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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册立皇后


承武王闻言笑了:“沈大人可真大胆。便不怕本王转身将你卖了,让你今日出不了这禁廷吗?说不定圣上还会念着本王告发有功,对本王从宽发落。”

沈寒溪气定神闲道:“每日在圣上耳边告发我的人那么多,不差王爷您一个。圣上年轻,不甘心受制于人,是人之常情,可他忘了,他的位子当初是我保下的,如今想要卸磨杀驴,没那么容易。他既不愿听话,我便扶一个听话的人,只要这天下还姓朱,我这也不算窃国,王爷说是不是?”

他说得这么有道理,承武王竟有些无言以对,抱臂倚靠在桌边,看向他:“你看上了朱允棋?”

便是他那个不成器的表妹夫,从前人称二皇子,如今应当称二王爷了。

成日掷骰子斗蛐蛐儿,什么地方热闹往什么地方凑,性格却懦弱得很,什么都听他那个岳丈的,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活脱脱的废物一个。

这个人,他打小便瞧不上眼。

沈寒溪挑挑眉梢不说话。

他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笼在黑色的网巾中,衣襟和袖口都有暗金线的织云纹,一针一线都透着奢华的精致,大约是为了避人耳目,才象征性地在外面加了件黑色的披风,可那睥睨众生的气质已经融进了骨血里,即便刻意低调也有独一份的风骨在。

“明眼人都瞧出来了,圣上急于通过大婚来稳定政局,宋姑娘如今已在宫中,你便不怕此事会牵连到她,还是说,你会有此决定,就是为了她?”

说话的王爷一身玄衣,长发以银冠高高束起。他眸如鹰隼,鼻若悬胆,无论体格还是相貌,都十分硬朗,浑身都散发着在战场上荡涤出的英武之气。

即便讨论的话题足以让寻常人腿软,他也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大惊小怪,可以与沈寒溪在气场上不相上下的人,整个大靖都屈指可数。

他二人实则并没有很大的过节,当初军费一事,沈寒溪态度的确是傲慢了些,可接触了几次下来,才发现傲慢是他的秉性。承武王想,既然他待谁都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好同他置气的?他也不是小气的人,只是瞧不上这种弄权的人。

对于这种人,他的原则是,能敬而远之,便敬而远之。

沈寒溪抬抬眼,唇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自古以来,女人背的莫须有的罪名还少吗?什么祸国妖姬,什么红颜祸水,可都是男人转嫁无能或罪责的借口。我头上的罪名多了,没必要将这大逆不道的帽子,戴到一个女人头上。”

承武王顿了一下,然后,眼中露出欣赏之色:“单论这句话,本王佩服沈大人。”收回目光,唇角勾笑道,“当初知道宋姑娘的身份,可真吓了本王一跳。不过想想也是,寻常人家怎能养出那般的姑娘,随本王参加太傅府的家宴,见的都是达官贵人,伴的都是名门淑媛,也没见她露怯,更没见她被比下去。”

沈寒溪仿佛是自己受到夸赞,道:“多谢王爷夸奖。”

承武王唇角扯了扯,这人还真不拿自己当宋姑娘的外人。

他说回正题:“你要扶朱允棋,若是成功,本王算是白捡了个便宜,可若是不成功,本王没法向王府和陵北大营的将士们交待。其间的风险太大,恕本王不能同你做这笔生意。更何况……”他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眼底闪烁着与适才不同的寒光,“天子虽猜忌本王,可由他坐这个皇位,大靖的气数还有回寰的可能,可若是由我那个不成器的表妹夫坐皇位,这江山还有救吗?”他的唇角浮起一抹笑,“本王如今虽然受制于人,却还没有穷途末路到需要与沈大人同流合污,沈大人还是请回吧,省得待得久了,招来了禁军,届时你与本王都说不清。”

沈寒溪却没有动:“王爷话都还没听完,怎就急着送客呢?还有几句话,王爷先听听看,再做决定也不迟。”

宫烛摇曳,有只飞蛾一直绕着银台飞,终于扑向滋滋燃烧的灯芯,挣扎了两下,再无动静。

这深宫的夜,于宋然而言仍旧痛苦而漫长。

宫女挑了灯,放下纱帐,留她一人在寝殿的内室。她赤着脚下床,走到床对面的镶金紫檀桌前,那里放着的是司礼监今日遣人送来的吉服,那精美的华服上的每一个针脚仿佛都在提醒她,天子对她的册立已然迫在眉睫。这些日子,她见过天子几面,从他日益深沉严肃的神情中,她也隐约察觉到了那已经紧追而至的危机。

她虽身在后庭,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两股势力在暗中拉扯,一方自然便是她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那个人,而另一方,好似在故意将他逼到绝境——他只有两条路,要么彻底放权,要么便造反。

逼迫他的人是圣上?还是……另有其人?

