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急救

　　阿奇听到齐部长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蓝天日报的那些记者，昨天不是已经被赶回去了吗？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甚至还发到网上去了！”
　　但此时再追究责任已经太晚了，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处理好这个难题。
　　“怎么了？”项海天见阿奇的表情不对，关切地问道。
　　阿奇咬了咬牙说道：“那些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刚刚齐部长打电话来说，今天的头版头条就是翠峰山的事。”
　　项海天听到这话，脸色也变了。这种在事故发生时的报道，和事故解决完之后的报道，完全是两回事。现在情况非常复杂，一旦处理不慎，可能会引发二次灾害。如果那样，群众追究起来，责任算谁的？市局的公信力下降了，要多少个大案才能挽救回来？
　　“谁说的！？”项海天有些恼火，但被阿奇拦住了。
　　“现在发火也没用，更何况这种事谁能承认？有什么问题……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项海天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负责测算的工程师准备了许久，终于在六点时来了一个负责人。他站在项海天和阿奇面前说道：“山体岩石结构并不紧密，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一旦平衡被打破，不仅是山洞，山崩的可能性也存在。十月初的大雨让山上的土壤变得松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建议尽量不要用铲车，再破坏山体结构风险太大。”
　　听到这话，项海天和阿奇的脸色更难看了。如果不能用铲车，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
　　在山洞里，两个人仍在断断续续地聊着。虽然之前杨清的话让小小提高了警惕，但细细想来，她无处可逃了。而且，如果真的一字不说，那无边的黑暗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小小再次点亮手机，看了看时间。电量还有百分之六十，但依然没有信号。她们刚刚走到塌陷处的边缘，试图寻找信号，但无果。
　　“才七点二十……这要怎么熬过去？”她明明感觉过了很久，但距离上次看手机只过去了一个小时。
　　此时，杨清突然问道：“对了，之前一直没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又回来了？我明明看着你走出了山洞。”
　　小小愣了愣，熄灭手机屏幕，说道：“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自杀。而且我见过太多心存死志的人，他们的眼神和你不一样。更何况，我从没见过哪个犯人会放着一千万陪葬的，就算被捕也不可能不尝试逃跑。”
　　小小说的是她的心里话。然而对苏跃来说，这个理由显然不够。但他没再追究什么，只是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
　　突然间，苏跃皱了皱眉。他听到小小原本平稳的呼吸突然停住了。“怎么了？”
　　小小没有回答。
　　苏跃瞬间察觉到情况不妙，手自然而然地伸向了身旁的野营灯。
　　“咔哒”一声，野营灯虽被点亮，但光芒只是摇曳了一下便迅速熄灭。
　　尽管一整夜未使用，电池的电量竟在自然消耗下耗尽，野营灯彻底失去了作用。
　　尽管灯光只是短暂地闪烁了一下，但苏跃还是看清了眼前的状况——小小的脖颈上缠绕着一条蛇！
　　山洞里竟然有蛇！
　　这个发现让苏跃心头一紧。
　　只有这一条吗？它是否有毒？
　　苏跃对这条蛇的品种一无所知，而此刻它正紧紧缠绕在小小的脖子上。
　　难怪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小小能清晰感觉到鳞片在自己皮肤上划过的痕迹，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的时刻。她甚至能听到那“丝丝”的吐信声，死亡仿佛近在咫尺。
　　恐慌开始在她心中蔓延，大脑一片空白。
　　仅剩的理智告诉她不要尖叫，也不要乱动，但那根紧绷的弦即将断裂。
　　在这一刻，她甚至感觉到蛇信子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颊！
　　无边的黑暗中，一条蛇紧紧缠绕着她的脖子……小小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恐怖的画面：整个山洞里全都是蛇！
　　此时，她觉得脚踝上也产生了被蛇攀爬的感觉，双腿、腰间……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涌上心头。
　　“别动！”突然之间，黑暗中传来的声音让小小的大脑瞬间恢复了清醒。
　　那种奇痒难耐的触觉瞬间消失。
　　“冷静点，在它攻击你之前，保持这个状态。”
　　小小心里虽然觉得这都是废话，但此刻她什么也看不见，就算想反击也毫无办法。
　　她听到了悉悉索索的摸索声和脚步声，似乎是杨清正在朝自己摸过来。
　　刚才一闪而过的光芒让她瞥见了杨清的身影，他就在自己不远处。
　　虽然惊慌仍然充斥着大脑，但此刻她终究感到了一丝安心。
　　“手机还在手上吗？点亮手机屏幕。”
　　杨清的声音这一次近了许多。听到这声音后，小小立刻点亮了手机屏幕。
　　光芒让苏跃迅速锁定了蛇的位置！
　　此时，这条蛇已经在小小的脖子上盘了三圈。
　　苏跃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没能解决掉这条蛇，它发起的攻击必然会让他们在山洞里更加难以生存。
　　他深吸一口气，从脚踝处摸出了一把匕首。
　　小小不敢乱动，只能用余光看向旁边。
　　当她看到杨清拿着匕首朝自己走来，眼神中透露出杀意时，她误以为杨清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她刚想开口询问，却只见一道寒光闪过！
　　猩红的鲜血瞬间喷射而出！
　　刷！...
