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引香

正所谓，同气相求。

六年前，裘芷仙虽用法宝遮蔽了洛阳王气，可并不代表就没有办法寻出这王气。

比如说以焚香的方式，来施展术法，外人看来，只以为是祷告。

那是上好的龙涎香。

通常再好的龙涎香，都只有一股甜腻味，不会自带花香，若有花香，皆是合进去的。

一般来说，合进去的花香以玫瑰、蔷薇、桂花这类自带甜味的花香，若以兰花入香，两种香味自是格格不入。

而所谓的“龙”，也不过是海中巨鱼。

但此龙涎香绝非寻常。

裘芷仙曾在皇宫里听到过一种传说，若是真龙吐涎，其香自带兰香。兰香自古便被誉为王者之香，也是王侯公卿们常选之香。

同气相求者，王者之香，自然是聚向帝王之气所在处。

如今香飘城外，眼下香气尚不浓郁，裘芷仙凭着摩耶六境的功法，六根互通，才能提前察觉。

但想必要不了几天，这夹马营内就会香气浓郁，成为奇闻，届时消息肯定会不胫而走，这样一来，宫中术师立刻就会寻到这边。

裘芷仙想着，运起摩耶六境暗暗消匿了香气。

可到了次日，裘芷仙发觉夹马营附近的香气更浓了些，她暗暗皱眉，自己若再将香气消匿，只怕反是打草惊蛇。

裘芷仙思索了片刻，她来洛阳时，也进过洛阳城游历，不如去探一探皇城周围，是否有人家待产，若没有，便将那香气引去，也可迷惑对方。

裘芷仙想着，又铺开神识，花了一天的时间仔细排查，寻了两处没有待产孕妇的里坊，将香味引去。

为了不让宫廷滥杀无辜，裘芷仙还将香气分作三处。

一处是洛阳城南的尚贤坊，传说武周时期，狄仁杰就住在那里，现住着一些武官，毕竟香气曾经出过洛阳，在洛阳城边寻一处里坊更可迷惑对方。

另一处，是皇宫附近的清化坊，还有一处便是皇宫里面了。

这样一来，新帝李嗣源便不能随意开杀，暗中动作的各方势力，自也寻不到夹马营这边。

到了正月底，那香气浓郁的，便是连寻常之人也闻见了，百姓们皆是啧啧称奇。

坊间更是传言四起，说是新帝焚香感动上苍，降下了这王者之香。

这期间，裘芷仙也见到了些修士。

其中有一个同周轻云一般打扮的少女，看着应是茅山派。

颇为奇特的是，这少女腰间系了麻绳，好似带孝在身，少女神情冰冷地在三处香气聚集地连着转了好几天。

而师文恭的人也在那三处探寻过，根据史厉的回报，在城南的尚贤坊只有一户姓赵的人家，家中有个八九岁的孩子，叫赵童子，面相到是有几分贵气。

再怎么有贵气，这赵童子已出生了，自是不可能得气。

“公子，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该如何应对？”史厉汇报完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师文恭此时正在一座茶楼雅间里听史厉汇报，那茶楼颇高，约是五层，好似宝塔一般，洛阳城内风光自是尽收眼底，师文恭的目光看向城外道，“不急，有人应是比我们还急。”

史厉见师文恭的目光落在城外，顿时有了些感悟道，“此人刻意将香气引在洛阳城内，说不定这王气就在城外。”

师文恭没说话，但那神情，显然是默认了史厉的说辞。

裘芷仙心里咯噔一下。

洛阳城外，说大不大，而王气降临，必然在人多聚集的地方，这般一来要查总能查得到的。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到了这一点。

裘芷仙又寻着那茅山弟子，那少女却是流连在皇城附近不走了，显然她以为王气会降临在皇城。

她尚不明了师文恭的目的，无论怎么说，拖住师文恭，不让他寻到夹马营总是不会有错的。

这么想着，她运转起了灵力……

洛阳城里，茶楼上的师文恭心血忽来一阵翻涌，他脸色变了一下，站起身来。

待回到山谷中，师文恭一眼就看见那倒在山石之上的身影。

师文恭脱下鹤氅，飞上山石抱起裘芷仙。

裘芷仙久不照光，肌肤白得有些透明，身上到是没太多尘垢，只是衣服在劈石入山之时，划破了多处，再度破离合神光而出，衣物更是破烂。

“你……”看着昏迷中的人，师文恭又是惊怒交加，她为什么一定要破离合神光而出！

她该知道的，他并不想伤她，这道禁制只为防外人，只为保护她！

她若是想出来，只需稍微放出些灵力，他便可知道了，他一直都在等着她出来，从没想过要关着她……

见裘芷仙受伤颇重，师文恭也只得暂时压制下怒气，将她抱起进了屋。

温热的水滑过肌肤，裘芷仙有些清醒了，身上还带着伤痛。

虽说体内两股巨力的融合，使得她的功力提升了许多，但要破离合神光这样的法宝，难免还是要受到不小的伤害。

氤氲热气中，裘芷仙觉得有些气闷，但很快，眼前的景象将她吓得整个人清醒过来。

“醒了？”眼前的男子，正揽着自己泡在木桶中。

即便师文恭身上还穿着一件单衣，可裘芷仙还是倍觉尴尬窘迫。

见裘芷仙脸上浮起红晕，师文恭修长的手指满意地抚了抚她的脸颊，眼前的人，总算是有了一丝人气。

“这六年来，进步到是不小。”师文恭的手又滑到了裘芷仙的肩头。

六年的闭关，裘芷仙身上到无多少尘垢，这便是修炼有成的现象之一。

停在她肩头的手，又梳笼进她的长发，青丝如绸，在水面上漂了漂，亦无多少尘垢。

裘芷仙终是忍不住道：“公子……请让芷仙自己来吧……”

她声音微弱，缓慢，六年不曾开口，再次说话，还真需要习惯一下。

水声哗啦一想，师文恭已是将她又揽近了些，盯着她道：“这次，又想要到哪里去？”

裘芷仙微微张了嘴，师文恭已是俯身啄了下来。

他本想浅尝辄止，可偏偏裘芷仙张了口，这便不能怪他贪婪了。

裘芷仙受了伤，使不出力，也只得由他，但心里却很是不安，她是想拖住师文恭，但实在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去拖住她。

可能是顾及到了她的伤势，师文恭这一次并没怎么让她窒息，只是颇有些恋恋不舍，但终究还是放开了她，先行起了身，去屏风后换了衣服。

之后，裘芷仙也隔着屏风换上了洁净的新衣，她才系好衣带，师文恭已是从屏风后转了起来，将她一把抱起道，“先稳定下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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