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日记本，送你的。”她把那本新买的黑皮面的笔记本给他，牧阳接过去，翻开第一页，上面贴满了各式各样的贴纸，色彩艳丽，凌乱而又丰满。

        “谢谢！”牧阳看起来有些惊奇的高兴，“为什么送我礼物？”

        “因为我有一本红色的。”她说，“就想你也有一本。”

        “嗯，这下我们两个可以交换日记来看了。”牧阳笑着说。

        “日记怎么可以互相交换？”

        “我开玩笑的，那你的日记本上写了什么？”

        “既然不能互相看，那也肯定不能告诉你我写了什么！”他这个人是故意的吧！

        牧阳笑弯着眼睛看着她，“你不好意思了？”

        本来还没什么，她这下真觉得不好意思了，急眼了，推他一下，“你笑！你笑什么笑！”

        一只过早苏醒的苍蝇趴在栏杆上，被牧阳的笑声惊扰，嗡嗡的盘旋飞远，关晶的脸红伴随着春日的阳光在蓝天下盛开，她扭过身去，“我不理你了，要上课了，我回去了。”

        半路回来，她遇见了班主任，被叫到办公室去帮忙搬卷子。

        “你看这些搬得了吗？要不你再去叫个人来。”

        “不用，没问题。”她估量着看一下，感觉还可以，虽然一大摞，但试卷本身不会很重，应该可以的。

        “那辛苦了，小心点啊。”班主任嘱咐说。

        她抱起那一大摞试卷，原本真的是没有问题的，要不是出了点意外，经过一班前门的时候，没想到他们班刚擦完地，她脚底下忽然就那么一滑，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面前的视野随着从正前方移到头顶，她心底哀叹一声，放弃了挣扎，只等着后脑勺落地。

        不是哐当一下，甚至还觉得有点软，一点儿也没摔疼，她回过脸，初然蹙着眉头问，“你没事吧？”

        人家做了她的人肉靠垫，这话该她问的，她咕噜一下爬起来，也顾不上满地洒落的试卷，把初然扶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我还好，地面上湿，我们先把试卷捡起来吧。”

        周围的同学也伸手帮忙，试卷被七七八八捡起来，还回到她们手上，只有个别几张沾了些水渍，稍微有点湿，不过不影响什么。

        “对不起，害你被摔倒。”关晶抱歉的说。

        “没关系，你怎么抱那么一大摞试卷？是要往教室里面抱吗？”

        “嗯，是班主任让我抱到教室里去的。”她说。

        “那我帮你，咱俩一人抱一半。”

        她跟初然有说有笑的抱着试卷进了教室，不仅仅是全班同学，就连早就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也有些惊讶，她先接过初然手里的那一半，“辛苦了，辛苦了。”后来又说了句，“同学们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大家都知道初然私底下不跟任何人往来，尤其是经过上次那事之后，性格就更加孤僻，就连班主任也束手无策，学校里每周都有心理辅导课，辅导员每次在她们班上课都极为严肃认真，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为什么，初然她自己也知道，但就是不动声色。

        中午到家，她收了份快递，是新买的耳机，听了首歌试一下音质，饭都没吃，听着歌躺床上就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被电话铃声惊醒，闭着眼接通，“喂？”

        “还没睡醒呢？我在你家楼下。”耳机里传来牧阳的声音。

        她睁开眼，窗外春光灿烂，呆了几秒钟问，“我不相信，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哪里的？”忽又想起来上次她跟他提过自己家住几号楼几单元，“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楼。”

        楼下，牧阳两手插兜站在一棵花树旁的阴影里，他冲她说，“走吧！”

        “现在去学校太早了吧？”她问。

        “不进学校。”他边走边回过头说。

        她有些迷糊，“那去哪里？这个时间学校门开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中午没回宿舍，跟我们宿舍的在外面吃的饭。”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她问，牧阳看起来很高兴，脸颊上有些红晕，其实从早上她见他的那会儿看起来就很高兴。

        “你猜？”

        她歪着脑袋想一下，“猜不到。”

        校门口的精品水果店，苏唐一个人坐在休闲区发呆，关晶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

        “关晶？”她回过神，“你来这么早？学校门还没开呢！”

        “你中午也没回宿舍吗？”关晶问，“你不是说你妈今天中午来找你，你们要去逛街的吗？”

        “我妈没来。”苏唐郁闷地叹口气，“我记错日子了，我妈说的是周三来找我，可今天是周二，我也没有提前给她打电话，而是放学直接杀去了我们约见面的老地方，走到那里才发现自己白跑一趟。”

        “所以你在这里坐了一中午，那你吃饭了没有？”她问。

        苏唐点点头，“吃过了！”又看了她跟牧阳一眼，“你们两个大中午的干嘛去了？”

        “刚从家里出来。”关晶说着在苏唐身边坐下，牧阳转过身去买水果。

        “你们？刚从家里出来？你家还是他家，可是牧阳住校啊！到底什么家，谁的家？”苏唐发现新大陆似的，接二连三的抛出一大串问题。

        “你想什么呢？”关晶脸一红，“我们也是刚刚碰面，他在我家楼下等的我。”

        “哦！”苏唐似乎有些很可惜的样子，关晶推了她一下，她嘿嘿一笑，“误会，误会了。”

