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致幻

阿绿三日回门的日子，提前一天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吩咐了府里的下人来通禀了，佟裳早已料到，倒没放在心上，只是闲暇时打发人到街上探探风声。

        突然有一天管家来回，“夫人，大街上的御林卫似乎撤了，奴才今天一个人都没看见。”

        佟裳皱眉道：“锦衣卫跟西厂那边呢？可有什么异样？”

        崔玉祥道：“西厂一早就就集结了，不知道干什么去，倒是锦衣卫十分平静，不过……有一点奇怪。”

        “哪里奇怪？”

        崔玉祥道：“今天锦衣卫大门紧闭，里头外头都静悄悄的，奴才还当没人办公，偷偷上前一瞧，发现里头戒备森严。”

        佟裳虽不知道内情，不过依着崔玉祥的说法，应该人已经被捉住了。

        想着易恒，佟裳一刻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道：“给我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崔玉祥不敢问她的行踪，嗻了一声就退出去了。

        佟裳到内间更衣，张婆婆取了一件浅色的素服给她换上，佟裳背对着她，不过隐约可以看见身形，她小腹平坦，竟是一点迹象都没有。

        张婆婆不无担忧地道：“您为了不长肚子，每天不吃饭也不是个法子，再这样下去对胆儿也不好。”

        佟裳道：“我心里有数。”

        她换好衣服从里头出来，“你的病还没好，让平儿陪我去吧。”

        张婆婆惭愧地道：“不服老不行，一场小病弄了这么久还没好，只是小姐这样子出去，奴婢不放心。”

        “天子脚下，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佟裳出门打算上车，远远看见来人，她微微皱了下眉。

        郑恩贞走过来，朝她请了个蹲安道：“姐姐一大早这是要去哪？”

        佟裳道：“我这两日有些不舒服，想到柜上抓些药。”

        郑恩贞笑着道：“这点小事何劳姐姐亲自跑一趟。”又转头对崔玉祥道：“让崔管家替姐姐跑一趟就是了，这两天风大，姐姐身子又不好，出去吹了风再冻病了，那就不划算了。”

        她一副温和的面容。

        佟裳道：“我还是自己去一趟的好，也好让人细把把脉。”

        郑恩贞点点头会意，想了想又道：“那我陪姐姐去好了，省得姐姐一人，身边也没个照料。”

        佟裳转头看着她。

        郑恩贞笑着道：“姐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佟裳道：“你大早过来找我，拐弯抹角说了这一车的话，如今又要坐我的车一起出府，你到底想说什么？”

        郑恩贞被她问得有些挂不住，笑了笑道：“我只是担心姐姐的身子罢了。”

        “多谢妹妹关心。”

        佟裳说完便不再理会，转身上车走了。

        “恭送姐姐。”

        郑恩贞直起身子，脸上依旧笑意晏晏，并没因为碰了一鼻子灰就不高兴，她转头看着张婆婆道：“婆婆今儿怎么没跟着一起去？你跟姐姐时常是形影不离的。”

        “奴婢不大舒服，就不去裹乱了。”张婆婆微微笑了笑，没跟她多说什么，低了低头就进去了。

        她是佟裳的人，自然不需要对她这个侧夫人太上赶着。

        郑恩贞被甩了个冷脸，自带着银珠到园子里逛逛。

        银珠遗憾道：“今天不是好时候，那老东西没走。”

        郑恩贞反倒不担心，“不急，她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可易大人不会蠢到把遗诏放在家里吧？”

        郑恩贞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这回我能找到遗昭，也算立了一功，将来易恒落水，我有这个作保，也不至于被牵连。”

        她叹了口气，大有四面无靠的感觉。

        顿了顿，她又想起道：“还有，佟佳沅给佟裳用的那味香料没有毒，你不觉得奇怪吗？”

        银珠沉吟道：“奴婢已经拿了些香料到熟识的大夫看过了，那香料虽然没毒，但是可以让人恢复记忆，也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奴婢听说佟裳在家时落水受过伤，从那以后就有了失忆的毛病。”

        郑恩贞冷笑道：“你觉得佟佳沅会这么好心，偷偷给她冶病？”

        银珠摇头，“当然不会，不过夫人忘了？那药不光可以治失忆，还能让人产生幻觉，这恢复过来的记忆是好是坏可就难说了……”

        郑恩贞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她之前用药让裴贵人滑胎，这回又下药让佟裳变成疯子，看来佟佳沅这个人心狠手辣，我们以后也要多加防着她一点才是。”

        银珠点头，想了一会道：“夫人这次千万把握好机会，若能依靠着袁公公，以后咱们也不至于投靠无门了。”

        郑恩贞一想到袁江那色眯眯的样子，就浑身不舒服，“什么阿臜东西，也想打我的主意，呸，让他自己拿镜子照照去。”

        她用力拂了两下手背，别过脸去。

        银珠好言劝道：“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咱们自然看不上他，只是也不全怪他，夫人生得美，是个爷们都想占便宜，何况他如日中天正当宠，夫人就是那蛟龙，耐何蛟龙落浅滩，东穆现在危机四伏，咱们被皇上当成棋子放在这风口浪尖上，一个处不好，就会落得跟佳姨娘同样的下场，那佟佳沅佟佳惠两姐妹又何偿是好人呢？论奸诈恐怕也不输袁公公，又没钱没势的，袁公公除了好色些，也没什么大毛病，最要紧的是，他能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这便大大的有利了，夫人想着咱们之前送进宫的那些钱，常满贵到了皇上跟前，还不是连提都没提一句？夫人，何去何从，夫人自己掂量。”

        郑恩贞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一想到袁江那张恶心的嘴脸，就浑身的不自在，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闺阁女子，自然知道太监的劣根，更加不愿意选这条路，她想到自己的处境，又不免生出些悲悯的情绪来，低头落了两滴泪。

        银珠默默递过帕子给她，“听袁江话里话外的意思，掌印大人的事恐怕又有了变故，夫人要早做决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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