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你太高看我了，我怎么搞的定，现在的我一门心思只扑到学习上，我早就不跟他们在一起玩了，那群小混混我可惹不起，我只能提醒你一下，放了学，你小心一点。”

        她脸一拉，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要不你求求我。”路鑫眨眨眼，他就是想气气她，以报之前在她这里受的气。

        “滚，爱帮不帮！”她说，而且看见他那油腻样子就讨厌。

        “生气啦？你看你，每次求我帮忙都是这副样子，”路鑫又继续说，“也就是我不跟你计较，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早摆平了，哥一句话的事，他们几个人渣败类，敢来我们学校门口欺负人，别说是你，就算是别的同学······”

        本想耐心的听完路鑫吹牛，她换了个舒服的站姿，一抬头，她打断路鑫，“你快走，快走。”

        “怎么了？”

        “我们班主任来了，你快走，让班主任看见男女同学站在一起不好。”她认真的催促他。

        “我就站这里跟你聊天，我不信你班主任还不许人聊天。”他怀疑的看看四周，“再说，哪有你班主任？”

        她冲他摆手，“你别往后看，你一看，班主任更起疑，请你高抬贵脚大步向前走，一二一，一二一·······”

        “你大爷的！”路鑫骂她一句，在她再三催促下，面向她身后走了。

        她谨记牧阳的教诲，不跟路鑫走得太近，也觉得自己真狗，刚刚恳求完人家路鑫帮自己，转眼就过河拆桥的把人家甩到一边，她屁颠的向着目标人物小跑几步，快快乐乐地喊，“牧阳！”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去体育老师办公室。”牧阳笑着说。

        她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大爷—的！”

        “你说什么？”牧阳问。

        “没什么，你去吧。”既然不是来找她的，她就不想跟他多说话。

        “对了，高鹤白，你知道吧？”牧阳又叫住她。

        “谁？”她问。

        “你不知道他吗？高三的艺术生，学音乐的，会弹钢琴那个，拉小提琴，吹长笛······”

        牧阳说起高鹤白的时候，眼睛里都有星星了，关晶本来都想起来是哪位大神了，但是她有些嫉妒了，于是故意嗤之以鼻，“不知道！”

        “就是过年的时候，校联欢会上敲鼓那个，敲的那个曲子叫······”牧阳提醒，意犹未尽，抬手比划比划。

        “请您说重点！”她打断他。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跑题了，“哦，你不是提过，跟你一起广播的那个同学，东西都是她写的吗，高鹤白说喜欢她写东西的风格，想让她帮忙写首歌，你帮忙问一下，我一会把高鹤白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那我先问一下初然，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帮这个忙。”她想了想说。

        “那行。”牧阳点一下头。

        “明天我和苏唐放了学去吃火锅，你去不去？”

        “不了，我明天要回家一趟。”他忽然迟疑一下。

        “怎么了？”关晶见他表情忽然不对劲。

        “没事。”牧阳耸耸肩。

        第二天周五放学，关晶跟苏唐直接打车过去一家火锅店，因为没有提前预约，她们来到的时候大厅已经满座了，于是只好开了个卡座。

        “咱俩要瓶啤酒吧。”两个人点完锅底和菜品，苏唐建议。

        关晶有些犹豫，“我没喝过，会醉吗？”

        “不会，跟喝饮料似的，我在家都跟我爸碰杯，咱俩就开一瓶。”苏唐说。

        “那行。”她点点头。

        推杯换盏，饭吃到一半，她跟苏唐也有了自己的热闹，这会儿她们有这样一种感觉，好像自己已经成为了足够成熟的大人，混在烟火气息浓厚的地方，感受着成长带来的不一样的快乐。

        “你不知道，我爸跟小孩儿似的，每次喝酒都要有人陪着，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我妈，我喝酒全是我爸惯出来的，我爸爸特别黏人，在家的时候，我妈去个厨房他也要跟在屁股后面问长问短······”

