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徐雅云，面对她的询问，关晶保持沉默。

        “没有多久，刚来到，还上着课呢，她请假来的，这不，还得着急赶回去学校，学习挺紧张的，都高中了嘛，应该的······”

        关栋梁又开始在徐雅云面前转圜，他累不累啊，关晶鄙视的看他一眼，随便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她面无表情的从徐雅云身边挤过去，在关栋梁的唠叨声中走出病房。

        “晶晶，你等一下。”徐雅云从后面追上来，“以后要经常来家里玩，你爸他老想你，还有你弟弟，也总是念叨姐姐。”

        关晶想，徐雅云跟关栋梁真不愧是一家人，恶心的事是他们干的，热情客气的也是他们，谁需要他们的虚情假意，她撇开徐雅云想要过来拉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离开医院大楼，上了公交车，消毒水味似乎还充斥在鼻息，但比起来的时候，心情不知好了多少，心底一块大石头落地。

        其实关栋梁也并非一点不管她，她每月的生活费，他总是一分不少的打过来，有时候还会多给，只是魏琳要强，不肯要多余的帮助，后来她长大了，母女两个的生活境况也好许多，于是魏琳连生活费也不向他要了，自然也不允许关晶跟他来往，只是没人会懂，魏琳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生活费。

        而她，应该，当然要跟魏琳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有信息。

        牧阳：“干嘛去了？我刚才找你，你不在教室。”

        她回：“医院，我爸生病了，不过没大事，刚坐上了公交车，很快就回来了。”

        跟牧阳结束了聊天，她提前一站下了公交车，在一家蛋糕房买了一个小蛋糕，她猜牧阳肯定没有吃生日蛋糕，这小小的一只也勉强可以当作是生日蛋糕吧。

        回到学校的时候正是大课间，她往教室走的空当路过水池。

        “关晶！”班主任手里拿一把拖布在水池边朝她招手。

        她走过去，“要我帮忙吗？”

        “啊，不用，”班主任冲她摆手，“你回来了，你爸爸身体还好吧，什么病，严重吗，我刚才跟你妈妈通了电话······”

        她只听到班主任说‘我刚才跟你妈妈通了电话’，然后耳边有一千种声音在吵，关晶忽然觉得今天很冷，几滴水溅到她的鞋上，脚面一片冰凉寒意，她向后退了退。

        班主任关上水龙头，继续说，“你发个信息就跑出去了，我不放心，想着还是跟你家长确认一下，我这里也没有你爸爸的电话，只能打给你妈。”

        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只知道看见宋鸣拿着手机站在走廊上，她在他身旁过去，就听见啪的一声，转过身，看到宋鸣的手机摔在地上。

        “谁呀，这么不长眼！”

        她愣半天才想起来说句对不起。

        “关晶，你怎么了，我吓到你了？没事没事，我手机有外壳，摔不坏的。”宋鸣举起手机说。

        她点点头，“那就好。”低头忽然发现手里的蛋糕不见了，急忙回头去找，循着来时的路一直找，一直走到跟班主任分开的水池边儿，旁边的垃圾桶里有个灵巧的蛋糕盒，只是盒子已经瘪的不成样子了。

        她失魂落魄的又回了教室。

        “同桌，这两节课你干嘛去了？”苏唐问。

        她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摇摇头，“我出去办点事儿，现在没事了。”无力的趴在桌上，周围来来回回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感觉自己要被晃晕了，闭上眼，耳边又是嘈嘈杂杂，吵死了，又好像有水一样的液体在眼底涌出来，眼皮马上就要阻挡不住它们，她搓搓眼，上课铃响，抬头看向讲台，颜瑶瑶已经站在上面，笑意盈盈。

        放了学，关晶没回家，跟牧阳在食堂吃完晚饭，坐在操场一角的长椅上，面向西边，隔着跑道，落日在校墙上方依旧光芒万丈，余晖温软，校园里的一切都在金色的光里，两个人就在光里沉默的坐着。

        “牧阳，以后你会喜欢别人吗？”她忽然别过脸问他。

        牧阳看看她，一时语塞，末了只低头浅浅一笑，她看到他的笑容有些干涩，这个问题好像为难到他了。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关晶觉得自己挺无聊的，尴尬地笑笑。

        “傻瓜！”牧阳把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你忘了你说过的，要当我孩子的妈！”

        她鼻子一酸，“嗯，对呀，我都给忘了！”她高兴的时候太喜欢胡说八道了，胡说八道的话自己说完就给忘了。

        “关晶，唱首生日歌吧！”牧阳说。

        她点点头。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牧阳生日快乐······”校园吵嚷依旧，她的歌声逐渐被淹没其中。

        越是希望时间走慢一些的时候，它却偏偏疾驰奔走。

        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完，关晶提着的一颗心也升到了最高度，家门外，钥匙插进锁孔，却怎么都打不开。

