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3）

        还是刚刚的房间，纳什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中是一支即将燃尽的烟，而巴德则一脸紧张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相信我先生！一定就是t-800！我找到了传说中的t-800！”

        “你如何确定它就是t-800？”纳什依旧十分怀疑，“没人见过。而且你竟然能抢在联盟之前找到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稀有金属？”

        “……或许是我运气好呢？”巴德眼珠子转了转，没说实话。

        “运气好到到外太空兜了一圈就发现了联盟花了巨大人力物力搜寻将近一个世纪都无果的传说中的稀有金属？”纳什嗤笑一声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巴德，我们都别兜圈子了，我想，谁都知道你背后是有大靠山的，即使那真的是t-800，你会来找我？”

        “纳什先生！”巴德心中有点焦急，他背叛了他的雇主，只要离开赫里博托他一定会遭到追杀，他走投无路了。“我愿意让利50！”

        纳什鹰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巴德，仿佛想将他看穿一般。

        “60！”巴德继续加码。

        纳什挑了挑眉。

        “70不能再多了！就当……就当我的投名状！”

        “呵……”纳什轻笑一声，“投名状？我为什么要一个星际海盗的投名状？更何况你还是个e，甚至你还有靠山，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巴德咬咬牙，却意外的没有辩驳，身体里有一股怒火越烧越旺，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一步恐怕是走错了。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良久，他才继续说道：“靠山不是不能换，纳什先生，再没什么靠山比蜂巢更稳固了……我相信蜂巢能给我全新的人生……这些t-800……”巴德深吸一口气，表情痛苦得像是要割他的肉，“t-800我愿全数奉上……”

        “哦？”纳什细细品味着巴德的这番言辞，理智告诉他，巴德很有可能给他带来麻烦，但若巴德说的是真的，那真的是t-800的话……富贵险中求，他深以为然。

        纳什背靠着椅背，抬头望着天花板，透过楼层，他仿佛能看到蜂巢的顶楼，99层。那里有极佳的视野，有明媚的阳光，能沐浴月色，能呼吸新鲜的空气，更重要的，那里是权利的中心。

        如果自己能再往上走一走……

        “你等我消息吧，之后我会联系你。”纳什听到自己这样说道，回应他的则是巴德激动的感谢。

        突然，他耳边的闪讯震了一下，他按下接听，对面是拉尔夫。

        “抱歉打扰您了先生。”拉尔夫向来稳重，此时话语中竟然也有几丝急切。

        “说吧，什么事。”

        “我想这个情况应该尽快通知您才行，巴德送来的那个e，基因评测为9级。”

        “9级的，e？”纳什的语气略有些吃惊，说实话，任何基因能够达到9级水平，那都是极其稀有，属于金字塔尖的，如今联盟总指挥官埃利奥特·西法尔就是个9级的上章（s）。他望向巴德，语气中略带尖酸：“巴德先生，t-800还没脱手，您今晚可就要在我们蜂巢大赚一笔了。”

        9级的e，在蜂巢可以算是最高价的买卖了。

        纳什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突然，他想起前段时间时家曾向自己下了一笔订单，想要购买一个孕母。时家是联盟中数一数二的世家，乱世时靠联姻发家，如今是联盟主席团的一员，要知道，联盟的主席团除了各国元首之外，只有三个席位给到世家，可见其含金量有多高了。如今时家也一直靠联姻维系着和各国和各世家的关系，因此对家族子嗣的质量和数量都非常看重，是蜂巢的熟客了。时家对孕母的要求一向非常高，他们需要基因评测7级以上的孕母，但基因评测超过6级以上就已经非常少见了，更别说人数本就稀少的e了，所以纳什一直没能做成这笔买卖……或许，眼前这个正合适？

        想到这，纳什的手在座椅扶手上重重拍了一下，像是做了一个重要决定一般，他迅速对闪讯对面的拉尔夫说道：“带她去7层。”

        地下13层，皓月躺在床上，依旧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密密麻麻的笼子超高的人口密度头顶的监控以及亮如白昼的光线都让她难以忍受，她甚至觉得每一次的眨眼都让人疲惫，每一次的呼吸都令她焦躁。前世她也待过牢房，但也要比这好得多，起码之前在牢房里，她还能是她自己，但在这，她就像是被绑上草绳待卖的一块肉……

        自己这刚来的都是这状态，更别说这些在笼子里不知道关了多久的女人们了。她刚刚甚至强行忽略了自己的那一声“你好”在寂静的空间里有多么突兀，想和边上那个女人搭话，可是那女人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无光。那一瞬间，皓月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望着眼前这些浑身散发出死寂的女人们，她不可自已地陷入无边的深深的恐惧中。她想逃出去，她一定要逃出去，她不能变成和她们一样……

        “铛铛！”

        笼门被敲响，皓月被这寂静中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激灵，抬头就看见拉尔夫带着保安站在笼子外。

        “出来吧，你有别的地方要去。”

        别的地方？皓月蹙起眉头，她不知道那个“别的地方”会不会是比这里更糟糕的地方。然而深知此时的自己并没有反抗的能力，于是她只能乖顺地起身走出了笼子，跟着拉尔夫进了一架电梯。

