，男人心海底针，真想将她的心挖开来看看，他心里到底藏着谁？

        一路沉默，马车在瑀王府的门前停下来。

        汐芜和终黎瑀从马车上下来，瑀王府的下人看见瑀王殿下带了个女人回来，都十分吃惊。

        更重要的是，这个姑娘是前几日来瑀王府求见瑀王殿下吃了闭门羹的汐芜姑娘。

        瑀王殿下的心思，咱猜不到也不敢猜。

        “去将北面的院子收拾出来。”终黎瑀命管家。

        “是。”管家连忙吩咐人去收拾。

        就这样，汐芜在瑀王府住了下来，整个瑀王府的下人对她有些过分恭敬，刚开始汐芜不太习惯，相处久了之后，瑀王府的下人与她打成一片，相处很融洽。

        唯独青禾，每次看汐芜时总是心事重重，眼神看起来怪怪的。

        住在瑀王府比住在听雨轩还要自在，瑀王府的厨子每日变着花样煮好吃的，汐芜乐不思蜀。

        吃好喝好的同时，汐芜也没忘了要行善，她和终黎瑀约定三日后去檀香寺施粥。

        汐芜听说人间有种仪式叫拉钩，只要拉钩就不会变卦。

        为了防止再被终黎瑀放鸽子，汐芜伸出手指来，说道：“终黎瑀，我们拉钩，这次你不许放我鸽子。”

        “幼稚。”终黎瑀望着汐芜的手指微愣，并未与她拉钩，他收回目光道：“本王答应你，这次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会赶过去。”

        “那我先去准备了。”汐芜打算这次把阵仗搞大一点，提前派人在大街小巷贴贴告示，让更多的人知道三日后檀香寺门口有免费的热粥可以领，管够。

        帮助的人越多，终黎瑀累计的善之光就会越多，这样即将来临的痛症会有所减缓。

        汐芜带着瑀王府的下人，忙前忙后，将告示贴满宴宁城的大街小巷。

        这日下午，青禾去终黎瑀的书房奉茶，她站在门外，听见雾北在和瑀王殿下谈论要事，“殿下，您当真要将明日会见邻国使臣的机会让给二皇子吗？”

        “是本王说得不够清楚？”终黎瑀反问。

        雾北跪下请罪道：“殿下息怒，属下斗胆多嘴，此次来访的是墨川国太子，墨川国下任皇位继承人，若是您将机会让给二皇子，岂不是……”

        终黎瑀扬手打断雾北，“本王自有分寸，你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做便是。”

        “是，属下遵命……”雾北不再多言，领命退下。

        门外，青禾低头给雾北行礼，随后端着茶走进书房双手奉给终黎瑀。

        终黎瑀品完茶，问青禾：“汐芜回来了吗？”

        “回殿下，汐芜姑娘带着下人一早就出府贴告示去了，按照前两日的时辰算，估计要傍晚才能归来。”青禾垂眸答道，在心中猜测着瑀王殿下为何要将会见墨川国太子的机会让给二皇子。

        除了是因为明日瑀王殿下要陪汐芜去檀香寺施粥外，青禾想不出别的理由。

        青禾的爹爹和兄长从军多年，她对各国间的关系有所耳闻。

        墨川国与终黎国都属大国，乃是邦交，墨川国的皇帝如今年事已高，一旦驾崩，墨川国太子便会上位。

        陛下此次钦点瑀王殿下会见墨川国太子，无异于在向墨川国透露，瑀王将来继位的可能性最大。

        若瑀王殿下与墨川国太子结交，他将来的路会走得更加稳。

        可他竟为了和汐芜去檀香寺施粥这点小事，将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给二皇子殿下。

        众所知在，瑀王殿下功高震主，陛下容得下这个亲儿子，若将来皇位一旦落入二皇子手中，就算他容得下终黎瑀这个亲兄长，可沈皇后背后的沈氏一族为了儿子皇位能够坐得稳，不一定能容得下瑀王殿下。