        门被反锁上了。

        一切跟预想的一样，她愣了会儿神，拿出手机，信息来回编辑了好多遍，最终只发了简单的几个字：“妈，我在门外，你开开门好吗？”

        她很快得到回复，“你去找他吧！”

        也是寥寥几个字，而关于关栋梁，她们之间一直用‘他’这个字代替。

        “妈，你听我解释，他生病了，都住院了，我只是去看了一眼。”

        一则语音消息，“住院？不就是肺炎，你想他直接说，那边多好，有爸也有妈，还有个弟弟，一家四口多好。”魏琳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前的压抑。

        “妈，我错了。”她知道说不通道理，于是开始认错告饶。

        “你这个白眼狼，我挣钱那么不容易，省吃俭用的供你，你还给他买水果，知不知道他比我们的日子过得舒坦多了······”

        魏琳的声音由小到大，慢慢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后又弱了下去，不知道关栋梁跟魏琳说了什么话，那一兜水果也变成了导火索，之后无论关晶怎样认错，魏琳都听不进去，然后就再也没收到回的信息，最后打过去提示关机。

        已经十一点多了了，反正早就料到会这样，关晶靠门蹲下，等着魏琳消气。

        楼道里静得可怕，有点冷，她将书包往怀里使劲儿揣了揣，看着牧阳的微信头像，没忍住发信息过去，“牧阳，睡了吗？”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一闪，牧阳发来语音消息，还带着慵懒的睡意，“嗯，我都睡着了，这么晚发信息，什么事？你还没睡吗？”

        “没事，我有道题不会做，我想问你一下。”她说。

        “还在学习？太晚了，不许再用功了，有什么题留到明天再做，乖！”

        “嗯，好。”

        “晚安。”

        马上就12点了。

        啪一声，门锁有了动静，像是一个暗号，关晶迅速起身，钥匙还在门上，她直接一扭，门就打开了。

        客厅里的灯亮着，映着白净的地砖，明晃晃的刺眼，魏琳不在客厅，关晶洗刷完回自己的卧室扭开灯，回头再将客厅的灯关上。

        夜好静，静得可怕。

        她躺在床上想，怎么听不到魏琳的呼吸声，不过不在一个房间休息，听不到也正常，魏琳今天受了刺激，不会做什么想不开的事吧，关晶感觉自己有点神经兮兮了，不过还是害怕，过了一会儿，从床上翻身起来，悄悄走到魏琳卧室门外，听到她的呼吸声，才放心的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苏唐追着告诉她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你站在水果店里怎么也不走，非要吃芒果，人家水果店的芒果偏偏卖净了，结果你没吃上，在水果店门口扯着嗓子就哭，你那个样子就跟个小馋猫似的······”

        她笑笑，“我怎么那么嘴馋。”

        “对呀，都把我给哭醒了，我那时候还想着明天一定要给你买芒果吃······”

        她打开课本，苏唐的声音慢慢被晨读声掩盖，满教室里都是嘤嘤嗡嗡的读书声。

        关晶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从课本里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班主任的唇形，半天之后才辨认出什么意思，“关晶，来办公室一趟。”

        进了办公室，班主任指给她一张椅子，然后自己在对面坐下，笑容可掬，“会背了吗？”

        “背得不熟。”她说，心里想不会是抽查她背课文吧，她这待遇也忒特殊了，直接被提到办公室背课文。

        “不让你背课文，”班主任笑笑，“你别站着，坐呀。”

        她坐下。

        “关晶，高一的时候学校举办的诗歌朗诵比赛，你是不是参加了，还得了一等奖？”

        她点点头，班主任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当时参加比赛完全是为了奖品，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拿了个一等奖，得了个护眼电子灯，最后她拿灯跟别的同学换来一只漂亮的口红。

        “我们学校的社团你怎么一个也没参加？”班主任又问。

        “参加社团，不是自愿的么？”她反问。

        班主任点点头，“对，是自愿的，不是学习太紧张了嘛，老师希望你们有点自己的兴趣爱好，注重劳逸结合。”

        “知道学习紧张还让参加社团，”她心里嘀咕，不过嘴上却说：“我因为没什么特长，就什么社团都没有报。”

        “咱学校的广播站现在还缺两个名额，你报个名吧。”

        “嗯？”

        “进广播站不用交什么费用，也不需要准备什么设备，还能增加社会实践经验，多好的机会，你不要浪费了······咱班同学，比起别的班来，都太不积极了·····”

        班主任说了一大通，见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直接笑容可掬的握住她的手，“学校广播社是我闺女组织的，你就当帮老师一个忙。”

        她明白了，班主任这是在给闺女走‘后门’，她们学校的广播站过于无趣，估计大家都不想参加，招不上人，所以班主任就替闺女出手了。

        也许是昨天没睡好，她反应迟钝，想了许久，班主任却当她是默许了，“这样，回头我把入社申请给你一张，你回去吧，然后帮我把初然叫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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