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夜宵之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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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宋喜盯着帕子上的莲子,径自失神。画眉伸手,轻碰了碰她的肩,宋喜继而从回忆里抬起眼来。
窗前只见白雪,不见苏淮。
果然好梦易碎……
那时她望着苏淮立于窗下,因生怕惊动了他,甚至不敢呼吸。
而现在,她唯一的片刻回忆,也随着画眉的这声轻唤,消散在冬日的寒雪之中。
似乎从初见了苏淮起,她一切与他相关的经历,都带着最脆弱的美好,最痛苦的甜蜜。
宋喜的泪,滴落在微黄的莲子上,洇湿绢帕。
“对不起……”
她急忙想要将莲子擦净,可泪却不受控制,一再流下。
“迷迭他好心剥给你的,却被我弄脏了……”
宋喜越说哭得越凶,话里带了颤音,惹得守在远处的迷迭探头,张望过来。
“都说一孕傻三年,娘娘还没生小皇子呢,便就笨成这样?”
画眉瞧着宋喜手忙脚乱,一边擦泪,一边擦莲子的模样,沉声啐她。
“您真以为莲子是迷迭剥的?亏得那一位还说您见了此物,便能懂呢!”
她将一整包莲子皆塞给宋喜。见宋喜仍在愣神,她摇头一叹,干脆捻起一粒莲子,送到宋喜嘴边。
“他对您的心意,奴婢可不敢要。娘娘快都拿去,也不枉迷迭公公冒险,替你们往返一遭。”
见宋喜终于慢慢咀嚼,画眉才又暖了声调。
“奴婢呀,还是原来的那句话,娘娘您悄悄吃,可千万别声张。”
莲子隔了一季,已然干硬,不似夏时那般鲜甜。
可宋喜咬开嘴里面的莲子,却顿时觉得,就连她划过唇边的泪,都泛着糖一样的滋味。
他仍是记挂着她的。
即使她如今困于深宫,他也似这般托人传递心意。就好像曾经她伤了眼,他哪怕拖着病体,也来这宫里与她暗中相见。
宋喜将莲子贴身放好,拉住画眉的手,含泪望她。
“你帮帮我,让我见他一面,可好?”
画眉闻言,如避蛇蝎般猛地抽手,只瞠目盯着宋喜,半晌无话。
宋喜仍旧哀求地望着她,哭得愈发厉害。
她还怀着孩子,久哭伤身,总不是个办法。画眉见之不忍,终究开了口道:“娘娘可知,自从惠嫔失手,皇上将您这儿盯得多严?您欲见他,便无异于要奴婢和迷迭的命。”
“真的没有办法?”
画眉依旧面有难色,宋喜便明白过来,此事实在不易。
她和苏淮之情,或许比她想象得更为凶险,不然画眉也不会回绝得这般笃定。
远处迷迭又一次望了过来。见宋喜仍旧在哭,他对画眉打了手势,催她递上帕子。
画眉的手帕包着莲子,已然给了宋喜。她干脆朝迷迭招招手,唤他过来。
“此事若想办成,还须从长计议。单凭奴婢自己,纵如何也瞒不过泰和宫的那位。”
她从迷迭的襟前,掏了一方素帕,递给宋喜擦泪。
“娘娘想见浣衣局的……藤枝。不知迷迭公公可有什么法子?”
迷迭知晓画眉在暗指谁,故也似她刚刚那样,面上有了难色。
“实在不是奴才贪生怕死,只是娘娘您如今身份不同,哪能轻易去皇宫外面?至于他来看您,又如何避得过宫中明暗眼目?除非……”
“除非怎样?”
闻得事情似乎尚有转机,宋喜擦干眼泪,仔细听迷迭道明。
“娘娘若是肯等,年夜里烟花宫宴,无人能顾得到娘娘之时,说不定咱们倒能试试。”
一年里皇宫最忙碌的时候,便是岁末宫宴。上至天子,下至仆臣,人人各有分内的事情要做。
宋喜往昔因为替师父准备宫宴御膳,常常一连几夜都不得阖眼。
迷迭的这个法子,的确可以一试。
“宫宴虽在年底,但从现在算起,亦不剩太多时日。”
画眉从宋喜手里接回素帕,摊平叠好,交还给了迷迭。
“既然要帮娘娘,你我便须得早做打算,莫教她空欢喜一场才是。”
迷迭点了点头,便先行退回原处,画眉亦随之起身,却被宋喜拉住衣袖,留她坐下。
“我还未曾谢你。”
迷迭会费尽心力地对她相助,宋喜并不意外,可画眉像这样全心帮她,倒教她不明就里。
“这本是迷迭公公与我们二人间的私事,可他劳烦到你,害你卷入其中,我实在过意不去。”
宋喜以为自己和她是泛泛之交,情谊清浅,故而不懂她为何冒死相助。
但实则画眉帮她,是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然开始的了。
见她腼腆道谢,画眉摆手一笑。
“师妹若这样说,便同我生分了。”
司酝司女史画眉,与掌酝藤枝一样,是冯铁柱早早安插在宋喜身边的棋。
藤枝受冯铁柱之命,深入内廷,带着查清黄芪案的明确目的,但画眉却不同。她长久地蛰伏在天子近旁,为的是以备师门内的不时之需。
她以最隐晦的方式,帮助师门内每一个人,而在如今宋喜已孤立无援之时,毅然浮出水面,成为她最有力的依靠。
“你和藤枝……?”
