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最后一个故事:兰芝旧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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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那天之后,沈潜明显被冉礿枝的“虎狼之词”吓到,再没联系过她。倒是冉礿枝,很快将那天的事情抛之脑后。她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沈潜抛下她是误会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反倒是那天她烧得厉害,连累沈潜照顾她一夜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她也给沈潜打过电话说请客感谢,但都被沈潜拒绝,几番下来,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强求。
之前沈潜是加了陆新惗的滤镜才对她那么好,现在滤镜碎成了渣渣,划清界限也是应该的。虽然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偶尔看到联系列表里静静躺着的沈潜,还有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年关将至,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留下。她和家里不亲,每逢年节的热闹,在她眼里就像是一炉烧旺的炭火,而她则会被随时烤焦。而且,那天沈潜的话也算是问倒了她,或许,她真的应该去看看陆新惗。
不过事实证明,独自一人上雪山的行为确实危险,好在碰上了上次基站的熟人,听说她要上山,便帮忙带了路。
山顶的风很烈,冉礿枝努力想想象陆新惗站在这里的模样,但最后却连他的样子都有些褪色,她感慨间脑中突然蹦出沈潜的模样。那人现在都是一脸正气,想必之前更加正经。
“你就是冉礿枝?陆哥的女朋友?”
冉礿枝回头看向这个还带着稚气的人,耐心地纠正他:“是朋友。”
那人冷哼之后一脸蔑视的背身走了,冉礿枝觉得好笑,懒得解释,自顾自在地上玩起雪。其实和陆新惗认识那么多年,她也曾动过和他交往的想法,但转念一想自己的三分钟热度,还是将这个念头扼杀了。她和陆新惗只能是朋友,这样才不会有任何变成陌路的可能。冉礿枝承认自己的胆小和自私,所以对于现在的任何质疑和轻蔑,她都愿意承受。
除夕晚上吃饭,她自顾说起要下山的决定,周围没人应声,她习以为常地笑笑,走出去吹冷风。
沈潜出现的时候,她有些意外,但也很快想通,她淡淡的打招呼,看着白天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向沈潜控诉她。
沈潜盯着冉礿枝,然而她脸上始终都是浅浅的笑容,没有任何要反驳的意思,即使那些控诉虚假得厉害。
“怎么不反驳?”沈潜走到她旁边。冉礿枝看向周围,发现只有她们两个人。她偏过头扬起笑,爽朗道:“你们两个人,我说不过啊。”
她无所谓的样子刺得沈潜呼吸一窒,她好像总是这样,什么事做最坏的打算。“对不起。”
他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冉礿枝吓了一大跳,“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干嘛道歉?”
沈潜哑然,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拉起冉礿枝的手腕朝屋里走去。屋内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冉礿枝隐隐猜出他的意思,双手抱拳,讽刺地看着他。没猜错的话,现在是要开□□大会了。然而沈潜接下来的话却是意料之外,她看着他努力的和众人解释,费尽心思。见惯了他温和的样子,现在见他如此厉色,她觉得鼻尖都泛了酸。一边小声在心里说他犯傻,一边拉着沈潜逃离众人的“围攻”。
“开车了吧?我们回去吧。”她捏着鼻音,别过脸。
“我……”沈潜还想再说,却被冉礿枝打断。
“在怀念里,每个人的模样并不相同。”她淡淡地解释。“他们和你相比,只是更激烈了一些而已。”她还是感动今天沈潜的作为的,即使她之前已经做好被围攻的准备,但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要比想象中更难熬一些,好在,沈潜出现了。
“对了,你上次说的……一见钟情,我觉得有些草率了。”沈潜说着偏头看她,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苦笑,干脆专心开车。
若是之前没有看过冉礿枝的照片就好了。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沈潜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在惋惜什么?要是不知道冉礿枝,他们之间就不必横隔着一个陆新惗了吗?