她的手在那吉服上抚过,又落到那凤冠上,神色在暗夜里一寸寸地沉黯下去。五月的天了,她竟有些冷。不由得抱了抱双臂,躺回到床上去。这些日子,她夜夜数着更漏声,心中千头万绪的,难以成眠。距离上次见到他,算算也已经有一个月了,他若是想见她,凭他的本事不难办到,可他一次都没有再来……

这般想着他,昏昏沉沉地入了梦。

这一梦竟梦到了小时候,梦到了那年的大火,梦到了坐在火海中央神情麻木的母亲,梦到了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垣。

整个梦境都是大火燃烧的声音,不断有断裂的梁木砸落下来,她与少垣抱在一起,一声声喊着娘,可是他们的母亲像是丢了魂,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很快,她的视线便被烟熏得模糊,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来。

在梦里,她看到有个高大的男人冲进来,将晕倒在那里的女子一把抱起,口中高喊她的名字:“暮羽!”那声音里夹杂着恨意和恐惧,“秦暮羽!你不许死!”

少垣仍旧在哭喊,那个高大的身影急急往这边行了一步,但有根巨大的梁木砸落下来,严严实实地阻拦了他的脚步。他似是挣扎良久,终于大步抱着怀中的女子,朝门外而去。

少垣的哭声凄厉起来,她突然回过神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抱起她年少的弟弟,闷头往前冲去……

一离开房间,怀中的少垣便被一双手夺去,丫鬟急切地唤着:“二公子!二公子!“所有人都围上来,她小小的身子踉跄了一下,被挤出了他们的关心之外。那时,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有多处烧伤,衣裳与肉黏在一起,右眼几乎无法睁开。

她就那般木木地立在那里,木木地看着。

一幕幕,都是她年少的梦魇。

那一年,她差点失去她的弟弟,也差点失去了她的母亲。在定远侯愤怒地询问秦暮羽这场火是如何烧起来时,年少的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爹爹,是少微……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那年的她年纪还那样小,可冥冥中却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让她的娘亲再承受她爹爹更多的恨意。

那时的秦暮羽早已如同一根绷到极致的弦,哪怕再多一星半点的重量,她都会崩溃,再无得到救赎的可能。

她要让她知道,她还有个女儿,愿意伸出小小的手,将她从这污浊幽暗中,拉上一把。

梦境转换,仍是六岁那年的她,正走在元夜的街头,一只手提着一盏灯,另一只手则握在少年的掌中。

那少年好似年长她七八岁,浑身狼狈,衣着也寒酸,在她从前的记忆里,他的脸从来都是模糊的一团,可是今日,她清楚地看到了少年苍白的眉眼,气质略有些阴冷,眉宇间却隐隐有睥睨的神态。

她走了几步,停下来:“哥哥,我累了。”

他似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却朝她蹲下了身子,道:“上来。”

她爬到他的后背上,环住了他的脖子,眼皮越来越沉,却不忘问他:“哥哥,你唤作什么名字?”

这次,她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回答。

他答:“沈云。”

翌日,在前往司礼监的路上,想起这个梦,唇角不禁露出苦笑。她竟以这种方式梦到了沈云,委实荒唐。

行至半途,她蓦地顿住脚,呼吸不受控地渐渐不稳起来。

天知道为何会这么巧,正想着谁,偏偏遇到谁。

沈寒溪身上是一件绣了蟒纹的圆领锦衣,头戴一顶通黑的官帽,帽沿下一张苍白冷峻的脸。向身畔的锦衣郎交待事情时也瞧见了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能瞧得出来的情绪,显得有些冷,有些高高在上。

她身后跟着的宫人见了,忙躬身行礼:“见过沈大人。”

宋然身边的李墨亭上前寒暄:“这二日加强宫禁,辛苦沈大人,带着伤还日日往宫里头跑。”

沈寒溪笑道:“若是再闲着,本官这个廷卫司总指挥使可真成了闲差了,若是再不趁着廷卫司还掌着宫卫,多往宫里跑几次,圣上哪日将鸾仪卫也裁撤了,本官连进宫都难。”这几句话里处处都泛着酸,说罢又笑道,“倒是李掌印这几日,一直在忙册立的事,着实辛苦。”说着,目光落到他身畔的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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