　　破空声骤起，刀锋携着寒光在小小眼前一闪而过，刀尖的锐利几乎触手可及！
　　一道冷冽的光芒划过，猩红的血液喷溅到小小的脖颈和脸颊上，瞬间将手机屏幕的冷光染成了红色。
　　小小猛然站起身，一把扯掉仍在扭动的蛇身，用力扔了出去。
　　断头的蛇身重重撞在石壁上，然后跌落在地。
　　她喘息着，抬起手臂抹去脸颊上的鲜血。
　　接着，小小突然想到什么，视线立刻投向地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鲜血掩盖的手机屏幕，紧接着她就看到了地上的蛇头。
　　那蛇头即便已经与身体分离，却仍在扭动，这一幕既惊人又令人胆寒。
　　正当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蛇头可能的下次攻击时，却看到杨清再次行动起来。
　　杨清将正手握着的匕首换到反手，动作犀利地直接刺了下去！
　　噗！
　　入肉的声音刺耳且令人牙根发痒。
　　但当匕首的刀刃没入蛇头之后，那原本在扭动的蛇头立即停止了动作。
　　“呼……”
　　“呼……”
　　山洞里充斥着红色的光芒，在小小沉重的呼吸声中，氛围显得有些不对劲。
　　她抬头看着杨清，惊魂未定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激。
　　她想开口说什么，但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的微弱亮光熄灭了。
　　整个山洞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她想问“你在哪”，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反而传来了杨清的询问声：“你怎么样？”
　　听到杨清的声音依旧平稳，且距离自己不算远，小小心中安定了一些。
　　“我没事。”
　　“没有被咬。”
　　杨清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穿着的外套脱掉吧。”
　　这句话让小小愣了愣，原本惊魂未定的她突然感觉到面颊有些发烫。
　　“这山洞里的温度并不低，而如果你继续穿着被血浸湿的外套，会吸取你身上的热量。”
　　“而且，我们根本没办法补充热量……”
　　“做好保温措施也一样重要。”
　　听到杨清的话，小小应了一声，然后按照他的说法，将外套脱掉了。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还能隐约看到些许轮廓……
　　不得不说，作为市局的副队长，经常锻炼还学过跆拳道，小小的身材确实不错……
　　虽然很黑，但反而有种朦胧的美感……
　　这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稍微安定了片刻之后，小小又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带着的匕首？”
　　虽然对杨清的防备心下降了许多，但刚刚他带着杀意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她心中其实还是很警惕的。
　　终究身份有别，即便有了些了解和理解，终究也是站在对立面的。
　　她必须保持着警惕，而且也必须要适当地提醒这家伙……
　　然而当她这么问了一句之后，换来的却是一声浅笑。
　　这浅笑声提醒了小小，这个在自己身边的“艺术家”有着什么样的能耐。
　　自己的提醒和试探，在他眼里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和那些盗墓贼为伍，当然要有这种准备啊。”
　　“而且另外……把你的头发削掉了，真是抱歉啊。”
　　听到这话，小小愣了一下。
　　然后她立马摸向了自己的头发。
　　原本一头长发，现在却变成了短发。
　　“……”
　　她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心痛。
　　但考虑到当前的危急情况，她自然不能多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她轻声回应：“没……没关系。”
　　接着，她真诚地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如果你死了，我也快疯了。”
　　“我可不想和一具尸体在这个山洞里度过接下来的未知时光。”
　　……
　　山洞之外，营救行动在铲车计划失败后陷入了暂时的停滞。
　　然而，聚集在翠峰山的记者和围观者却越来越多。
　　“向队！您有时间接受采访吗？”
　　“请问被困在山洞里的是经侦大队的副队长吗？”
　　“这次事件是否与失窃的青瓷卧羊有关？现在有什么可以公布的信息吗？”
　　记者的喧嚣让人感到有些烦躁，但他们碍于身份又不能多说什么。而他们的问题更是不能泄露任何情况。
　　只要不表态，他们怎么猜测都无所谓。到时候新闻发布会可以挽回一切。
　　时间会抹平一切。
　　但眼下的问题是如何把人救出来。
　　此时，从城里运来了不少食物，如牛奶、面包等，还有一些桌椅。
