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部长肖恩，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做一个无能的蠢货。查不出来，顶多被怪罪一通，官降一等也认了，好过人头开花。

        他越想越觉得妥帖，只吩咐调查组仔细看监控，其余不用管。大家一起乐得清闲。

        人是不能闲的，行动的停滞会带来思想的撒野。肖恩无所事事时，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个亏不能白吃，他想象找乔治邀功的场面，

        乔治冷笑一声，用老帝国人引以为傲、优雅中带着冷漠、但又有些土气的口音，一字一句讽刺他：“部长，不要自作聪明，查明真相是你的责任，你没有完成任务与我无关，但我很遗憾，帝国竟然有你这么无能的警署官员。”

        肖恩打了个寒颤：“妈的，要白吃这哑巴亏。”

        面临职场危机的肖恩，下班后，跟下属们宣布：今天调查进度为零，明天继续加油。然后去更衣室换上便服，准备离开。

        “肖恩，去喝一杯如何？”副部安德鲁窜出来，勾住他的脖子，不容他拒绝。安德鲁比他要小几岁，出身律师家庭，背景比肖恩要硬，但性格平和，与大家相处不错。

        肖恩也想调整心情，毫不犹豫答应。穿过熙熙攘攘的玛利亚公园，扶住一个在草坪上乱跑差点摔倒的孩子，他们来到第五街道尽头，十字架酒吧。

        这里的消费者多是周围的白领，晚上八点后人会多一些，但提供包厢服务，隐私保护度不错，肖恩和同事经常光顾。

        安德鲁和招待比了个手势，招待点头，在前面引路。

        “安德鲁，你小子，两个人随意喝点酒还开包厢！”肖恩和安德鲁勾肩搭背，哈哈大笑，进了包厢，面露男人懂的猥琐，“还是说，今晚有什么节目？”

        看清包厢，他的笑声立马消音。

        “霍华德公爵？”肖恩收回搭在安德鲁肩上的手，毕恭毕敬地站好。

        公爵坐在沙发上，包厢没有开灯，看不起他的神情，只看见他双手交握在拐杖上，自从爆炸案后，他出行都会带轮椅或拐杖。公爵微微一笑：“肖恩部长，案子查得怎么样？”

        一滴汗从肖恩脑门滑到鼻尖，该死，公爵这次也不好说话。

        他不敢擦汗：“回禀公爵，女王非常重视这起案件，我等不敢怠慢，换班制24小时查看监控……”

        一个玻璃酒杯砸在他脚边，碎片炸开，深色的液体染湿他的裤腿，湿掉的裤子像蛇一样缠绕着他。肖恩腿一软，后背被冷汗浸湿。

        “公爵，我怀疑，主谋是和平党。动机、实力和监控，和平党是最有可能的。”顾不得那么多了，肖恩语速飞快，害怕再迟一秒，就会有把□□，抵着他的脑袋。

        “说来说去，只是你的怀疑，我要的是证据。”公爵站起来，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肖恩不敢后退，但头越垂越低，想蜷缩成一个壳，拐杖咚咚敲地的声音，像一记记重锤扣在他心上。

        “饶你一次，别再□□。”公爵路过他，走出包厢。

        肖恩浑身的劲被抽空了，他摊在一旁的高脚凳上，哀痛地指着门口的安德鲁：“安德鲁啊安德鲁，你害得我好惨。你说，我该怎么办？”

        安德鲁走上前，随意倒了杯红酒，递给他：“肖恩，我们小人物，做什么事是由不得自己的。上头怎么说，我们就只能怎么做。”

        肖恩仰头一饮而尽：“废话！”

        拉维上将连收捷报。上次破解了大量有利情报，减轻不少帝国探测的人力物力和风险。成功围剿敌人隐蔽的秘密窝点。维克斯元气大伤。

        “维克斯坚持不了多久了。布尼约已经是囊中之物。一打下来，维克斯必定投降。”阿尔伯特勋爵说。

        “早点解决，争取让帝国的小伙子们回家过万圣节。”拉维说，“希望一切顺利。”

        他们一起看向窗外的远方。

        接连的胜利给阿尔西打了兴奋剂，此刻，他正在进攻布尼约的队伍里，他是坦克兵，透过目镜看到战场上的一切。

        炮弹定位后，飞速发射，掀起红色的火光。

        维克斯，是一个旷野上的国家，城市周围是大片的荒地，血色的夕阳无声悬挂，一片悲凉。

        源源不断的维克斯战士冲过来，被硝烟弄脏的身躯仿佛来自地狱，血红的眼睛布满仇恨。

        维克斯的洗脑，和布尼约的重要性，让他们忘却疼痛和恐惧，飞蛾扑火般涌来。炸药炸毁了坦克履带。

        “完蛋了！”菲利普惨叫，徒劳地掰着控制键，但得不到响应。他像疯了一样，胡乱地按控制台上的所有按钮。

        阿尔西拦住他：“别按了，我们必须离开坦克。否则他们一个手榴弹过来，我们都无法躲避。”说着，他调整目镜方向，观察周围形式，当机立断，掀开顶部，跳了出去。

        枪声和惨叫声交织，阿尔西顾不得别的，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麻木地射击。他是一个博爱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但此刻被残忍与狠毒同化，因为他没有选择。

        为了让更少的人经历这些，他必须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博爱。

        他想到教堂的十字架，想到在集中营博物馆看到的绞刑架，想到素未谋面、只留下几张黑白照片的祖父。

        炸开又从天而降的烟土给他蒙上一层阴影，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他眼前倒下，他眼睛一下不敢眨，喘着粗气。

        一枚子弹打中了他的小腿，非常疼。他摇晃一下，不敢泄力，不然就站不起来了。

        “挺住，阿尔西。”他咬牙。血汩汩涌出，带走他的生命力。

        秋风迎面吹上他的胸膛，又一枚子弹袭来。

        他没有出声，缓缓倒了下去。

        远方辽阔的旷野，映照在他漂亮的蓝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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