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指尖跳跃的光（上）

【一】

        周耀南上完urban舞蹈课后，在走廊上见到了和同事争吵的席暖暖。身为这家街舞工作室的负责人，他急忙过去了解事情的经过。【urban：一种舞蹈表达形式】

        他小声问了围观的人争吵原因，然后将席暖暖叫进了会客室。

        “同学，我们舞耀不做零基础，你来上课也学不到什么的，我建议你去其他工作室学了基础课程之后再来进修。”周耀南劝说。

        “我有基础！”席暖暖急忙大声辩解，说完对上周耀南的探究的眼神后，她有些心虚地别过脸。暗自说：虽然是跆拳道基础。

        周耀南看穿她的心虚，但也没戳破，默默打开音乐软件，“那可能是我的同事搞错了，不如这样吧，我放音乐，你就随便跳几下可以吗？”话毕，他点击播放键，节奏感极强的旋律瞬间倾泻进空气中。

        席暖暖瞬间觉得头皮发麻，但也只好跟着音乐扭动起来。

        周耀南认真盯着她的动作，眉头微微拧起。音乐停止，他重新扬起笑容说：“节奏感不错，卡点也还可以，但是动作和爆发……我还是建议你先上基础课。”

        走之前周耀南给她介绍了一些零基础做得很好的工作室，席暖暖把那行名片放进包里，恋恋不舍地离开。

        如果她前两天没去学校文化广场，就不会看见舞蹈社宣传海报上的林逸之，也不会对他一见钟情，更不会为了向林逸之告白而跑来学街舞……

        没精打采地回了寝室之后，她把这些全都一股脑地告诉室友，顺带表达了一波悲伤之情。

        “你够了啊！实在不行你给林逸之打两套拳，他不同意，你就打到他同意，这才是我们跆拳道专业女生应有的恋爱态度！”

        她悠悠地看了一眼豪言状语的室友，而后将包里的名片翻出来，一个个地打过去预约试课。

        连着试了几天课，席暖暖仍然没找到满意的工作室。最后这个工作室的老板是个直爽的女生，走之前直接怼了她一句：“你还非要男老师，你是学舞还是看舞呢？”

        这其实也不能怪席暖暖，自从她在视频网站上看了林逸之的视频，心里就觉得只有男生跳街舞才好看，所以坚持老师一定要男的，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滤镜”吧。

        明天是周末，席暖暖慢悠悠地晃荡到父亲的药酒馆，准备晚上和父亲一起回去。

        父亲正在里间给人揉药，席暖暖坐在凳子上幻想自己学成舞蹈向林逸之告白的场景。

        “给我打些揉淤血的药酒！”父亲在里面大喊。席暖暖没让伙计动手，自己赶紧打了一碗递进去。把药酒递给父亲之后，借着夕阳，席暖暖看清了竹床上躺着的人。

        “周耀南！”席暖暖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

        周耀南回想了一会儿，脑子里终于有了席暖暖的印象。“是你啊。”

        席暖暖父亲将所有的药揉完之后便出去外面守店，屋子里只剩下不太熟的两人，气氛变得尴尬。席暖暖尬笑了几声之后开始找话题。

        “这药很好的，你回去按时揉，一两天淤血就散了。”

        “好。”周耀南想了一会儿，又问：“你开始上课了吗？”

        席暖暖摇头，道：“还没找到合适的。”

        “我教你吧。”周耀南淡淡开口，“就当是谢谢你父亲的帮忙了。”

        ……

        直到父亲把周耀南扶进出租车，席暖暖还是感觉向做梦一样。这人前几天才坚定拒绝了她，现在又如此爽快。

        回去路上席暖暖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父亲去给人送药酒，下楼时正好碰见摔倒在楼梯边的周耀南，然后就给背回来了。

        “你这朋友膝盖比老年人还差劲，你得多提醒他注意啊！”

        席暖暖还沉浸在周耀南答应教她舞蹈的喜悦中，父亲的话被她胡乱点头搪塞了过去。

        【二】

        和周耀南约定的上课时间是晚上七点。他虽然说无偿上课，但席暖暖还是不好意思，索性给他打了些药酒带过去。因为舞耀确实没有空余的教室，所以上课地点定在了他家。

        席暖暖背着药酒，敲开周耀南的家门。

        他脚伤还没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教课也是只做了大概动作，然后再上前一一给指出不标准的地方。

        跆拳道基础确实给了席暖暖很大的助力，有些动作学起来也比较轻松。新动作学会的那一瞬间是欣喜的，但这种欣喜在练习了一个小时之后转化为无聊和枯燥。

        “可不可以教一点舞蹈啊？”席暖暖怯怯地看向周耀南，希望他能点头。

        “不行，基础很重要。”周耀南微笑拒绝，“而且我目前的状态，也没法教你舞蹈动作。”

