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找事精又来了

事情的线索纷纷扰扰地缠在一起，常韭韭挎着一兜草莓，脑子里试图把线头抓出来。

        她两眼放空往前走，看见个人影在前面，自动转了个方向，打算绕过去。

        还没走两步，那人从后面追上来，又站在她面前。

        常韭韭烦躁地抬头一看，是好久不见的澄冬。

        最近她天天往外跑，也不怎么去单位。

        之前作为职场新人战战兢兢按时打卡，如今记忆回来了，常韭韭变成了职场老油条，溜班翘班是常事了。

        面对澄冬，常韭韭的心情莫名复杂。

        当年澄冬她爹看见她就吹胡子瞪眼，天天嫌弃她工作不认真。

        澄冬继承了她爹衣钵，每次遇见都要找点事。

        “你有事？”

        论起辈分，常韭韭和澄冬她爹是一辈的，看澄冬的眼神不免有些长辈看晚辈的包容。

        正准备找茬的澄冬被常韭韭慈祥的目光恶心到了，她像个没得到心爱玩具的跋扈小孩，夺过常韭韭手里的草莓丢在地上踩得稀烂。

        “没事。”澄冬扬起头，脸上带着解气的得意。

        “就是觉得看见你晦气。”

        常韭韭不想和晚辈争执，蹲下身挑挑拣拣，把尚且完整的草莓挑了出来。

        一张纸钱落在地上那滩烂草莓上，澄冬略显尖刻的声音响起来。

        “赏你的，就当我给涂白复送的礼。”

        风起，几片叶子被卷到空中，澄冬的视线追着叶子而上，未等她瞧个分明，天旋地转，她的脸被按在了地上。

        被她踩烂的草莓沾了满脸，澄冬咬牙切齿。

        “常韭韭！”

        被喊到名字的常韭韭半跪在地，右膝压在澄冬的侧脸上。

        早些日子澄冬欺负她，虽被故人之女骑在了头上，但她那会只当自己是个新人，涂白复也替她找回了场子。

        常韭韭念在和澄冬她爹好赖有些交情的份上，把这事翻了篇。

        可这姑娘不长记性，又犯在她手上了。

        常韭韭对自己的事不那么上心，但当着她的面咒涂白复？

        不可以。

        “我很不喜欢你对涂白复的态度。”她慢悠悠地说道。

        澄冬敏感地察觉到常韭韭的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傲慢，耻辱和愤怒烧红了她的眼。

        常韭韭算个什么东西，敢这般对她说话！

        澄冬竭力起身，却发现自己毫无抵抗之力。

        她顾不得规章，想捏诀施法，可半分力气都使不上。

        怎么可能呢？常韭韭不过是个资历极浅的小仙，自己怎么会没有还手之力？

        “听好了。”常韭韭轻佻地拍拍澄冬的脸。

        “你既遇见我觉得晦气，那下次看见我了，就绕着我走。”

        澄冬发觉自己竟被常韭韭身上的威压骇得不敢还口。

        常韭韭松开对澄冬的桎梏，看着对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

        澄冬的眼里惊怒交加，常韭韭却没心情和她再纠缠下去。她跟着梁浩这一路，隐约猜到了梁浩是如何毁了自己的姐姐。

        她心情很差，赶着回家摸兔子。

        “你站住！”

        正当常韭韭欲转身离开时，澄冬喊住了她。

        “你突然灵力高过了我，是着涂白复吞了其他神仙的灵力吧。”澄冬的身子在抖，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惧怕常韭韭。

        她强撑着与常韭韭呛声。

        “他怎么没被那个阵吸干血呢！该死的人为什么不死！”

        手握成拳，刚捡起的草莓被捏得稀烂，汁水滴滴答答从指缝中滴落。

        常韭韭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你方才是不是聋了？”

        混着草莓汁液的手掐上澄冬的脖颈，“我的话你是不是半点没听进去？那我再重复一遍。”

        常韭韭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我真的很讨厌你咒他。”

        澄冬的脸一点点涨红，声音几乎是嗓间挤出，“他该死。”

        “他杀了我爹，我等着他灰飞烟灭的那一天！”

        常韭韭骤然松了手。

        “你说什么？”她神色狠厉，和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截然不同。

        “涂白复杀了我爹，他该死！”

        尖利的声音若一道利箭插入常韭韭的心脏。

        当年逼死她的那群神仙，澄冬她爹也在其中。若是涂白复为了替她报仇，真的做出了这件事呢？

        涂白复究竟为什么被打入畜生道？仙界众人口口相传的言论又是否属实？

        常韭韭心里更乱了。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家里那只兔子同众仙嘴里的涂白复联系在一起。

        澄冬捂着脖子咳嗽，恶毒的目光盘桓在常韭韭身上。

        “你助纣为虐，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常韭韭勉强把神智找了回来。

        “没关系，下地狱我陪着他，再堕畜生道我陪着他，灰飞烟灭我还是会陪着他，”

