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选择

淑贵妃和大皇子的一番言论，沈决早有预料。

        毕竟想要抢孩子这种事情，淑贵妃一个人来说定然是不够稳妥的，所以她此行才会带上大皇子。

        先是故伎重施，唤起了平德帝内心那点对孩子亲情的怀念，随后又装可怜，卖弄亲情，再跟着大皇子一唱一和，很简单就将若公主引了出来。

        听上去不动声色，平德帝这种心思从来不放在后宫争斗上的男人，就更是半点也察觉不出了。

        之前巫蛊娃娃一事，若是让大皇子和淑贵妃来做，怕是会滴水不漏了。

        “若儿？”平德帝皱了皱眉毛，很明显他这些日子已经将若公主放在脑后，被这么一说才想了起来，“朕记得，若儿现在在永熙宫里吧？”

        沈决恰到好处的站了出来，“回陛下，正是，这些日子公主都在臣妾身边。”

        “那孩子前些日子臣妾也见到了，被襄妃妹妹照看的很好呢。”淑贵妃笑的温柔，轻轻给平德帝打着扇子，“只是妹妹终究年幼，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若公主看上去很是思念母亲，不大开心。”

        “经验累积累积自然就有了，姐姐在养育大皇子时，不也是第一次做母亲吗？”沈决回绝得滴水不漏，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若是不跨出那一步，谁又知晓能否胜任呢？”

        她摸了摸发髻，垂下眼眸之际眼波流转，“更何况若公主现如今已经五岁了，终归比养育初生幼儿更加简单。”

        “襄妃娘娘这话，儿臣便不太同意了。”大皇子主动站出来。

        他小小年纪的身量已经初长成，看上去挺拔又俊俏，已经有了貌美少年郎的意思。

        季家人在长相这方面，终究是受了上天优待的，除了一个平德帝病痛缠身又被丹药掏空身子，年纪轻轻便有了耄耋老人之相，剩下的个个都皮相上佳。

        沈决甚至能从大皇子身上，看到几分季垣的影子。

        这般想着，她下意识就错开视线，“敢问一句，大皇子认为本宫说的话何错之有？”

        闻言大皇子越发挺直了胸膛，声音听上去有些正气凛然，他道，“娘娘说五岁幼儿比新生儿更好养育，这话不对，五岁正是读书启蒙的年纪，若是不好生教育的话，只怕落下的差距余生都很难赶上。”

        “若儿妹妹正是到了这般年纪，各位皇子公主皆是这个年纪便开始读书启蒙，襄妃娘娘怎能这般不重视呢？”

        沈决刚刚只是说，若公主现在比新生儿更加好照顾，结果就被上纲上线，说她不注重孩子的读书教育一事。

        这大皇子的口才果然是好，一下子就将重点转移，也难怪能把平德帝哄的开开心心，一见到他就慈父之心爆棚了。

        “大皇子这般说，本宫可就委屈了。”沈决表情没有太多变化，语调却一下子就转了个弯。

        她看向平德帝，声音婉转娇柔，撒起娇来也显得娇滴滴的，配上她那张一看就与世无争又纯良的脸蛋，叫人下意识便会偏向她这边来。

        “陛下，臣妾刚刚只是说若公主这个年纪的孩子好教养，何时说过不许她读书识字启蒙了呢？大皇子这样误解臣妾，臣妾着实委屈。”

        平德帝瞧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笑着打圆场，“诩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妹妹罢了，你不必委屈。”

        他转头看向大皇子，“还不快跟襄妃解释一番？”

        季诩还不像淑贵妃那般，可以完美掩饰自己的情绪，一时之间表情有些不好看，但平德帝都已经发话了，他便是再不高兴也没办法，只能低头。

        “父皇说得对，襄妃娘娘的确误会了。”

        这话说出来，连句道歉也不算，但大皇子却说的不情不愿。

        沈决扯了扯嘴角没有表现的太多，将这件事情掀了过去。

        她现在或许可以跟淑贵妃一争高下，但在平德帝眼里，她和皇长子定然是没什么可比性的，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

        “教养孩子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襄妃妹妹想的有些太简单了。”淑贵妃接上了大皇子的话，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思，“不过只要妹妹有心，小公主也愿意，若公主暂且跟着妹妹也是无妨的。”

        这话听起来公平又公正，暂且两个字却用得巧妙。

        她只用这两个字，便将沈决和若公主之间的关系定了性。

        只是暂时照顾一番罢了。

        沈决听着，心里头忽然就涌上一阵厌烦，有些不耐烦的皱眉。

        为何总有些人，要将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牵扯进这些勾心斗角里？

        像若公主这样的孩子，她无非只想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长大罢了。

        “贵妃娘娘说暂且照顾，这话就有些不妥当了吧。”沈决直接将所有话都挑明了说，笑意刺人，“既然贵妃姐姐这般担忧若儿的教养问题，那不如直接将孩子叫来，问问她究竟更想跟着谁。”

        淑贵妃有些讶异的抬头。

        在她看来，这位襄妃平时里塑造出来的形象，一直是柔弱单纯，与世无争，就连穿衣打扮都显得无害极了。

        虽然她知道这些定然都是假象，一个能用短暂时间晋升到妃位的人，又怎么可能与世无争呢？

        可这就是襄妃在这后宫之中表现出来的样子，尤其是在平德帝面前，她更应该保持自己的柔弱纯善，以此博得圣心。

        淑贵妃没料到，沈决会在这种情况下将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并且非常锋利，直接将若公主拉到眼前，还将选择的权利都交到了若公主手上。

        不过这也正好中了她的下怀，她点点头，“妹妹说的极是，这般处置对所有人都好，尤其是若公主。”

        平德帝一贯不喜欢处理解决这些事情，听到这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一见有了解决的方法，当即大手一挥，同意了。

        “袁喜，去永熙宫将若公主带来，让她自己选择今后跟着哪位娘娘。”

        “是。”袁喜领命，躬身而去。

        淑贵妃不轻不重勾了下嘴角，心里满满都是笃定。

        她手里捏着仪嫔，不怕若公主不选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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