        这也是实情，席暖暖看了一眼周耀南的膝盖，盼望着它早些好起来。又重复一个小时的基础动作，精疲力竭的席暖暖终于迎来了下课。

        末了，席暖暖把包里的药酒掏出来放在他家的茶几上，又给他讲了揉搓方法后，背着包离开。

        由于跳舞时间都定在晚上，席暖暖便不再住在学校，回家住，每次从周耀南那里学完回家，她还能多练习一会儿。

        每天晚上对着镜子加练效果显著，上课得了周耀南的夸奖，回家席暖暖就更加努力的练习那些枯燥无味的基础动作。周耀南膝盖的淤青早就退得差不多了，席暖暖也多次向他提过教正式舞的事，然而却始终被拒绝。

        由于今天专业课老师请假，所以席暖暖整个下午都没课，路过文化广场见有人在派送舞蹈社活动的门票，她赶紧去要了一张。门票上，林逸之的名字稳稳的放在首位，她脑中闪过林逸之跳舞的画面，心里莫名激动。

        林逸之那么优秀，她也得抓紧赶上才行。

        掏出手机发短信询问周耀南是否可以提前过去。得到了同意之后，席暖暖骑着小黄车就往他家赶。

        一进门席暖暖就听见猫的叫声。周耀南说声抱歉之后，赶紧走过去把卡在箱子里的肥猫拉出来。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啊？”席暖暖看着肥猫娇憨的模样，只觉得心都快化了，眼睛不自觉的盯着猫。

        “一直都养着，因为我在晚上会把它关进笼子，所以你才没见过它。”话音未落，肥猫又一个翻身从周耀南怀里挣脱，跑到一边玩去了。周耀南和席暖暖对视，无奈道：“二笨它太不老实了。”

        周耀南去楼上换宽松的衣服，席暖暖便独自在客厅里逗猫。周耀南从房间里出来，便听见楼下席暖暖欢乐的笑声，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

        “上来吧。”

        席暖暖恋恋不舍的放下逗猫棒上楼走进舞蹈室。

        新学的还是基础动作，席暖暖哀怨地看了周耀南一眼，被无视之后，乖巧得对着镜子继续练习。

        “不对，向前走的时候膝盖弯曲的同时还要抖动。”周耀南换上认真严肃的语气，用手对着席暖暖的小腿比划。

        “啊——”席暖暖小声尖叫，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宽松的裤子被从下撩开，周耀南看着她膝盖上的淤青，抿着嘴，头上隐隐有怒气萦绕。席暖暖心虚，默默地把裤子放下来遮住那些伤，干笑了几声。

        周耀南一言不发地离开舞蹈室，隔了一会儿回来，手上拿着席暖暖给他打的那些药酒。药酒打开，瞬间空气里全是浓重的药酒味道。周耀南把药酒倒在她的膝盖上，用小棉布轻轻揉着。

        “你是不是偷偷加练了？”周耀南笃定地问。

        即使知道他低着头擦药看不见她的反应，席暖暖还是别过了头，作着无力的反驳，“没有，这是我练跆拳道的时候伤的。”

        “下次别再加练了。”周耀南无视她的反驳，淡淡说。

        “不练就不能学正式舞。”席暖暖低声呢喃。

        周耀南反应了一会儿，随即低笑出声。“这么想跳？”

        “当然！”席暖暖疯狂点头。

        周耀南笑着把药酒拿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张凳子，扶着席暖暖在凳子上坐好之后。他掏出手机随意放了一首音乐。

        前奏一响，他的身体也动了起来。音乐由开始的慢逐渐加快，他的动作也实时变化着，每一个点都卡到了，身体的控制也几近完美。席暖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心里满满都是惊艳，音乐高潮的时候他还做了席暖暖一直做不好的那个动作，流畅又自然，整体下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舞动尖叫。

        一曲结束，周耀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好看吗？”周耀南笑着问。席暖暖瞪大眼直愣愣地发懵，过了一会儿又快速点头。

        周耀南又接着跳了三种不同的风格，然而他实在喘得太厉害，又考虑到他的膝盖，席暖暖叫停。随后周耀南搀着她下楼找二笨玩。

        席暖暖被他托住，周身环绕着他的气息，席暖暖偷偷抬头，汗水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淌，锁骨为了扶住她而往前倾变得格外的突出。他的喉结动了动，随即头顶便传来他有些无奈的声音，“手抓住楼梯扶手。”

        她赶紧收回目光，手飞速的抓住扶手，脸涨得通红。

        二笨除了不愿意让人抱，追求自由这一点让人不喜欢外，其他方面都特别可爱。席暖暖拿着逗猫棒陪它完了一个小时，猫没累，倒把她给累到了。正巧父亲打电话过来催她，她瘸着腿跑去厨房和周耀南告别。

        考虑到席暖暖脚伤的问题，周耀南匆匆把厨房收拾了，然后送她回去。

        席暖暖本就是个话多的人，平时跳舞没时间说话，坐在车上算是完全解放天性了。她叽叽喳喳说了很多自己学跆拳道遇到的趣事，周耀南也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会问她一两句算作回应。

        下车前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我是不是很吵？”

        “不会，很可爱。”周耀南笑，随即递给她一个玻璃碗，“这是我刚才做的奶砖，你拿去吃吧。”

        “真的吗！”席暖暖一脸欣喜地接过，脸上扬起大大的笑，不停道谢之后下了车。

        周耀南透过车窗看见席暖暖蹦蹦跳跳的身影，翘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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