　　他们坐在桌子前，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商讨着相关的情况。
　　项海天借来了充电宝，终于把手机开机了。
　　他先回复了局里的消息，表明自己刚刚开机，然后又给家里人报了个平安。
　　接着，他一边听着讨论，一边翻看着蓝天新闻。
　　“啧……”
　　“阿奇，你看……”
　　他把手机递给了阿奇。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阿奇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竟然已经被记者扒出了被困在山洞里的是小小这件事。
　　这些记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下面的评论倒是少见的一片和谐。
　　【希望女同志平安。】
　　【为人民挺身而出的好同志，点赞！】
　　【好美的司员，最美司员，爱了！】
　　正当他看着报道的时候，又听到了潇霆的声音。
　　“奇队。”
　　阿奇抬起头来，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潇霆的神情比较凝重，他开口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听到他的话，阿奇和项海天正在嚼着面包的腮帮子停住了。
　　“什么办法？”
　　潇霆郑重地说道：“定向爆破。”
　　“……”
　　停顿片刻后，阿奇问道：“这靠谱吗？”
　　潇霆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我不敢保证。”
　　但他又立刻补充道：“但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其他的方法都太耗费时间！而定向爆破可以控制力量传递的范围大小。”
　　“我认为可以试试！如果炸药量控制得当，完全可以将爆炸范围控制在山洞口附近，不会影响到山体！”
　　听到这话，阿奇和项海天对视了一眼。
　　潇霆是这方面的专家，既然他说可以，那这可能的确是个办法！
　　阿奇将嘴里的面包咽了下去，然后站起身来立马拨通了电话。
　　项海天将旁边公文包里放着的之前测量专家给出的数据文件递给了潇霆，郑重地说道：“那就交给你了。”
　　阿奇此时拨打的电话，正是为了潇霆即将准备的定向爆破事宜。
　　他联系了局里，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又询问了关于逮捕的盗墓贼的情况。
　　负责这期文物盗窃、走私案子审问和沟通工作的司员是博彦。之前项海天手机没电后，都是由阿奇与博彦联系。
　　现在要准备定向爆破所需的资源，自然也要与博彦沟通。
　　“博彦，我提到的这些东西先准备着，尽快送过来。”
　　“另外，那些盗墓贼说了什么？”
　　“具体情况怎么样？他们说没说文物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到阿奇的问话，博彦详细地回答：“他们的口供都挺一致的，不仅仅是盗墓贼，还有那几个骗子。”
　　“按照他们的说法，青瓷卧羊应该还在山洞里。”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言语中对一个姓‘王’的人非常尊重。根据笔录，这个姓王的应该是个非常狡猾的骗子。”
　　“他伪装成了盗墓贼中的老三，最终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钱。”
　　听到博彦的话，阿奇咂了咂嘴，疑惑地问道：“伪装成了盗墓贼中的老三？”
　　“之前查到的不是说这盗墓贼几个人一起行动了两三年？他怎么伪装的？”
　　博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笑：“他们的确一起行动了两三年，但这几个人之间花花肠子太多。”
　　“说是兄弟，但实际上都是为了钱。”
　　“不过能够这样伪装……也确实让人吃惊，这个姓王的不简单。”
　　阿奇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他装扮成了老三？那实际的老三呢？”
　　博彦回答道：“在广饶村抓住了，被捆好塞住嘴。我们去的时候他慌得要命。”
　　“怎么了奇队？这有什么问题吗？”
　　阿奇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回答：“哦，没什么。”
　　“没什么问题。”
　　“博彦你尽快联系把东西送过来，我这边有什么事再和你联系。”
　　接着他们就挂断了电话。
　　趁着潇霆正在研究数据、计算炸药量的时候，阿奇把项海天叫到了一边。
　　阿奇的表情有些阴沉，他开口问道：“还记得那个姓王的吗？”
　　项海天点了点头：“怎么了？”
　　阿奇把刚刚博彦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项海天听到后扬了扬眉毛。
　　然后他抬起手臂指了指山洞的方向：“你是说那是苏跃？”
　　阿奇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可能。”