沈潜瞬间觉得自己卑劣极了。
【五】
哪怕生活鸡飞狗跳,冉礿枝依旧没有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她是为了升职更快!年初一上班,她就开始和总部磨着调任。写申请的时候她还是为沈潜犹豫了三秒的,毕竟她还是微微动了心,但她很快清醒,飞速将邮件发出。
在陆新惗和她之间,冉礿枝用脚想都知道沈潜会选择谁,她没必要留在这儿做些自我感动的事情。感情是生活的调剂品,不是必须品,这句话她一直严格地贯彻中。
邮件锲而不舍地发了一个月,人事部的人终于厌烦了她,批准了申请。她开心地准备庆祝,然而发现列表里除了同事就是上司。
“没朋友才好,没牵挂。”冉礿枝自己去外面下馆子。后半夜肚子痛起来的时候,她再次感叹自己的倒霉,手上的珠子被她烦躁地扔下,而后又乖乖地捡起来戴好,戴久了,还是有感情的,艰难地熬过一夜之后,她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去公司。
昨天痛到之后腿都在痛,她抖了抖腿,爬上公交车。
疼痛持续一个星期之后,在同事地好心提醒之下,她去了医院。边打消炎针边准备结石手术,医生强令需要陪护一人,找不到陪护,日期一推再推,终于她还是打给了沈潜。
拖泥带水不是她的作风,但她得对病痛低头。冉礿枝麻醉醒的时候,看见床边坐着脸黑得像锅底的沈潜,他还穿着工作服,一看就是仓促过来的。她心虚地继续装睡,但过一会儿倒也真睡着了,再醒来是凌晨两点,她茫然地睁眼,对上两眼通红的沈潜。
“醒了?想喝水吗?”沈潜给她将床摇好,转身倒了一杯温水给她,但随即又放下,“现在还不能喝水,我给你润润唇。”他说完取了棉签,沾了水轻轻点在她的唇上。
“你其实做个样子就行,明天也不用来了。”冉礿枝故意冷声开口。她有些后悔叫沈潜过来了,人在眼前,只会令她动摇而已。
果不其然,沈潜动作一顿,然后又继续手上的动作。“我不和病人置气。”
“这回还是看在陆新惗的份上?”她故意反问。
“不是你说不提了吗?”沈潜一双杏眼圆溜溜,无辜极了。
他面上一派坦然,倒叫冉礿枝觉得无趣,她发了会儿闷气,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迷糊的时候她想:明天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第六天,冉礿枝睁开眼,沈潜依旧在扶在她的床边。察觉到她醒过来,沈潜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去打热水。
他的下巴有一圈青色的胡渣,头发东翘西翘,衣角也皱巴巴的,一脸颓废样。冉礿枝目睹着他拎着粉色的热水瓶离开,内心不觉得嫌弃,反而……她觉得自己审美出现障碍了。
今日阳光正好,擦完脸后,沈潜搀着她去外面晒太阳。冉礿枝极度讨厌太阳,但碍于拗不过他,便带上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地去晒太阳,这当然又被沈潜好一番嘲笑。
坐在花坛沿上,冉礿枝听他讲起从前的事,本以为又是陆新惗,然而直到他收尾,始终没有出现过陆新惗相关,她有些楞然,隔了好一会儿,她把口罩取下,看一眼头顶的太阳,突然开口说:“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包容我鼓励我。但我从认识他开始,就知道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伙伴,唯独不是爱人。他……不在了我很伤心,但也只是那样了。”这是冉礿枝第一次主动提及那段往事,“树是鸟的栖息地,但鸟不会一直留下。能陪伴鸟的,不是树,是另外一只鸟。”她对上他的眼睛,神情坚定。沈潜明白她的意思,明白她的树和鸟是在指什么,但从之前开始,他就已经将冉礿枝从之前陆新惗的说法中跳脱出来了。
“那你找到那只鸟了吗?”沈潜问。
冉礿枝深吸一口气,微笑反问:“你觉得呢?”她并未等他回答,而又接着说:“无论有没有那只鸟,我都会飞。”
她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孤寂感,就好像他之前在布达拉宫见到她的模样。他又想起温柔包容的陆新惗,突然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孤寂的冉礿枝,要很多很多的东西来填补,而不仅是包容和理解。
沈潜心中生出满足的愉悦感,他感受着暖洋洋的太阳,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蠢事。冉礿枝不知何时睡着,沈潜想了一会儿,还是把她轻轻拥入怀里。
在喜欢中,与其瞻前顾后,倒不如凭借本能。
【六】
可能是那天冉礿枝的话让沈潜开了窍,出了院之后,两人经常联系,由于沈潜下班路上会经过冉礿枝的公司,所以他经常去她公司接她下班,然后两人再一起买菜做饭。冉礿枝每天下班是要比沈潜早的,但她却对沈潜撒了谎,每天等着沈潜一起走。不过沈潜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只认为是巧合罢了。
有同事见她反常,向她问起了八卦,她抿着笑不作答,却也忍不住暗暗猜测两人的关系,等待对方先开口。但是,事情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样。
上上周周末两人去看了电影,她以为他要坦白,特意打扮了,然而什么也没发生。上周他又说去吃饭,她内心雀跃着赴约,但依旧空欢喜。本着事不过三原则,这周她出门还是打扮了一番,但当沈潜把她送到家门口时,对方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经历了这么几次之后,她被磨得没了脾气,但依旧不死心地问: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沈潜眼中闪过犹豫,抿唇思考。冉礿枝望着他,眼里的期待一寸寸暗淡下去,良久,她扯出一个笑容,不再追问,轻轻点头之后便地上了楼。厚重的房门关上,她倚在门上。
