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香榭篇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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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楼向着光亮游过去,穿了一层水帘。帘内外大相径庭。洞内可自由呼吸。便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越是深入温度越低,顾楼以火燎咒烘干身上的衣物,才继续前进。
穿过隧道孔洞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眼前的是一间石墓冢,室中间内停放着一口一米宽的厚重石棺,石棺上密密麻麻贴着和六角镇魂楼外一样的镇魂咒。
石棺下面外侧有凹槽,从石棺内不断向外渗血。流向洞口外,这便是那血池的源头。
顾楼仔细打量,心中暗叹:这石棺内的邪祟绝非等闲,镇魂楼内的怨气之盛,虽不及他的无极天域,但之前从未见过仅仅一个邪祟会产生这么重的怨气,楼内外的镇魂咒做得不错,居然可以短暂压制住,虽不是出自本人之手,手法却颇有自己的风范。
“你是谁,快出去!”一厚重年长的女声突然响起,不知声源在何处,空灵飘渺。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这女声一会儿一个语气,好像在和自己吵架。
顾楼索性倚靠在一边,任她说什么也不去理会,十分轻松气定神闲,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大公鸡喔喔啼,
新娘子早早起;
抛绣球落新郎,
放鞭炮吹器响;
画眉把花轿上,
黑夜漫月无光;
人心冷江水凉,
黄泉路走一趟。
“住口,难听死了!你可知我是谁。你不怕我吗?”女声不耐烦的响起。
“你长得奇丑无比?”顾楼好奇。
“按你们生人的标准,不然。”
“那我就不怕,你叫什么?”
“我想想,我这一世应该叫谢安。我和你一个小娃娃,说这么多干嘛,看来真是寂寞太久了,该出去了。”女声叹息。
突然,血池断流,棺盖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冲破而出。
顾楼提高警惕,只见一双血手残影从棺内飘出,以极快的速度,抓紧顾楼的衣襟,将他拖向石棺。
顾楼不闪不避,直到距离石棺还有半米之距血手才停下来,转而掐住了顾楼的喉咙。
顾楼抿了一把嘴角的残血,直接施以裂魂咒,阵法启动红光骤起压制,血手十分痛苦的样子,缓缓松开顾楼,撤回到棺椁之内。
“你这小鬼好生厉害,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话音落,棺盖腾空,红色残影喷涌而出,像是燃烧的烟火缠绕在顾楼左右,接触皮肤处,彻骨的灼烧之痛,却无伤口痕迹。往事一幕幕浮现,顾楼知道她在探自己的记忆。
“苏氏之女苏庄无德行不端,修炼邪术害人;清□□如泥,无媒妁未嫁先孕,承家族之规,将其沉塘,以正天地人伦之礼。”在一个衣着不凡的男子宣读之后,一个妙龄女子丧命于初春江水之下。
之后城中不断的有人死状诡异,皆命丧诅咒。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传言苏庄死后七日产下鬼子,生人自危,聚集于苏府让其交出并处死婴孩。
苏庄以邪祟残魂之躯带着那个婴孩,被众生人围杀,躲进无极天域,相传那里曾是古战场,残骸断臂,砂石肉泥,血雾弥漫,腥臭难闻。集天地之阴煞,那里的邪祟比全天下加起来都多。众生人望而却步,在天域之外设下重重守卫,多年无果,后人渐渐开始怀疑此事真实与否。便不了了之。
苏庄生前懂些练气之术,但在万邪环伺的无极天域日日受尽屈辱折磨,那个孩子从记事起便被邪祟玩弄□□伤痕累累,折手断脚,千刀万剐,没有一日是不痛的。
但午夜梦回,看见母亲陪在他身旁就已经知足,尽管他无触无觉无法感受母亲温度,母亲残魂之躯也无法将被踩在血泥中的他拉起。
八岁那年,男孩发现炼气结丹可获得难以估量的神力,便思考若能将其导出体外,便可与邪祟相抗,说不定他以此法可感受触碰到母亲。
然而没有等他想到实现的法门,母亲却在一缕清晨日光下烟消云散了。
男孩没有哭,口中念念有词:“一定可以的,总能有办法将气引导。”
他狠狠撰着手中的黄表纸,焦急,悲伤情绪交织着压抑用力过度的指甲扣进血肉,流出一滴血。咒法大成,
