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白蔻是意识是被一阵疼痛唤醒的。

        她迷蒙着睁眼，发现了一颗在自己肩头耸动的脑袋，一抽一抽的，小狗一样伏在那里呜咽。啜泣的声音传来，里面的伤心意味让任何人都能为之动容。

        他死死地抱住白蔻，仿佛使出了全部力气，勒得她喘不过气。像是要把白蔻融进他的身体里一般，这也是白蔻疼醒的原因，她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不舒服。

        但即使疼着，白蔻依然面色平和，她未在这件事情上过于纠结。

        使她出离愤怒的是杜溥心药晕她的目的。

        事到如今，哪怕白蔻再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杜溥心肯定是在酒菜里下了不知名的药。这使得她短暂失去了意识，全身都软绵绵的不听使唤，另外还有一种严重的空虚感弥漫在体内。

        杜溥心紧紧的怀抱竟在此时给了她些许安慰，或多或少的填满了那种空虚之感。

        她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没有发出声音。

        听着近在咫尺的令人心碎的抽泣声，白蔻皱起了眉。她的心不是石头，相反，白蔻自觉有颗柔软的心，她或许对人事偶尔冷漠，然而对宠物之流却很偏爱。

        而她不得不说，杜溥心此刻的言行就像只渴望得到主人偏宠却不能的宠物一样，这让白蔻不禁泛起一丝怜悯。

        直到——杜溥心开始在背后悄悄解她的衣襟。

        白蔻几乎是瞬间就推开了他，

        她现下的身体因为药物的影响而迟钝，但白蔻依然有余下的力气，还有已经清醒的神志。

        这一刻，杜溥心的表情在她面前被无限放大。

        震惊、恼怒、不甘、羞愧、侥幸……

        每一种都令白蔻感到悲哀，她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找回说话的能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杜溥心整个人都在颤抖，他那复杂的情绪被逐渐掩盖，委屈与楚楚可怜的神情出现在他精致的面容上。

        这使得白蔻微眯了眯眼，杜溥心实在是太会利用自身的优势了，如若不是白蔻本身并非一个小小的丫鬟，几乎要被他逼真的演技给满混过去。

        ……不过，他那委屈之中确实有着难以掩盖的真情流露，让白蔻能感受到，他心里有个小人在放肆的大哭大闹。

        然而他面上表现出来的却只有脆弱与委屈，这更让白蔻感到悲哀与无奈。就像是自己一手养成了这个骗子，现在这个骗子正用精湛的演技欺骗着她，妄图得到她的怜悯与施舍。

        白蔻再次狠狠咬了下舌尖，铁锈味弥漫在口腔之中。

        她闭下眼再次质问：“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杜溥心抖了一下，被吓到般瑟缩，他颤着手伸向白蔻，眼神粘腻：“白蔻……我……”

        “你打算□□我，对吗？”

        杜溥心瞳孔紧缩的那一刻暴露了他懂得这个词的意思，他也能清晰知晓白蔻的暴怒。

        他本该继续演戏，直到用花言巧语迷惑那人，将此事神不知鬼不觉的翻篇，来日再寻机会。

        可现在，看着对面那张对他仿佛厌恶至极，看他一眼都会恶心的脸，杜溥心积攒的理智瞬间崩塌。

        他大叫着冲了过来，扳住白蔻的肩膀，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而后疯了一样撕扯白蔻的衣服。

        白蔻对他早有防备，虽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疯狂，可她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

        杜溥心只是略微扯乱了她的领口，就被白蔻一巴掌扇到一边。

        她掌风极大，杜溥心头晕眼花，却还是不死心地向她这边靠拢。

        白蔻揉着脖子后退，她拧着眉，随时戒备着，预防他下一次的发疯。

        白蔻却没有料到的是，杜溥心却忽然不动了，他把脸深深地埋在被子里，开始呜咽，最后是止不住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哭泣之声。

        “为什么……”他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子，捏成一团，质问着。

        “为什么、凭什么？！——”他不断的重复着两句话，似乎想从中汲取能量，但却只有越来越深切的绝望。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他一字一顿，艰难发问，却不知是在问谁。

        ——兴许是白蔻，或者只是他自己。

        白蔻看着他的样子，却逐渐冷了心肠，她忍住冲上去教训他的冲动，用那种淡漠至极的语气道：“还要我说多少遍呢，杜溥心，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你不明白吗？”

        “怎么就不可能了！”杜溥心抬起一张满脸是泪的脸来，“凭什么我就不可以，而别人就可以，他们到底是谁！哪里的乡野村夫！我又有哪点比不上他们！……呜呜，甚至，你宁愿去醉月楼，也不愿跟我是吗……

        “我在你心里，就真的那么不堪吗……”

        他话音断断续续的，几次喘不上来气般。

        白蔻的声音再次传来，清醒得让人心痛：“你觉得我很随便，是吗。”虽然是疑问，可她去用着肯定的语气，“你知道了我和别人睡过，你就觉得我和谁都可以上床？所以你才产生了为什么就你不行的质问。”

        白蔻气力恢复，她凑过来，离他那样近，眼睛盯着他的眸子：“杜溥心，你有没有想过，你哪里来的资格与信心来质问我你为什么不行？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哪里行？”

        杜溥心抖着唇抬起头，她紧盯着白蔻的嘴，听她一字一句的吐露出那些无情话语。

        他缓缓低下头去，声音像是低到地底去：“白蔻，别这样对我……”

        然而，这一刻的他，白蔻分不清真伪。

        不知他是装的，还是真实情感流露——毕竟他现在的神情是那样的真实，眼眶通红似肿，眸中的光芒都破碎了。

        可是……

        白蔻定了定神，复又开口，依旧很是冷静：“其实我忘了告诉你，原本我对你并非那么排斥的。不得不承认，你身上有很多我欣赏的点，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会了。杜溥心，我要你知道，就是因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绝不会喜欢上你。

        “从此以后，莫说我去醉月楼喝酒，就是我真的随便在里面找个人上床，也轮不到你。我说的够清楚明白了吗。”

        白蔻呼吸略显急促，她语气偏激，可话出口就不会后悔。她不能再给这个骗子任何可乘之机了，他逐渐脱离掌控并且回过头来咬她，这让白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只能期望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可她不知道的是，杜溥心低垂着的头上，眼神中被愤恨填满，他死咬住自己的牙不让自己发声，然而嘴唇却都被咬破了皮。

        他只能把自己的手背塞进嘴里，才不至于让自己在这番话语里大哭出声。

        他剧烈呼吸着，眸子逐渐淬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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