“不喜欢我,还对我这么好,沈潜你是哪里产的中央空调?”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番这段时间失去理智的自己,然后用手背粗暴地揉揉干涩的眼睛,愤愤地倒在床上。
冉礿枝心情很不好,她神游着上了一天班,最终还是和公司请了假,回家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眼泪毫不犹豫的向下淌着。
在冉礿枝很小的时候,她就给自己定了一条规矩,无论多么伤心,都只可以颓废三天。她伸伸指头,想着可以伤心的日子还剩下两天。
冉礿枝时不时看看手机,但每一次都是失望。她甚至都为他想好了借口:沈潜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会犹豫是正常的,等他犹豫好了就会找来的。然而两天过去,沈潜的对话框依旧一片空白,她关上手机,收敛情绪,照常去上班。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她读完内容,觉得有些好笑,仔细想过之后,她已经猜到发件人是谁。她想了一想,回到:嗯,我知道了。
短信内容不过是沈潜和陆新惗的旧事而已。发件人还将陆新惗的死生搬硬套的套在沈潜的头上,冉礿枝觉得有些好笑。陆新惗出事前一个周换的班,正巧那会儿沈潜因为生病没法开原路线,所以到最后陆新惗出事就变成了替沈潜死?冉礿枝只觉得这是强盗逻辑。不过……她并不清楚这个换班事件在沈潜心中的分量。
她又将事情仔细地捋了一遍,猜想他不开口说明喜欢的原因还有这层原因之后,她心里的释然又多了一分。她会和沈潜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如果沈潜真的很在意,她愿意开导他。冉礿枝喜欢沈潜,她愿意陪他一起破除万难。
沈潜一直没联系她,冉礿枝也不急,照旧过着公司——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总部的确认回调的邮件静静地躺在她邮箱里,冉礿枝数着日子,没到截止日期前决定装个瞎子。
当大批人持刀涌进公司大楼时,她突然理解车站机场那些地方安检如此严格的意义。她抱着头,和同事们蹲在角落,她强作冷静安慰身旁吓哭了的实习生,一颗心害怕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隐隐约约地,她听见特警在和暴徒对峙。此时的时间仿佛被放慢十倍,她手心已被冷汗浸湿。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玻璃砸碎的巨大声音,四周重新变得混乱,她集中所有的精神,扶着一个实习生往外撤离。
混乱间,她好似看见沈潜的身影,但下一秒那便好似幻象一般消失了,她们被一个陌生的特警护着离开。
【七】
那场□□无人伤亡,但也算粉碎了她和沈潜之间的屏障。事故后所有人都被安排了心理疏导,期间沈潜一直陪着她。冉礿枝常常盯着他的脸发愣出神,之前和沈潜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一般都是说不完的话,但这会儿冉礿枝却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了,沈潜也没多想,只当她还处在事故后的应激反应中,倒是比之前更加紧张她的一举一动。
从沈潜的话中,冉礿枝将那天的事故知道了一个大概,只是普通的匪徒入室劫持,沈潜那天也确实参与了救援,据沈潜的意思,那天他是来接她下班的。
沈潜说起这段的时候,目光灼灼,冉礿枝知道那天他应该是想说些什么的,但……她脑子纷纷扰扰的,她垂眸,忽略掉他的暗示。
心理治疗结束的前一天,沈潜铁了心想将那天的话说出来,冉礿枝心知没法儿再忽略,便索性先开口。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在逃避什么,是害怕沈潜的拒绝还是其他……她不知道。
“你留在兰芝这个边陲城市的理由是什么?”她知道这是在撕开沈潜的伤疤,看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她有过一丝后悔,但更多的是坚定。她不撕开这层伤疤,就永远不知道陆新惗的死带给他的伤痛到底如何。
“愧疚,亦或是赎罪。”沈潜低声道。
她知道陆新惗的死给沈潜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很大的洞,但她却并没有想到这个洞,深不见底。照着“你好我好”故事的发展,她应该停止发问,但心里的执念还是让她问出了那句:
“我会是你离开兰芝的理由吗?”
他没有说话,泪眼朦胧间,她仿佛看见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问出这句话,心里有挣扎、不甘、愤怒,然而在他回答的那一瞬间,统统都转化成悲哀。
悲哀是对沈潜,也是对自己。沈潜把那些虚无缥缈的过错和自己紧紧抓在自己手里,当成他余生的罪孽。冉礿枝无法把他拉出来,这世界上没人可以,除了他自己,但……
冉礿枝长叹一口气,眼眶红了又红,正欲开口,抬头时却只见沈潜的一个背影。她大声喊:“沈潜!”
沈潜回头。
她本想说:我过些天就要离开兰芝了,你要不要来送送我?但张口却是另外的话语:“你手里的红玫瑰,我帮你拿着吧。”
那花应该在十分钟之前由沈潜送到她手上,但现在却是只能帮他拿着了。
一个半月后,冉礿枝坐在回蓉城的飞机上,看着脚下的土地离自己越来越远,飞机的噪声让她捂着不适的耳朵呜咽出声。空姐给泣不成声的她拿来毯子,轻声安慰说:“女士,您可以先睡会儿。”
是啊,她是该睡会儿,或许在梦里,他们有不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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