听她唤自己“师妹”,宋喜又惊又喜,转念间又思及暗中替师父做事的藤枝。
“藤枝与我知晓彼此身份。那时她不顾砒|霜之毒舍命救你,我不也浇了她一瓢凉水,替她洗净烟尘?”
画眉笑里带着一丝作弄。
宋喜想起,那时桃柚也冲进了房中救人,藤枝因恼他犯险,一时口不择言地骂他。
宫里面有些字眼,是最忌讳在贵人们面前说的。
彼时若不是画眉用一瓢凉水,兜头浇灭那未完的话,藤枝便将在皇上面前道出“死”字。
“你们被送去了太医院后,齐光带着手下宦官离开膳房,我便连夜去了西五局,与湘杏尚服相见。”
那时候唯一能确保宋喜安全的藤枝,已因为救她而中了毒。彼时局势不明,画眉便暂替藤枝行事,搬湘杏为救兵,去太医院护住宋喜。
“我与师父他皆在暗处,无法贸然见你,故而我才对湘杏尚服表明来意,请她尽快代为前去。”
“也就是说,湘杏姐那时便已知晓,师姐您与我是同门?”
“我既欲说服她,在那样的混乱局面里,对你挺身相护,自然有必要先与她坦白身份。”
早在叶正云觉得藤枝蹊跷,提醒宋喜要对她有所提防时,湘杏便就笃定地劝过宋喜,不必太在意藤枝。
那时宋喜想破了头,都不明白湘杏如何早早看穿了藤枝的背景。她只知道湘杏有一双剔透眼眸,但却不知究竟是哪些细节入了湘杏的眼。
事到如今,宋喜才终于明白,既然湘杏彼时就已知道了画眉是师父的人,那么猜到藤枝亦是宋喜同门并不困难。
宋喜缓缓点头。
“原来那时候,湘杏姐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太医院里,还要多亏师姐您暗中同她报信。”
“她也是脾气急,都没听我说清你伤势怎样,便已动身,赶过去探望你了。”
画眉无奈一笑,宋喜亦想起了那时,湘杏错以为她失明,哭着说“大不了姐姐养你”。
“我于暗中助你,可不止那一次。胧素师兄的信,你可记得?”
宋喜能在生母面前自证出身,其中最关键的助益,便是徐胧素所寄书信。
“信里附着胭脂粥的食单,对戳穿山栀而言至关重要,所以师父才亲手交给了我,以防此间有半点差池。”
当时宋喜面对山栀,的确已无计可施。
尽管她受木蜜尚宫相助,至会典书库查过山栀的名籍,但因为册子里所言甚少,最后宋喜并无所获。
而当她刚一回内膳房,就从画眉那儿得到了胧素的信。
画眉素来起得甚早,内膳房几名女官不疑有它,皆以为书信会被画眉收到,只不过是巧合。
若非今日她亲口告诉宋喜,这其中的关节,宋喜哪能想到,画眉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帮了她许多次呢?
“不止从前,等到年夜里宫宴之时,也要劳烦师姐与迷迭公公他多费心了。”
宋喜朝画眉深深一拜,被她连忙托住。
“你与他这样苦命,二人皆朝不保夕,我能帮得到的,实属微不足道。”
有些事情,冯铁柱怜惜宋喜,并不曾与她尽言,但于情于理,画眉却实该从他口中知晓。
故而宋喜与苏淮的处境究竟如何,画眉甚至比宋喜更加明白。
这姑娘被苏淮骗去,便是将命亦交在了他的手上。苏淮自己活得艰难不说,又要害宋喜与他一同送死。
宋喜仍感激地望着画眉,朝她连声称谢。
画眉心中默叹,可怜自家这小师妹太痴傻。
她心心念念,盼望着待到岁尾,能与苏淮相见。可哪怕她真的见到苏淮,局势又怎可能有好的转机?
宋喜不过是在做一场虚幻的梦。
这梦被苏淮精心编织,每一处皆是无法见光的谎言。
但天总会亮,梦也总会醒来。宋喜过了今年,便将及笄。她会长大,也会识破苏淮的全部谎言。
到了那时,她又将如何面对,如何自处?
有情人若不能终成眷属,难免将教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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