        每次苏唐提到她的爸爸妈妈，关晶都像听故事似的，觉得新奇，可能是因为不敢相信，那些电视剧里才会看到的家庭，就在自己身边，其实她自己家，又何尝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似的，不过是更狗血一些罢了······

        “别哭啦，不就是失恋了吗。”

        忽然横空一句话，关晶跟苏唐稍稍一愣，是隔壁卡座的人聊天的声音传到这边来了。

        苏唐打个啤酒嗝，大声说一句，“失恋无所谓，一醉解千愁，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她抽风吗，关晶嘘一声，“苏唐，你小声点儿。”她们能听到隔壁，那自然别人也能听到她们。

        苏唐嘿嘿一笑，“我知道了，我小点儿声。”

        可是她一点都没有小声，关晶怕她又多嘴，从锅里捞一只虾放到她的盘子里，“苏唐，给我剥只虾。”

        苏唐毛手毛脚抓起虾就准备动手，关晶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小心烫手，苏唐一把抓起虾又一把扔掉，指着她说，“关晶，你坏。”

        苏唐这个样子很可爱，害她很没有同情心的只想笑。

        “关晶，都烫我手了，你还笑。”苏唐瞪着眼睛哼气。

        “不笑了，不笑了，我看看，烫得厉害吗？”她说着去看苏唐的手。

        “隔壁是关晶跟苏唐吗？”隔壁卡座忽然问，而且还带着浓厚的鼻音。

        “颜老师？”她跟苏唐条件反射似的还握着手从座位上站起来。

        高跟鞋蹬蹬两下，颜瑶瑶从隔壁走过来，她先是扫了一眼她们桌上，苏唐挪挪站姿，试图挡住啤酒瓶，“颜老师，你也喜欢吃这家的火锅啊！”

        “就你们两个吗？”颜瑶瑶问。

        “是的，就我们俩。”她俩同声回答。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颜瑶瑶又问。

        “不了，不了。”她们俩同时拒绝。

        “那你们两个吃完饭就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她越过她俩，目光直接看向桌面，“不许再喝酒了。”

        关晶点点头，“我们知道了。”苏唐跟着又嘿嘿的笑了一声，关晶摸到她手心里忽然冒出的汗，刚才还‘一醉解千愁’呢，这会儿又气短了。

        颜瑶瑶叹口气重新坐回她自己那边儿去。

        “吓死我啦！”苏唐指指隔壁，小声地说。

        隔着卡座竖起的屏风，还能看到颜瑶瑶的侧面，刚才怎么没发现是自己老师呢，她点点头，“我也是，我们快吃吧，吃完回家。”

        这顿饭吃到最后真的是安安静静，只有她跟苏唐面面相觑的，彼此谦让着互相夹菜。

        直到两个学生先回去，看她们上了出租车，颜瑶瑶和朋友又回去坐了一会，她摆弄着手里的高脚杯，想到一句古诗：葡萄美酒夜光杯，这句话如果用英文翻译过来该怎么说：

        beautifulwineandluminouscup

        真干涩，颜瑶瑶置之一笑。

        “这又不是在学校，刚才你对你学生干嘛那么严肃，看把俩小姑娘唬的。”她的朋友问。

        她噘嘴，“谁让她们听到了不该听的。”心中腹诽，而且她们竟然还喝酒。

        “天天跟孩子们混在一起，你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的朋友说。

        两个人吃完饭，苏唐没有回学校宿舍，今天晚上跟着关晶回家去过一夜，她们两个在小区门外下了车，去门口小超市里准备买些日用品，这个时间超市人还挺多的，有许多老头老太太在排着队买打折促销的蔬菜，收银台处也排了好长的队伍。

        “你刚才注意到了吗？颜老师好像哭了。”苏唐说。

        “嗯，看到了，应该是失恋了吧！”

        “原来老师失恋也会哭！”

        “对哦，我也这么想，原来老师失恋也会哭，我以为老师谈恋爱应该就像做数学题，套公式按步骤去做就可以了。”

