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富贵逼人

侯甫看完后，没有说话，默默将信点燃焚毁。

看着信纸一点点焚烧殆尽，他饱经风霜的脸庞显得格外坚毅。

“少主，老爷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按照老爷的意思去自首，把一切罪责扛下来。”

张奉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紧紧握住侯甫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道：“侯叔，你真愿意将生替死？”

侯甫点了点头，眼神满是慈爱与不舍：“少主还有更远的路要走，张府的希望都在你身上。我这一把老骨头，能为老爷和您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张奉本还在发愁怎么说服他去担这个滔天大罪，毕竟他在侯府也只是一个管家，张让就算诛九族也杀不到他头上，实在没有理由为了主子连命都不要了。

没想到侯甫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充斥着他的头脑，继而又发出一声巨大的哀嚎：“原来父亲早有安排托他带信过来，那我让灵依陪他岂不是毫无意义？”

侯甫摇了摇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你若不让他满意，他怎么会拿出这封信？”

张奉一手拍在梳妆台上，愤愤道：“也是，这人明明是来递信的，却四处搜刮不肯拿出来，必然是有所求的。”

“你们下药之前他就已经把信给我看过了。”何灵依心如死灰，神情木讷，怔怔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张奉轻轻将她扶到床头，用商量的语气说：“不能这么便宜了他，灵依，你马上进宫求见皇后娘娘，就说执金吾执法时强索贿赂，还欺辱于你，求娘娘主持公道！”

何灵依看着自己这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

“眼下还不能去。”不等她回话，侯甫已直接否掉了这个提议：“现在墙倒众人推，大家都在等着看我们的好戏，只有他还能勉强帮到我们，若是把他整倒了，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难道就眼巴巴的吃这个闷亏？”张奉回过神来，也知道眼下不是翻脸的时候，这根救命稻草非但不能得罪，还得紧紧抱牢了，但心里终归是很不得劲。

侯甫眼神往着门外，淡然劝道：“能屈能伸，方为丈夫，韩信不也受过胯下之辱吗？等老爷回来，要对付他还不是手拿把掐？何必急于一时呢？”

唐客一路策马狂奔，一直到进了家门才觉得压抑减轻了些。

他有想好去张府要捞多少银子，搬几件古董，但从没想过要去占别人的身子。

偏偏这个人还是皇后的妹妹，虽然看起来是张奉这小子自己安排的，但说出去谁信？真闹大了自己众多死罪上恐怕又要多添一条。

“公子这是又去哪里逍遥快活了？”如烟倚在门口，笑语嫣然。

唐客这才想起家里还多了个人，尴尬道：“别瞎说，本大人是执行公务去了。”

如烟笑道：“奴家在风月场上多年，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少，是快活还是公务还是看得出来的。”

唐客尴尬的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逗你玩呢，我又不是你媳妇，你出去耍子不用不好意思。”如烟用手指了指厅堂：“有个傻大憨粗来找你，已经等了好久了，也说是找你有公务来着。”

曹洪从里面探头出来，大声囔囔道：“喂喂喂，小娘子，你说谁傻大憨粗呢？没礼貌。”

“人家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唐客一把搂住他肩膀，问道：“你怎么不在府上照看曹公，有空跑我这闲逛来了？”

“曹公醒了，知道现在是你在追查谋逆案，托我一定要尽快把这封信交到你手里，让你见机行事。”

曹洪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封书信递给唐客，信内不单详细说明了他遇刺经过，还有一些他对案情的分析。

曹操遇刺的情形和唐客十分类似，见面就被杀气压制得动弹不得，曹操当时带了大量的缇骑，拼死护卫之下保住了性命。

混战之中有人认出了刺客的身份：尚方监渠穆，和张让同一批进宫净身的太监。

在宦官当中这层关系和同科中举有异曲同工之妙，换言之他极有可能是受张让或其家人的指使。

唐客顿觉头又大了起来，如果真的是张让指使，那他在诏狱就不会对自己低三下四，张奉更不会直接下“老婆本”。

关键这个信息差自己还不能同步给曹操。

看完信之后，唐客颇有些疲倦，曹洪兴致却很高，也不好直接下逐客令，客气了几句留他吃饭，没想到他一口应承，两人饮酒闲谈，一直到深夜才散。

曹洪前脚刚出门，侯甫便登门拜访，押了一马车的“土特产”过来，显然不知道在屋外观察了多久。

唐客本想一推二五六拒收这波财物，毕竟连玩带拿属实有点吃相难看，没想到侯甫态度很坚决，愣是给满满当当的搬了进来。

卸货时珠光宝气炫得连如烟这种见惯了钱财的人都砸舌不已，这房子本来就小，唯一空的一间房间全被用来堆了这些金银器物。

唐客让如烟帮忙拾掇，自己引着侯甫到厅堂就坐。

“唐大人还满意吗？”侯甫小心的赔着笑。

“唔，你们实在太客气了。”这已经不知道是唐客今天第几次从张府主仆嘴里听到“是否满意”这个词了。

“大人满意就好，承蒙大人关照，给张府指了一条明路，还有一事希望大人一并成全。”

侯甫脸带笑意，看得唐客有点心慌，这条明路可是会要了他的命，他就是过来兴师问罪唐客也不会意外，可他这卑躬屈膝的样子属实是让人看不懂。

“为了救出老爷，老奴已决心赴死，不过为了让死更为价值，有心为老爷再扫除一些障碍。”

唐客一挑眉头：“你指的障碍是？何进？封谞？”

侯甫笑道：“大人言重了，国舅爷位高权重，与家主又是姻亲，怎么会是障碍。”

唐客一拍额头，暗骂自己愚钝，他若真想对付何进，怎么会和自己这个何进府上走出来的人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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