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暗箭

李飞儿和隆山行走在一望无垠的戈壁上，每脚踩下去，都能听到土地开裂的吱吱声，目之所及乃是砂石组成的瀚海，地球的曲线在天地交界处分外明显。
  戈壁滩上散落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石头，它们既有沧海桑田变迁之后的海底遗留之物，也有地质运动的火成岩，还有从太空坠落的陨石。
  李飞儿自搬来了龙延，便全神贯注地收拾起自己的新家，沐风一家住在达拉穆河道旁的一块空地上，他的亲兵花了两个多月时间，掘地三尺，挖出一个二十多丈见方的平底坑，作为新居所的毛毡帐篷就搭在平底坑底部，枯水期的达拉穆河并未结冰，附近的地热使得水仍能够勉强流淌，飞儿便引了一泓水入那坑中，在帐篷旁挖建了一口小小鱼池，今日她趁着有点时间，来戈壁上捡点石头，装饰自己的鱼池。
  太阳倾斜地挂在空中，虽明亮刺眼，却不带一丝热量，幸得戈壁上一点风也没有，人若裹紧衣裘尚能坚持，飞儿和儿子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他们已经收集了不少好看的石头，正准备打道回府时，隆山突然喊道，“阿妈，你看那是什么？”
  飞儿循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长条状的物体闪闪发光。
  她拉着儿子的手走过去，发现那物体并不在地面上，而它发射的光却呈现出一种浮于地面的错觉。
  飞儿拿出铲子，沿着光往下挖了两尺，看到一支通体红色的箭，覆盖着它的沙子刚被挖开，它便不再发光，像一件普通的深埋地下多年的文物。
  飞儿仔细端详着箭，它暗红色的箭身并非锈迹，箭身、箭簇、翎羽都是同一材料所制，箭簇下方一寸的地方纹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龙。
  “我从没见过这种箭，咱们带回去给你父亲看看，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知道它的来历。”
  飞儿用布条将箭包好，插在腰间，它沉甸甸的，使她走路很不舒服。
  他们快走到达拉穆河时，一缕轻风拂过飞儿的发梢，她扭过头看了一眼，眼睛瞪大道“隆山快跑，沙暴来了。”
  他们身后几十公里的地方狂风卷积的沙尘如同一堵高达百丈的墙，在戈壁滩上一路平推，所到之处飞沙走石，遮天蔽日，飞儿和儿子刚跑回家，沙墙便越过达拉穆河，帐篷左摇右晃好像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跑，撑杆和绳子发出骇人的声响，似乎再坚持一会儿就要倒塌断裂，帐篷里烟尘弥漫，三尺之内看不清人，飞儿找出两块面纱，飞快地帮儿子裹上口鼻，她动作稍微慢了点，就成了一个土人。
  这种丧心病狂歇斯底里的沙暴一个礼拜总是要来上一两次，飞儿和隆山蜷缩在一起，等着它突然间停止，有时它刮上半个时辰就消失了，有时却要持续一天一夜。
  今天的沙暴来势凶猛，去的也快，不到一个时辰，忽然风平浪静，没了动静。飞儿走出帐篷查看情况，只见那堵沙墙模模糊糊渐行渐远。
  飞儿重新紧固了帐篷的绳索，把带回的石头放入鱼池中，鱼儿们受到沙暴的惊吓，蜷缩在池塘一角惊慌不安。
  看到四下无人飞儿就在鱼池上水道方向取了几盆水，洗去脸上的尘土，温泉水有股淡淡的硫磺味，飞儿越洗越起劲，后来干脆躲到帐篷后面的空隙中脱掉衣服洗起澡来。
  水汽弥漫间飞儿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她四处寻找气味来源，竟发现是自己的衣服发出来的，刚准备拿起来翻看是什么情况，衣服猛然间喷出火来，瞬间化为一团灰烬，只剩下那只捡回来的箭。那箭在氤氲的蒸气中漂浮起来，绕着飞儿转了两圈，径直钻进了鱼池中，不一会儿功夫鱼池竟沸腾起来，一池子大大小小的鲤鱼、鲫鱼、草鱼都煮熟了，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飞儿捂着胸脯，望着眼前匪夷所思的场景，一时摸不清状况。
  沐风骑着自己的骁骑飞驰而来，看到家中帐篷无恙才舒了一口气，他到帐篷中看了看，发现隆山已经睡着了。
  “夫人，我回来了。”他走出帐篷，纳闷飞儿跑到哪里去了。
  “去帮我取件衣服。”飞儿的声音从帐篷后面传来。
  “这么冷的天你还洗澡，可别受了风寒。”沐风取了飞儿的内衣和长袍，往帐篷后面走去，只觉一股热浪袭来，仔细一看鱼池沸腾着，咕咕冒着白色的蒸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沐风望着赤身裸体的飞儿纳闷道。
  “先把衣服给我。”飞儿瞪了他一眼，三下五除二穿到身上。
  她走到沐风身边，他身上满面灰尘一看就知道沙暴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从龙延过来的。
  “那里面有一支箭。”飞儿说。
  “箭？”沐风一时搞不清状况。
  “今天我和隆山在戈壁滩上捡的，刚才我洗澡的时候，它烧掉了我衣服，又自己飞进鱼池中，然后就发生了现在的事。”
  “咦，难道是传说中的黑暗之箭。”沐风意味深长地望着池塘，池塘底部泛着幽幽红光。
  “黑暗之箭是什么东西？”
  “小时候听萨满讲过，三百多年前，海西大陆上出曾现过吃人的鬼怪，刀枪不入，死而复生，后来，我们部族出了一位叫沃步烈的勇士，他东渡烟波海，去到那里一座叫做烛龙岛地方取了黑暗之箭，用它灭了鬼怪之灾，他去世时曾说，此箭再度出世应是天下大灾又起之时。”沐风讲完，见飞儿一副痴迷的表情道“都是胡说八道，野史传说，可不能当真。”
  “萨满有没有描述过此箭的特征？”飞儿问道。
  “说那箭通体红色，上面纹着两条龙，可分光裂影，每次发射都只会射出它的一个分身，而本体仍在弦上，可以无限发射，这不是胡扯吗。”
  “他的描述倒和此箭的外部特征大体相仿，至于分光裂影，没试过谁能知道真假。”飞儿说罢指着鱼池道，“水枯竭了，你看箭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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