        她还是不愿相信涂白复会做恶事。

        如果涂白复真的为了她做了什么，那这个结果也该她来担。

        不愿再多看澄冬一眼，常韭韭抬步离开。

        为了压制澄冬，她耗了太多灵力，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露馅。

        澄冬要是抓住机会暴揍她一顿，那就太跌份了。

        灵力几乎耗空，常韭韭拖着两条快走废的腿，空着手回到了霁园。

        涂白复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等她。

        天黑沉沉的压下来，霁园的门扉上吊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是她当年从海里捞来给涂白复当玩具的。

        那时涂白复被那珠子绊了好大一个跟头，摔得四脚朝天，半天没翻过身。

        常韭韭因此笑了他很久。

        涂白复的半边脸隐在黑暗中，另一半脸在朦胧的光晕下卸下了几分攻击性太强的美貌，透出些柔和来。

        他不会做那些事的。

        看到涂白复的一瞬，常韭韭躁动的心安了下来。所有的猜疑都有了答案。

        他是那样好的一只兔子。

        “我回来了。”

        涂白复闻声转头，眼里的神采一点点亮起来，他起身相迎。

        十足的一只蹦蹦跳跳迎接主人回家的小兔子。

        常韭韭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她放心地栽在涂白复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轻叹出声。

        “我有些累了。”

        涂白复僵了许久，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表达。半晌回过神，试探地环上了常韭韭的腰。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宣告着主人的欢喜。

        “是不舒服吗？”

        常韭韭抬了头，有些不解。

        她伸手想去探涂白复的心跳，却发现手上黏黏糊糊，很不舒服。

        “这是怎么弄的？”涂白复为了掩饰自己心潮涌动，忙牵了常韭韭去洗手。

        “呃”常韭韭尴尬极了，她答应对方的事又没做到。

        “其实，这是给你带的草莓。”

        微凉的清水从常韭韭指尖淌过，涂白复如玉的手握着她的，像在清洗稀世珍宝。

        常韭韭突然理解了宴钟乐的话，涂白复喜欢她。

        不是她理解的喜欢，而是想要结为仙侣的喜欢。

        “其他的草莓呢？”

        水落在石板上，涂白复的声音敲击在常韭韭心上。

        “被我吃掉了。”

        涂白复笑了。

        嘴角扬起，眼睛也眯了起来。面对常韭韭时，他总是很容易开心。

        “那你记得下次赔给我。”

        常韭韭被美色迷了眼，头脑发昏，有点拿不清自己对涂白复的感觉。

        是喜欢吗？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也乱了，思绪纷杂，常韭韭不愿再多想。

        今天办了太多事，接受了太多□□，又碰上澄冬那个糟心玩意，她的头痛到炸裂。

        此时见着涂白复她只觉得放松，累积了几日的疲惫潮水般吞没了她。

        “想摸兔子。”

        洗净手，常韭韭强撑着走到院子里的石凳前，一屁股跌了下去。

        脑袋砸在石桌上，她只想抱着毛茸茸的兔子睡一觉。

        白兔子蹦上石桌，脑袋一拱一拱，挤进了常韭韭的脑门和石桌间的缝隙。

        涂白复把自己垫在常韭韭的脑门下，安心地当一只小枕头。

        常韭韭被毛毛蹭得有些痒，她把脸在兔子温暖蓬松的背上滚了一圈，心情得到了有效疗愈。

        “梁浩欠了债，把梁月拿去抵了债。”

        她寻回了些力气，开始讲正事。

        “梁月的母亲也参与了这事。她家庭不是太和睦，父亲家暴，母亲懦弱，全家人都在吸她的血。”

        涂白复抖抖耳朵，怕常韭韭又因为梁月伤心。翻了个身，把更加柔软的肚皮露出来让常韭韭枕着。

        常韭韭把脸埋得更深，悄悄地脸红了。

        她缓了一会，坐直了身子，把兔子抱在怀里。

        “我还发现了件事情。”

        在快餐店时，常韭韭把车祸现场的视频缓存了下来。

        她把手机放在兔子眼前，拖动着进度条。

        “你看这里。”

        涂白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手腕上的桃核。

        “我怀疑有两只鬼。耿火吞了这只女鬼，也占了她的功德。但这只女鬼有没有保存些许意识，还得不到证实。”

        一只兔爪摁上了常韭韭的手，示意她再播放一遍。

        仔细看过几遍后，涂白复确认了一件事。

        “这个女鬼没有被耿火完全吞噬，而且她应该认识袁媛。”

        那夜袁媛遇袭时，伸手摸到让她怔忪的东西，就是这个桃核了。

        常韭韭赞同涂白复的想法，“看来我们得再去趟医院。还得去趟阴司，我还要问问游雎生死簿的事。”

        怎么又要去见游雎。

        兔子的耳朵警惕地立起来，从常韭韭怀里扑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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