        电梯里，拉尔夫给皓月戴上了一个酒红色小拇指粗细的项环：“这个项环就是你在蜂巢的标识，里面有特殊芯片，我们随时能查到你的位置。”

        说话间他用他黑色的瞳孔盯着皓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少女的确貌美，比蜂巢地上卖场里那些都要好看许多，甚至比一些女明星都要更好看，她五官精致得仿佛一个芭比，看上去十分乖巧甜美，却有着一头张扬的暗红色头发，拉尔夫相信，若是在蜂巢的地上卖场，这种强烈的反差能直戳很多人的喜好，会有很多人为她神魂颠倒。

        不过没机会了。她的评测结果决定了她后半生都将在不停歇的生育中度过，直到死去。

        拉尔夫伸手拨弄着皓月脖颈上的项环，项环上有一个银色小铭牌，上面刻着d8244e，这是她未来在蜂巢的名字。

        “记住你之后的名字，d8244e。”拉尔夫轻蔑一笑，带有嘲讽意味的眼神正落入皓月眼中。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瞬，又似乎没有。

        皓月眨了眨眼，伸手去摸脖间的项环，心中却满是不屑。

        d8244e，蜂巢地下机构3182年的第44人，基因检测为e。

        电梯缓缓停下，楼层显示地下7层。

        在一左一右两名保安的押送下，皓月跟着拉尔夫来到了地下7楼门口。就在刚刚和拉尔夫对视的那瞬间，她又意外地将之前在蝙蝠号上发生过的一切重演了一遍，从拉尔夫脑袋里“窃取”了不少画面和信息。有了拉尔夫提供的信息，蜂巢对于她来说就不再是未知，她也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而且她对于自己这一“异能”也初步掌握了，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入侵对方的记忆，在里面寻找自己想要的片段，就跟看书一样，想看哪页看哪页。但她不知道，这种技能对于别的人是否能成功，比如那些级别更高的人。

        她将要去的地下7层又称为“luckyseven”，“幸运”七层，只不过这份幸运是相对的。来到这层的女孩都是被“订出去”的，在买家来接她们之前，会一直呆在这。对比其他被称为“hell/地狱”的楼层来说，被卖进世家似乎已经是不错的结局。

        经过三道安全门和三层消毒仓，他们才真正地进入地下7层。首先，这里没有密密麻麻的笼子，这让皓月松了口气，但随即，她看到了大厅中间排放着的一口口透明“棺材”，这些“棺材”在冷白色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诡异。突然间一种战栗感爬上了她的脊背，冷汗顺着额头滑落，皓月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用全身的细胞排斥着眼前看到的东西，她不喜欢被关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非常不喜欢！比笼子还要不喜欢！

        “你看起来很不喜欢这里。”拉尔夫用自己的指纹在其中一台“棺材”上刷了一下，激活了系统。

        “我宁愿被关在笼子里！”皓月肩膀紧绷，语气微微颤抖。

        拉尔夫嗤笑：“若是想待在笼子里你就要被摘掉子宫，现在你起码还能保全自己的器官。”说罢转身招来一人，“这是蒂姆，这一层的管理员。”

        皓月一扭头就看见拉尔夫身边多了一个中年女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严肃，穿一身黑白色制服，站姿标准。只见她朝拉尔夫欠了欠身子之后，便熟练地调试器那具“棺材”来，在她手指灵活地在面板上按了一番之后，棺材盖打开了。蒂姆从“棺材”里抽出几根小拇指粗细的软管，然后扭头示意了一下那两名保安。保安会意直接上前抓住皓月将她塞进了“棺材”里，在将她身上绑好用以固定的伸缩带确保她不会乱动之后，蒂姆将其中两根软管接上针头，分别扎进了她的左右手臂里，其余几根则接上了一些金属小圆片，贴在了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上。

        做完这一切后，“棺盖”慢慢合拢，将皓月和她的恐惧一起关在的里面。哪怕她知道这东西叫医疗舱，和棺材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但她就是打从心底害怕这个东西。

        很快，舱内的温度降了下来，她看见两根扎进自己的手臂的软管里有液体流动，红色的显然是自己的血液，而透明的则不知道是什么药物。但此时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巨大而又莫名的绝望感将她层层包裹，她感觉到自己呼吸变得急促，甚至有些喘不上气，双眼发花，额头的汗水一层层滴落，指尖微微颤抖，手臂肌肉紧张地绷紧，甚至让针头都回血了。

        皓月确信自己并没有被人关在棺材或者类似的箱子里的经历，但与生俱来的厌恶甚至恐惧这种狭小的空间，这种恐惧感甚至能让她晕厥。

        她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甚至大脑驱使着她想要拍门大叫。她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死在里面，窒息或者精神崩溃。但好在那注入她体内的透明药剂“救”了她，随着越来越多的药剂经过输液软管进入她的体内，皓月的眼皮渐渐沉了起来，身体也渐渐松弛了下来，药剂中的催眠成分竟然比恐惧还令她无法抵抗，瞬间便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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