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王气

看到神采萎顿的崔晶，申若兰脑海中浮现出凌绿华眉宇间总是淡淡含愁的模样，心里也是替这家人难受，也不知如何就闹到这般地步。

再随齐灵云转到右边，看到一名身着月白道衣的男子，申若兰不禁愣了一下，他方才就有留意到这名男子，只是匆匆一瞥并未细看，此刻到了近前，才发觉这名男子着装与自己相仿，竟而是蜀山同门。

只是这名蜀山弟子看着很不一般，风华卓然犹如雪中之鹤，体态颈长身修，面庞眉峰高起，鼻梁挺直，薄唇轻抿，不笑时，严若霜雪凛然不可犯，笑时，虽只微微勾唇，却好似平波倏落两三瓣浮花般，叫人心头一漾。

听齐灵云介绍，这名男子叫岳雯，是靑城蜀山掌门齐漱溟的二弟子，他此刻便是冲着齐灵云微微含笑道：“师妹，久见了。”

齐灵云见他亦是欣喜道：“没想到岳师兄也来了，师兄，我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峨眉新收的弟子申若兰，曾拜于红花姥姆门下。若兰，这位是蜀山鼎鼎大名的靑城四子之一，岳雯岳师兄。”

申若兰看着面前两人神情往来颇为亲近，站在一起更是光彩照人，心中不免泛起酸涩，这岳雯虽是与自己穿着同样的弟子服，但显然他的气质更衬这身衣衫，望之宛若羽客天人，申若兰不由自惭形秽，小声地打着招呼。

齐灵云见申若兰如此，只道他在人前拘束，便看向岳雯耸了耸肩道：“若来的是诸葛师兄就好了。”

岳雯嘴角的弧度更弯了，笑道：“是是是，我凶神恶煞，没大师兄那般和光同尘。”

听两人斗嘴，申若兰暗道，岳雯若算是凶神恶煞，那金驼寨的金飞龙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

之后齐灵云又继续向申若兰介绍这位岳雯师兄。

原来岳雯虽是蜀山弟子，但入门前却拜白谷逸为小师。在入蜀山前，便已随白谷逸便修得小成。

说起来，若不是岳雯这身蜀山弟子服，看着还真像是白谷逸的徒弟，两人气质皆是清冷，不与俗同。只是白谷逸的眉宇间比岳雯多了份亲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道侣，又为一方道宫主持的缘故。

众人寒暄过后，崔晶迫不及待问起了凌绿华的情况，未免崔晶过于担忧，齐灵云对于崔晴一如既往地狗皮膏药做派略了过去。

崔晶静静听了齐灵云讲述后，眉头并未松开，又长吁短叹起来，凌雪鸿宽慰道：“大嫂是想念碧梧仙子了吧，她躲着你大约也只是想要散散心。”

崔晶黯然道：“小妹必然以为我在责怪她，却不知我着实是在担心她，罢了，都是些不相干的家事，叫诸位见笑了，我且先告退，不打扰你们谈正事。”

凌雪鸿道：“大嫂，我同你一起走吧，我也有些乏了。”和传言中脾气火爆的凌浑不同，凌雪鸿看着竟是如此温婉体贴。

白谷逸见两人携手离去，也是禁不住微微摇头，随后才切入正题，询问齐灵云的来意。

齐灵云恭敬施礼道：“前辈是否知道我师妹李英琼失阳神之事？”

白谷逸点头道：“祖庭已通知各地宫观留意此事，暮雨宫也急召阴素棠，只是目前还没联系上。这消息也回传了你们蜀山，你岳师兄也是因此而来。”

齐灵云闻言拜谢后，又问道：“另有一事，前辈可知前几日许飞娘一直在汴梁城附近徘徊？”

白谷逸闻言皱眉，“这到不知，她也没来拜访锁云宫，灵云，你是觉得其中有问题么？”

齐灵云点头道：“仅是猜测，如果前辈没有留意到王气的变化，那可能是晚辈多想了。”

白谷逸道：“听说许飞娘现在被禁足在下茅殿？”

齐灵云道：“是，下茅殿司国师也设下了禁制，她元神亦不能出。”

白谷逸道：“虽是如此，我可也不敢小看了茅山派这位许掌殿，掘王气、截龙脉可都是她的看家本领，正好你师兄来了，就让他和你们去看看吧。”

齐灵云点点头，目光转动时看见申若兰似有话想说，便问道：“若兰有何疑惑不妨一说。”

申若兰有些支吾道：“我们经过皇城时，好像除了王气，另有一股不祥之气，可能……是我看错了吧？”申若兰显然是没有把握，他心里想着，若是有异，齐灵云应该早就说了。

齐灵云道：“原来你留意到了，那是因为梁帝朱温无德，自然无法得取汴梁城的王气。你所见的不祥之气，本是朱雀之气，可惜朱雀化为螣蛇，故而朱雀之气也转为不祥之气了。”

见申若兰点头，齐灵云又道：“本想再去皇城的时候与你说的，你到是体察入微。”

申若兰被她夸赞，有些不好意思，心底好似灌了清露香蜜，暗自高兴。

商议定后，齐灵云、岳雯、申若兰三人便出了锁云宫，再度前往汴梁城。

到了汴梁城上方，向下望去，整个汴梁城几乎灯火全灭，在黑暗中隐隐勾勒出一些模糊的轮廓，此际已入七月，为地门开启，苍龙星隐没之时，在民间则俗称为鬼月。这一月中除了七夕那日，其余的时间，民间都会自觉夜禁，不在外逗留。

齐灵云望着妖气与王气若即若离的汴梁城道：“莫非是我多心？”

久未开口的岳雯此刻终于开口道：“或许时机未至，她才没有行动。”

齐灵云道：“有可能，这位许掌殿行事向来出人意料。但说起来，这天意更难测，当初她破泰山阴阳界，掘长安王气，本以为可使北龙所经之处结出王气，谁想如今依旧是中龙为强，反在汴梁结了王气。”

岳雯道：“纵然汴梁再失王气，下一个结王气处，我看到有可能是洛阳，她就不怕又是一番白费？”

“在洛阳结王气……”岳雯的话让齐灵云心中一动，她向汴梁城西面看去道，“看来我们应该往汴梁与洛阳之间探查，或许她会设下阵法，想要同时截断两城的王气。”

岳雯颔首道：“还是师妹想得周全。”

齐灵云道：“分明是师兄提点的，若兰，我们走吧。”

申若兰在边上听着两人谈笑风生，心中稍许失落，此刻听齐灵云招呼自己，心情顿时又好了些许，但很快，他又讨厌起这般患得患失的自己来。

于是，他刻意落后了半步，看着齐灵云与岳雯并肩飞行，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再有非份之想。

为了让心情好受些，他强制转移注意力，想起齐灵云方才说，两城之间或许设有阵法，便暗暗运起五行控灵术，遥感应下方，在经过一山谷时，他忽感有异，连忙喊了声“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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