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应该收下

佟裳心思纷乱，坐立难安。

        平儿用车上的小茶壶给她倒了杯水道：“夫人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佟裳无心喝茶，撩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大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沿街叫卖的小贩，等马车转了个弯，进入通往锦衣卫大牢的那条小巷子时，四周就安静了下来。

        马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真如崔玉祥说的那样。

        佟裳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安来，易恒被抓了，他是什么时候被抓的，有没有受伤？

        无数的疑问涌上来，直压得她喘不过气，连声吩咐车夫快点。

        到了锦衣卫衙门，佟裳并没叫停，径自从门口过去了。

        平儿疑惑地道：“夫人不是要去找萧大人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了？”

        佟裳佟裳不语，待马车过了两个路口才吩咐停下来，她对平儿道：“你替我送封信去。”

        “送给谁呢？”

        佟裳想了想道：“算了。”

        这个时候她跟萧骞泽联系会害了他，事实上，她就不应该从府里出来，只是她坐不住，听说易恒被擒，她恨不得立时飞到他身边去。

        平儿歪着头看了看她，没说话了。

        马车慢慢往前走着，佟裳朝外头看了看，认出离同善堂不远了，她道：“到柜上去一趟，我买点东西。”

        “是。”

        还好她走得这个路线虽然绕了点，不过是近了些的小路，应该没人怀疑。

        佟裳到柜上随便包了几副药，失魂落魄回到家里，她吩咐平儿把药送回去，自己则拐了个弯到老夫人那里去了。

        易老夫人听说易恒被捕，十分伤心，拿帕子抹了抹眼泪道：“锦衣卫虽比西厂好点，可进了大狱，哪有不脱层皮的，他手里拿着皇帝的命脉，他自然不会轻饶了他。”

        佟裳道：“我听张婆婆说，袁江正在四处找有遗昭，前两天还借着送石碑的名义去陵里搜了一遍。”

        易老夫人道：“他找不到东西，就会有个忌惮，恒儿性命无虞。”

        佟裳道：“话虽如此，可锦衣卫大牢的手段……我原想去求求萧公子的，后来又怕牵连了他，就折了回来。”

        易老夫人点头，“那个孩子倒是不错，应该会秉公办理，恒儿既然自己决定回来，必定心里有打算，再说……皇上大张旗鼓宣扬他的死讯，这会儿人突然活了过来，总得给大家一个说法，或打或罚，走个过场还是要的。”

        她安慰着她，佟裳也知道是这个理，只是心里砰砰直跳，十分不踏实，又怕自己说得多了，惹得老夫人跟着担心，略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换了家裳的衣裳到东梢间里躺下来，梢间换了蓝色的棉帘子，人进去就像坠入了湖底，四下里凉飕飕的，佟裳吩咐人点了香，独自在屋子里躺着。

        夜重年登基以来，一直没有提过遗昭的事，如今凭空多出一封遗昭，一切就变得十分微妙了，必竟先皇不是全无子嗣，太了暴毙，可是颐太妃的小皇子不是健在吗？

        若这遗昭上写的是小皇子的名字，那么就证实了夜重年压权纂位的罪名。

        支持小皇子继位的大臣不是没有，只是在夜重年登基之初就被易恒秘密处置了，略懂得转圜的那些，也都下放到了不当权的职位。

        易恒这是在向夜重年说，你瞧，我扶你上位，你却过河拆桥。

        夜重年应该是怕的，如若不然也不会出动御林卫来抓他。

        佟裳想了一会便觉困了，就在榻上睡下了，迷迷糊糊间被人摇醒，是张婆婆。

        她神情有些紧张地道：“小姐，是宫里的人。”

        佟裳坐起身子，张婆婆点了灯，不知何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她睡了很久。

        接过平儿递来的热毛巾，简单抹了把脸，被人扶着出去，远远的，已经看见灯下那具伛偻的身子。

        万喜打了打袖子，朝她行了个礼道：“奴才给夫人您请安。”

        “是不是颐太妃出事了？”佟裳道。

        万喜本来还想转圜着说，见她直接，也不再隐瞒，点头道：“皇后娘娘突然叫人抱走了顼亲王，太妃娘娘急得没办法，叫奴才出来找夫人商量个主意。”

        佟裳坐下道：“公公人在宫里，想必已经听说了遗召的事。”

        万喜道：“听是听说了，只是没影的事，谁敢当真，没成想突然就成真的了。”他顿了顿，突然抬起头道：“那这么说，易大人要回来的事也是真的？”

        佟裳点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前两天听到一点风声，还没确切的消息，不过皇后娘娘带走了顼亲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万喜苦笑着道：“当初娘娘多次恳求皇上让她带着顼亲王出宫养老，皇上只是不肯，如今看来，他早有防备。”

        “亲王上位，历来都有诸多的猜测，他怕世人耻笑，史书上不好写，自然会给自己留个防范，将人放在身边盯着总是好的。”

        “如今怎么办呢？太妃娘娘那里已经乱了方寸。”

        佟裳想了想道：“你先回去，我这两天就递折子进去，想办法进宫看看他。”

        万喜大大松了口气，“有夫人在，奴才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奴才就先回去了。”

        “平儿，替我送送公公。”

        “是。”

        佟裳看着窗外，怔怔坐着发呆。

        张婆婆走进来，见她这样，不免劝道：“太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宫里那么多眼睛看着，皇后娘娘未必敢动顼亲王。”

        佟裳喃喃地道：“当初太子就是悄无声息死的，真到了天地变色的时候，杀人就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不是吗？如果是，大人也就不会回来了。”

        “可他回来了，就代表他不会走了。”

        佟裳有些失落，“他看了我的信，可他还是决定回来，孩子怎么办？”

        她摸着肚子，似乎已经能感觉到里头生命的跳动，可是一想到他的未来，佟裳前所未有的头疼。“或许，我当初就该收下颐太妃那份大礼。”

        张婆婆见她失魂落魄，未名有些心疼，“或许大人另有打算也未可知。”

        “或许。”佟裳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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