一只手竟凭空出现拭去了他脸颊的泪,是他母亲的手,和他想象般一样温热。转瞬即逝。此法可实现他心中所想。
从那时起,他遍开始专研此道,并称其为符篆。
用了六年的时间,将曾欺辱,为非作恶的邪祟驯服拔除,清理了无极天域半数邪祟。
即便如此他未涉足之地仍有很多。他在无极天域和母亲生存的地方建起了术法屏障,十四岁下山,十六岁便因术修除祟名扬天下,他的修炼之法——符篆咒术,被广泛效仿传播,从此便有了咒王的名号。十八岁那年无故身死。其中内情无人知晓。
正在紧要之刻,凭空千万只乌鸦一边煽动翅膀形成飓风,一边以尖嘴冲散了残影,顾楼发动‘太阴黑鸦咒’打断了女子所探查的记忆。
“哦,怪不得区区一个生人有如此抵御我的神力,原来你我并无不同,妾身附于生人皮囊之中,冷暖可知可感,你甚至比我还更像邪祟。宛如一个活着的走尸。”
“这不公平,你说我二人相似,你知道了我的来历,我还不知你是何人呢?”前事种种顾楼早已淡漠,不过对眼前的残魂倒是有点兴趣。
“你听着,妾身鬼皇后,不是你们这些淡薄的灵魂可比,只要有人的怨气我便可重生,且记忆不断累积。我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肆意操纵邪祟,只要我动动手指便可巅覆生人界。”女子语气轻蔑。
“你睡了多久,现在外面的世界可不一样了,人人练习咒术法术,术修师遍地,早就不是百年前任邪祟鱼肉的景象,变天了。”顾楼嘴上也不退让。
“你胡说,既然如此,这身后关冥山邪祟何止千万,我就让你见识,我看是你的术修师多还是邪祟多。”女子语气突然严肃。
“你要把邪祟都放出来,那就不好玩了。”顾楼说着逼近石棺。
“你又能做什么,你以为你可以阻止我吗?”
“既然你是集千万人怨气积累所成形,那回忆对你来说很重要吧。”顾楼停下脚步。左手手掌立于眼前,以右手手指划破手掌,散在空中,以血画咒:“天道昭昭,鬼道茫茫;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令,诸邪伏藏;失忆咒,昭彰!”
赤色咒法阵呼啸而起。女子的前世种种出现在鼓楼脑海中。只是样貌不相同,性格不同,分明不是一个人。
“这些人,都不是你,他们的恨和怨也不该由你来担。”顾楼不解。
“她们都不是我,也都是我,正因每一个人的怨恨造就了今日的我。”
法阵转瞬即逝。
“你做了什么?”女子自察心神并未有何损伤。
“我消除了你百年多的记忆,不过我给你留了十八年。若是全部,只怕你就不是你了。”顾楼解释道。
“你,我绝饶不了你!”女声愤怒。
顾楼明知故问:“你不原谅我,你是谁呢?”
“我是谁?我是谁呢。”女声突然飘忽不定。
“你叫谢安”
“对,我是谢安。”女子记起。
二人说话间,突然地动山摇,落石不断下落。地面裂痕蔓延到石棺,悬空的棺盖突然重重下落,粘附其上的镇魂咒纷纷掉落。接触棺口的瞬间棺盖粉碎消失。
“这下惨了,那群小娃娃居然破了‘无间地狱阵’。”顾楼也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尘土飞扬,雾气朦胧中,从石棺中走出一个血衣少女,衣衫褴褛不蔽体,露着白花花两条大腿。缓缓向着顾楼走来。
眼前是一个妙龄女子,圆圆的眼,末尾吊梢,眼神明亮映着血池的辉光,红红的像一个受惊的小兔子,却不显天真,多了一分狡黠,皱紧的柳叶眉更增添一丝幽怨。
顾楼侧头,将身上外衣解下,披在她身上。
“好暖和”女子声音低沉婉转,有着不符合样貌的沉静。
顾楼的心中一紧,烦躁不安。这个词他来说有着别样的意义,是他毕生所求。
仔细看,这女子眉眼似曾相识,三分像谢宁。不过,眼前的人更瘦弱阴森,皮肤在红衣下显得惨白。
“我们………”谢安试探问道。
“我们,不熟。”顾楼赶忙撇清干系。
“我是想说,我们不逃吗。这里好像很危险。”
顾楼尴尬:“哦,对,走吧。”转身走了一会儿,发觉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上下打量,看到那双纤细的赤脚才明白她不动的原因。便要把自己的鞋脱给她。
“不必,你的鞋子太大,穿上不便行走。这里太高了,我上不去。你抱我吧。”谢安有理有据。
顾楼心道:搞什么鬼,还在我面前装起柔弱了,好啊。我就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楼直接将谢安抱起,比他想象的还要轻上许多。飞身而起的过程中,谢安乖巧的搂着顾的脖子,并未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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