　　“能够伪装成其他人，而且就算那几个盗墓的关系并不那么好，也能在这种情况下隐藏住身份，很有可能是苏跃！”
　　项海天愣了愣，然后说道：“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还在山洞里？”
　　阿奇嗯了一声，然后又摇了摇头：“也只是可能罢了。既然洞口塌了，这也很有可能是苏跃留下的陷阱。”
　　“或许是在拖延我们的时间也说不定。”
　　项海天听到这话，咬了咬牙，最终叹了口气：“如果没在的话也就算了，现在救人要紧。”
　　“如果在的话，那……看来是上天注定他要被捕了。”
　　阿奇点了点头：“希望那个山洞里的塌方把他拦住了。”
　　“希望这个王先生就是苏跃……”
　　“这样我们救下小小的时候，也同时能抓住苏跃……”
　　“不过不管是谁，他都已经跑不了了。”
　　……
　　在山洞里，苏跃当然不知道外面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然而这对于苏跃来说倒是无所谓的。
　　不管他们知道的身份是“王先生”还是“苏跃”，都会对他实施逮捕。所以苏跃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挖出通路之后，找个方法能够逃脱。
　　“咳咳咳……”
　　小小突然间咳嗽了起来，声音在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与刺耳，如同撕心裂肺一般。
　　苏跃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尽管身处黑暗，小小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这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两人尚未感到饥饿，但口渴的感觉却逐渐袭来。
　　在黑暗中，小小的眉头紧锁。她昨天才去医院开了药，没想到今天就遭遇了这样的意外。
　　“应该没事吧……”她心里这么想着，但紧张的情绪却开始蔓延。
　　在这种被密封的环境中，即使病情发作，也无法服药或进行急救。这种紧张感让她的心口开始感到憋闷。
　　“放松……放松……”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但这种自我暗示却反而让她更加紧张。
　　连带着小小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呼吸困难。
　　“咳咳咳！”她又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双手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要死了吗？”这个念头突然涌现在她的脑海中。无边的黑暗让她的心跳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死亡的危机在一步步逼近，她想自救，但手脚乏力，加上那种紧迫感一步步摧残着她的心神。
　　她感觉自己像是坠入深海之中，无法呼吸，距离海面越来越远，正朝着漆黑而幽深的海底沉去。
　　就在这时，小小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告诉我怎么救你。”
　　这个声音仿佛穿透了浓重的水面，直抵她的耳畔。
　　是他……
　　小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但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她什么都看不到。
　　那种突然间有了希望却又瞬间断绝的绝望让小小的心口越发痛苦。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突然间，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啪嚓。
　　苏跃听到这个声音，顺着声音一把抓住了小小的手。
　　“这么凉？”他惊讶地发现。
　　“她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敢想象最坏的结果。
　　虽然苏跃对医学方面的了解有限，但最近看过的一些相关书籍让他立刻分辨出了小小此时的情况。
　　“脉搏微弱，手掌冰凉……”他紧张地自语道。
　　紧接着，苏跃又立刻贴近了小小的心口，此时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他可不想在这黑暗的环境里身边躺着个死人！
　　他拉开小小的衣服，侧耳倾听。虽然心脏仍然温润，但跳动的声音明显变得十分迟缓。
　　“休克了？”他猜测道，“她似乎有什么特殊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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