        一步错步步错。

        “退下罢。”终黎瑀遣退青禾。

        是夜。

        汐芜回到瑀王府，顶着烈日穿街走巷一日，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

        婢女照往常一样她送换洗的衣衫进来。

        “青禾，怎么是你？”汐芜望着青禾，终黎瑀给她安排的贴身丫鬟叫茵儿，青禾是终黎瑀的婢女。

        “茵儿癸水来了，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换青禾来。”青禾将衣衫挂在木架上，她偷偷打量着汐芜。

        外面都说，汐芜因爱慕瑀王殿下，不远千里从瑀州栖梧追随瑀王殿下来到都城。

        可谁又知道，真正爱慕瑀王殿下，不远千里从瑀州宜泽追随瑀王殿下来到都城的人是她——郁青禾。

        她来晚了一步，可她不甘，为何汐芜得到的待遇是女主人般的待遇，而她却只能当一个婢女。

        原本她以为，只要日日能看见瑀王殿下，哪怕当婢女又何妨？可事实是，她在瑀王身边呆了二十来日，他却不曾认认真真看过她一眼。

        “青禾，你先退下罢。”汐芜沐浴时不喜欢有人看着，她遣退青禾。

        青禾压下心头的酸涩，并不急着走，她咬着嘴唇，有些难为情的道：“汐芜姑娘，青禾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汐芜望着青禾，等着她的下文：“你说。”

        “汐芜姑娘，你明日能不能别让瑀王殿下陪你去檀香寺施粥？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去……”青禾欲言又止。

        汐芜摇头，“当然不行，我都和终黎瑀约好了，换谁都不行。”

        青禾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她凭什么毁了瑀王殿下的前途？

        青禾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汐芜，如今整个宴宁城都知道你入住瑀王府，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还要一次次拉着瑀王殿下出双入对？”

        青禾的话令汐芜听起来很不舒服，“青禾，我是瑀王殿下的贵客，你做为瑀王的婢女，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觉得合适吗？”

        “青禾自知无理，还请汐芜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青禾咬唇压下心头的不满，放低姿态道：“实不相瞒，殿下原本定了明日接待墨川国太子，此事对他将来很重要，您若执意要让他明日陪你去施粥，等于毁了他的前程。”

        “你言重了，青禾，瑀王殿下的前程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不在旁人手里。”汐芜知道天机，若终黎瑀活不过三年，哪怕坐上太子之位又如何？孰轻孰重，外人不清楚，她这个旁观者可清楚得很。

        青禾不敢相信看似善良的汐芜，真实的一面竟这么狠心，“所以，哪怕你如今知道瑀王为了你推掉会见墨川国太子的机会，你也还是执意要和他去檀香寺施粥？”

        “他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改变明日的行程。”汐芜不会改变这次行程，后日就是终黎瑀下次痛症发作之日，明日若不行善，后日他会很痛苦，她随时答应帮他缓解痛苦，可善之光他自己累积会更好。

        “好，看来，你压根不在乎瑀王殿下的将来，亏他对你那么好，你不配当瑀王妃，就连侧妃都不配。”青禾气呼呼的离去。

        “……”汐芜凝眉，谁说她要当瑀王妃了？她完成任务就会离开，至于三年之后终黎瑀是娶谁，当不当太子，将来继不继承皇位，这些都与她无关。

        青禾从汐芜的卧房出来后，迎面便看见终黎瑀朝这边走来。

        “见过瑀王殿下。”青禾垂着眸，有些心虚，毕竟，她将偷听到的瑀王的机密说给了汐芜听，还在汐芜面前出言不逊，若是汐芜在瑀王殿下面前告状，那她岂不是百口莫辩？

        “你怎么在这？”终黎瑀面露疑惑之色，她刚才去找汐芜了？

        青禾也想先发制人，可她很清楚，瑀王殿下偏向汐芜，她说多错多，眼下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回瑀王殿下，今日茵儿身子不适，奴婢替她给汐芜姑娘送换洗的衣物，衣物已经送到，奴婢先行告退。”

        终黎瑀没再说什么，任青禾退下。

        他站在院子里赏月，等待汐芜沐浴完毕。

        汐芜沐浴更衣后，从房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终黎瑀迎风而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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