        前面有个老太太跟收银员吵了起来，起因是老太太非要把一枚中心坏了个洞的硬币给收银员，收银员又死活不肯收，说老太太倚老卖老欺负人，争执了好长时间，一堆人围着看热闹，她们两个只好在后面等着，等的时间太长，出了超市，刚才吃饭的热乎劲儿已经从身上退下去，凉飕飕的春风吹过来，两个人靠近了互相挡风。

        “我有点想我妈了，我一冷，就想妈。”苏唐说，她抬头向夜空看，却没有找到月亮。

        关晶抱紧苏唐的肩膀，“那今天晚上你就把我当妈吧，我陪着你睡。”

        “说什么呢你？”苏唐把她一推，紧接着哈哈大笑，“关晶，你占我便宜。”

        关晶说完也自觉好笑，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言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她为自己申辩，“我还觉得自己吃亏了呢，你这么大闺女，把我叫老了······”

        “你真是，明明是你占我便宜······哈哈哈······”

        第二天早起吃过了早饭，苏唐就说要回家，关晶把她送到公交车站，“到家来个电话。”

        苏唐摆手跟她再见，然后她看到公交车上的广告在眼前飘忽而过，是个女明星带着一枚大钻戒，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下一秒，关晶有点恍惚。

        牧阳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她，绿灯过后，他从马路对面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回家了吗？”她问。

        “今天一早就回来了，这不刚下了公交车。”

        她心里悄悄欢喜了一下，“一大早见到你真好！”

        “嗯，我也是。”

        他也是，她心里又欢喜了一下。

        两人顺着公交车站向城外走，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辆喷雾洒水车开过去，水雾里一道绚丽的彩虹，没有目标的走着，约莫半小时后，看到广告牌围成的墙里面塔吊林立，预示着不久后一座座高楼将在这里拔地而起。

        再往前走，经过一段火车轨道，外面拦了网，网外是大片草地，每隔几分钟就有一辆火车经过，南来北往，像卧在草堆里快速移动的长虫，轰隆隆，轰隆隆。

        太阳在天空中半垂着，往来的火车在太阳的方向行驶着，只觉得一条乌黑的长龙，一会儿被太阳吞进去，一会又被太阳给吐出来。

        偶尔有一两辆客运经过，稀疏的旅客坐在绿皮车中，关晶抬起手臂，像小时候一样冲经过的旅客招手。

        只是没有人回应。

        牧阳看着她笑了半天，“真傻气。”

        还没走回去，苏唐就打来电话，说她到家了。

        四条腿一口气走了好长的路，他俩停在路旁的一家商店，走进去歇会儿，关晶的手机震动。

        “喂。”

        “我是爸爸。”

        “嗯，我知道。”

        “我出院了！”

        “嗯！知道了！”

        “我没事，就是告诉你一声，你有什么对爸爸说的吗？”

        她沉默了。

        那边顿了顿，“那没什么，我身体好着呢，没啥事，别担心。”

        “那我挂了。”

        “你先别挂，我还有件事问你，那天你妈给我打电话了，你回去之后，她没有骂你吧？”

        “没有！”

        “那就好！看样你妈比以前懂事多了······”

        她迅速按下了手机屏幕上的红色标志。

        挂了电话环顾商店，商店不大，这会儿没什么顾客，有两个女服务员站在一起，她们不时向他们看过来，目光充满了探究与好奇。

        手机又来电，是魏琳的，询问苏唐回家了没有，要她去店里帮忙。

        她跟牧阳说明情况，准备回去，他却一把拿走她的手机，关上电源，“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行。”她都答应魏琳了。

        “没有什么不行的，让未来的岳母通融一下。”牧阳说了句俏皮话，话说完，脸却羞得通红。

        不管怎样，四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城外的山上。

        只是，今天的行程她怎么也没料到会来爬山，两个人站在山脚，向上仰望，她皱皱眉，“好久没爬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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