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唯一

是唯一，但不是全部。

这话或许不及山盟海誓般动听，却似日月恒久，不畏浮云遮蔽。

对修道者而言，感情从来不是生命的全部，但修道却并非是修无情，而是修常人所不能及之大情。

不在信任之上患得患失。

不在得失之间进退维谷。

这……必须是两个人的强大。

无须再多的言语，青阳冉冉升起间，忽然转为灿烂银光，照耀红海一片如霞，秦紫龄放开周轻云的手，双手一托，幻出一琴，盘膝而坐。

这是周轻云第三次听他弹琴。

第一次，渺渺飘远，幽山壑壑不见人。

第二次，微微清波，舟乘快浪风和畅。

这一次！浩浩无垠，直挂云帆济沧海！

琴声中，蝉翼般的薄帆升起，金船自行缓缓转向，朝一处驶去。

周轻云明白，那必然是一处角屿，秦紫龄收琴起身，再度牵起周轻云的手道，“走吧，我们去轩辕鼎那边等。”

周轻云点了点头，随着秦紫龄走下楼梯，到了轩辕鼎旁，抬头望去，上方依旧黑漆漆一片，根本分辨不出金门的位置。

想起金船自外打开时，需引十五的月光，周轻云不由道：“秦大哥，是不是要等到月圆之时，我们才能出去？”

秦紫龄道：“若真等到那个时候，岂非又是一场大战？轻云，不用担心，就算不是月圆之夜，我也能带你出去。”

周轻云点点头，秦紫龄的能为每每超乎她想象，也难怪金门关闭时，他一点也不担心，他甚至还有办法将船帆挂起，看来关于金船之事，秦紫龄所知，远比道门要多。

“此船确为上古遗宝，是不是真为广成子所造，就不清楚了。金船宝册，是春秋时期，某无名高人所造，紫云宫藏书中，便有那个时期所撰的宝册。”

尚有一些时间，秦紫龄索性与她讲起金船之事。

既已取得平水臬，周轻云对金船内其他宝物倒也不怎么感兴趣。

秦紫龄见她并无兴致，微微一笑道：“别人求而不得之事，你到是一点都不稀罕。”

周轻云不好意思道：“不是不稀罕，只是……，平水臬已到手，金船又只能取一件宝物走……”

秦紫龄却道：“据说吕洞宾有同时取过两件出来，他彼时已半成仙，分神为真灵，故而一人双化，取出两件宝物。不过，这也只是传说而已……”

周轻云闻言惊讶，想起九幽镜中所见明曼殊的下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莫非明曼殊当初这么做，就是因为听了这个传说？

“怎么了，有什么疑问么？”见周轻云脸色沉重，秦紫龄不由关切道。

周轻云摇头道，“此一事，我也只看到一些片段，完全没有头绪。”她说罢将九幽镜所见告知秦紫龄，并说了一些自己的推测。

秦紫龄失笑道：“所以，你认为这些梦境只因和紫青双剑有关，所以你才会看到？”

周轻云点点头，有些忐忑道：“莫非秦大哥有别的看法？”

秦紫龄收了笑容，淡淡回道：“我无看法，这是你自己的机缘，便只能由你自己做抉择……”秦紫龄说着又微微叹了口气，“轻云，无论你做什么抉择，秦大哥都会支持你。”

此话似是别有深意，周轻云心道，莫非她和秦紫龄之间会有什么冲突？

突然间，她想到一事，之前辟邪村内，秦紫龄帮谷辰那边……

秦紫龄见她神情愈发凝重，也知道她是想岔了，于是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周轻云踌躇了一会儿问道，“我……我想知道，秦大哥为何会参与辟邪村之事……”

秦紫龄道：“我与智通禅师昔日曾以琴会友，他那个样子，大约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弹琴之人吧。”

周轻云忍不住抿了抿嘴道：“人不可貌相。”

秦紫龄又道：“我与他也就数面之缘，他琴技确实不错。谷辰的消息到是灵通，知道五星聚奎落入孔雀城，我必寻一物替代，便让智通来邀我，我虽有办法在金船之内脱身，却无办法找到金船。”

周轻云这下明白了，原来是谷辰通过智通禅师，卖了个人情给秦紫龄，秦紫龄为了归化神音，做了一次利益交换。

想起归化神音，周轻云又想起欧阳霜，心头又是一阵惆怅，不知道欧阳霜要救什么人。

她的心思每每写在脸上，秦紫龄自是看得一清二楚，又问道：“在想归化神音？那女子是何人？”

周轻云连忙将卧云村之事，简单同他讲了讲，中间省去诸多纠葛。

听罢欧阳霜的来历，秦紫龄的神色肃敛了起来，“浮虬……，浮虬约四百八十岛，其中六十四岛为大岛，有人聚居，千年以来浮虬皆奉令狐家为尊，据说令狐家还是秦始皇年间，随徐福出海求访仙药而流落到此的。”

周轻云心道，紫云宫在东海，秦紫龄果然对那边很是熟悉，于是道：“莫非秦大哥怀疑欧阳霜是令狐家主……？”

秦紫龄却道：“不是怀疑，是几乎可以肯定，那边也不以家主相称，直接尊令狐家女主为女王。”

令狐女王……

想起谷辰对欧阳霜的客气，想起欧阳霜对人总是不屑而冰冷的神情，想起欧阳霜的修为，想起她即使村妇状的打扮，也遮掩不住的气势，确实……有几分女王，而她说起金船之事，显然是可以隐瞒了身份……

“她……她是要救什么人吗？”周轻云问道，欧阳霜追查金船之事显然不单纯，能让女王陛下亲自赴中原查探，必然是非常重要之事。

秦紫龄道：“对于浮虬之事，我也不过耳闻，很多年前，浮虬莫名骚乱，听你这般说，应该是由金船引起，金船之事，在三海流传并不广，再加上尸毗王在上放了金蛛，就算有人知道，也没人能活着下来。”

浮虬这场骚乱，具体情形秦紫龄并不清楚，只隐约知道些结果，那就是浮虬女王令狐霜和其女令狐仙仙在这场骚乱中下落不明。

浮虬诸岛因此内乱不休，与此同时，当年被姑苏严家、云翼真人、南海诸仙联手剿灭的修罗门，似有暗中复苏的迹象。

答案似乎是显而易见的，周轻云听罢后，脱口而出道，“这么说来，欧阳霜前辈……应该就令狐霜，取归化神音，是为救令狐仙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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