        她跟苏唐聊天，牧阳买了一大兜水果，等到校门开了，他们三个人一同进了学校，走到教学楼前，苏唐说还要回宿舍一趟，他俩就直接进了教学楼，牧阳一直把她送到教室门口，他把那一兜水果给她。

        “你怎么买这么多？”其中还有好些非本地时令的，肯定花了不少钱，她有些唏嘘，牧阳笑了笑，“别客气，拿着吧，一点儿水果，不用替我省钱，以后要钻戒的时候再量力。”

        她脸一热，半认真的说，“嗯，我知道了，反正我也不喜欢钻戒。”

        “那你喜欢什么？”

        “大金镯子。”她撸撸手腕，“这么厚的。”

        牧阳笑笑，“俗气，那我走了，你进教室吧。”

        “你等一下，我去拿个袋子，咱俩一人一半儿。”她说完，进教室找袋子，再出来，牧阳已经走了，这时手机震动一下，她打开，“今天是我生日，你早上送给我的那个笔记本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我今天挺高兴的，谢谢你。”

        关晶一皱眉，“原来是他生日啊！”又有些吃醋，过生日都不跟她在一起过，跟他宿舍的在一起吃什么饭！

        手机又有电话打进来，一边儿接通，一边儿看到苏唐进了教室。

        “喂？”

        “姐姐，爸爸生病住院了，你快来医院吧。”电话那头的人十分焦急，还带着稚气，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关康。

        她心里咯噔一下，“什么病？”

        然后听筒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关康说：“姐姐，电话里不太好说话，你来了就知道了，你快来吧！”

        她还没来得及再问，那边就挂断了电话，苏唐坐到座位上，“你跟谁打电话呢，怎么了，怎么呆呆的？”

        “他应该没事的。”她自言自语，可是如果真的没事，关康的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着急。

        “谁没事？”苏唐接过她的话又问，关晶回过神来，“没事，这个给你。”从兜里拿出一只大火龙果给苏唐，然后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

        苏唐在身后面喊了她一声，她回过头，“我有事，老师如果问，你就说我请假了。”

        出教室的时候听到李童童的叫声，“喂，这么大火龙果，只有苏唐的吗，我的呢······”

        校门还没有关，大家都在往学校里进，只有她逆着人群向外走，离学校几千米的地方有个公交车站，上了车后，她才向班主任请假。

        车开动，她趴在窗口，控制不住自己瞎猜乱想，车厢喇叭报站，回过神来，才发觉头皮被灌进来的凉风吹得冰凉，抬手关上窗，到站下了车，大大的太阳一照，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两个喷嚏。

        进来医院，就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儿，这个地方，她只记得爷爷去世的时候来过一趟，那也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呼吸科门外，门墙上密密麻麻的几排字，写着各种各样的疾病，忍不住的，关晶就想往坏处寻思，眼睛莫名其妙的一酸。

        后来在护士站先咨询了一下，并不是什么大病，重感冒加上咳嗽，不过因为咳嗽一直不好，拖得时间太久了，导致肺部有些感染，需要吊水。

        关晶推开病房门，关栋梁在病床上正躺着，他转过脸，似乎有些动容，“我的乖女儿来了，来看爸爸了。”

        “姐姐！”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站床边上叫她。

        关晶将水果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关栋梁受宠若惊的从床上坐起来，“我明明交代了，不让告诉你，怕影响你学习，你弟弟他非得给你打电话，说他自己也想姐姐了，再说你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这一兜水果挺贵的吧，用的自己的零花钱吧，还是女儿好，贴心小棉袄，知道心疼爸爸。”

        “姐姐，你坐！”关康高兴的搬过来一把椅子。

        “谁让你叫我姐姐的，不许叫我姐姐。”她冲关康凶了一句，他似乎有些怕她，低下头站到一边儿。

        “这孩子，怎么跟你弟说话的？”

        她没理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关栋梁继续嘟囔一句，“竟跟你妈学那些阴阳怪气的。”

        “你怪我妈干嘛！”她一激动，眼泪就跟着出来了，她腾地又站了起来，她干嘛要坐下，课都没上就跑出来了，提心吊胆了一路，还以为他怎么了，要是魏琳，这么点小病绝不会麻烦别人，魏琳怎么这么倒霉，这时候还被他责怪。

        “好······不怪你妈，你别哭，别哭，是爸爸说错话了，可是你怎么能跟你弟弟那样讲话呢，你比他大，你是姐姐，你这样会带坏他的，他会跟着你学的······”

        第一回合，关栋梁就败下阵来，不过他本来也不该赢，自觉软下来语气，“最近学习怎么样，累不累，一定要好好吃饭，你看你瘦的，让你妈多给你做点好的，她那个店里的生意怎么样，光顾着赚钱，孩子也不好好照顾······”

        “我还要上课，我走了！”

        既然他没什么事，关晶也不想听他在这里唠叨。

        “这么快就走了。”关栋梁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啊，对，我都给忘了，你还上着课呢，你弟弟今天也是请了一天假，非要来医院陪着我，你看你们这两个孩子······”

        她真受不了关栋梁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时候病房门打开，关康的妈妈从外面进来，看到关晶，即刻笑容满面，“晶晶来了啊，阿姨刚去打水了，来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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