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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镇国公府


当夜,萧陵就将杀人及玉佩之事具文呈报了圣上,唯独隐瞒了“红衣女鬼”这段插曲。

        宫中很快传来消息,今年七夕,宫里赐下三枚一模一样的“凤飞九天”玉佩,分别给了宁国公府萧钰、太常寺卿之女崔菀以及镇国公府的江韫,令三人随身佩戴。

        宫中虽然没有明旨,但这玉佩赐下,兴许就有从中挑选皇后的意思。

        萧陵取来妹妹萧钰的玉佩细细对比,两枚玉佩质地、纹样、做工皆是一样,唯一的差别是这枚玉佩右侧有一丝细小的裂纹。

        御赐之物,非但被押了出去,还有破损,可见主人并未好好保管,此事可大可小。不过无论如何,这玉佩的主人离皇后之位又远了些。这玉佩不管是属于崔菀还是江韫,对于萧家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宣国建国二十八年,只历三朝,萧家就出了两位皇后,萧钰自小就被萧家寄予厚望,照着皇后的规矩,培养得雍容华贵、举止不凡。若不是当年姬太后从中阻挠,萧钰就已经是当今皇后了。

        姬太后属意之人乃是崔菀,崔菀才华出众、明艳动人,在京中享有盛名。萧、崔、韩、卢四家从宁朝起就并称“四大世家”,天下高门之首,前宁朝的原配皇后,近半出自这四家。但除了萧家独具慧眼,宁朝末年就与宣国开国皇帝宣高祖结为姻亲之外,其余三家都是宣国建国后方才归顺的,名望仍在,势力已比不上从前。如今姬太后已然崩逝,崔菀没了姬太后的支持,也不足为惧。

        但这镇国公府的江韫倒在意料之外。

        江家名望虽比不上四大世家,也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镇国公江骐,自小养在宣高祖膝下,与先帝情同手足,当今圣上也以叔父相称,在朝中地位超然。

        镇国公十五岁随宣高祖出征,英勇果敢有谋略,包括宣国国都上京和重镇洛城在内的近半国土,都是镇国公打下来的。除此以外,镇国公对先帝还有救命之恩,先帝尚为晋王之时,不慎被敌军围困,镇国公只带百人,闯入阵中,将先帝救出,立下大功一件。

        如今镇国公统帅的骁锐军,是宣国五大战力之首,驻扎在汉中到荆襄一带,一来防御上京城南面的蜀国,二来驰援防御南梁的平南军。

        虽说江韫凭着门第,也能一争皇后之位,只是这江韫是个病秧子,十多年来不曾出府见人,这一两年间,身子稍好,才偶尔出来几次,京中见过她的人也不多。

        何况,功高震主之事,古往今来,酿出多少祸事。镇国公战功赫赫,当今圣上自然忌惮。这一年间,圣上借着修养的名头,让镇国公赋闲在京,镇国公世子江衡原为骁锐军副将之一,如今也返回师门玄灵山修行。镇国公似乎并没有将这个病弱的女儿送入宫中的打算,圣上也必定不愿给镇国公之女再加皇后之尊,却不知圣上赐下玉佩,又是何意。

        如今宣蜀边境不宁,宣梁之间的平衡已然打破,十几年的和平局面,怕是维持不住了,圣上想来又要起用镇国公了,萧家多年心血只怕要付诸东流。

        此事若能牵连镇国公府,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那“红衣女鬼”又是何人?

        店中伙计说,那女子看中的是一袭红绫,店主见她十分喜欢,便要了白银一百两,谁知那女子竟答应了,押了玉佩,让店主给她筹钱的时间。

        “红色,倒也配她。”萧陵想。

        三人之中,萧陵唯一未曾见过的,只有江韫,但江家本是世家,镇国夫人更是出自卢氏,应该教不出会扮鬼的女儿。况且,此女的轻功超尘脱俗,和病秧子扯不上半点关系。何况,对于镇国公府,一百两银子又算什么,怎么可能为筹钱押了御赐的玉佩。莫不是哪个江湖女子,盗了玉佩,却不知其来历,便随意押在了店里,这样想,倒是更合理些。

        不过,她的轻功又是如何习得的?三大仙山从未听说有这样一号人物,但天下灵力超尘脱俗者,大多是凭空出世,萧陵想起一些久远的传说,心下却隐隐有些难受。

        萧陵心道:“白衣凶徒轻功极高,自己一直束手无策,若能将此女收归已用,必能成为自己现在和将来的极大助力。”“红衣女鬼”怪异娇俏的模样和鬼魅一般的身姿,在他脑中久久萦绕。不知不觉间,萧陵几乎认定了这“红衣女鬼”并非江家小姐。

        萧陵盘算半晌,决定明早去拜会一下这位镇国公府的小姐,先确定玉佩的归属,若此物当真归她所有……萧陵把玩着玉佩,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红衣女鬼”的下落,他自不会放过,镇国公府,当然也休想脱了干系。

        第二日一早,萧陵就来到镇国公府,递上拜帖,求见镇国公府的小姐。府里很快传出话来,说镇国公已去上朝,夫人和小姐都病着,尚未起身,让他散朝以后再来。

        镇国公不在,正中萧陵下怀,他岂会被轻易打发,以镇国公府小姐卷入连续杀人案之事,一通吓唬,府中果然出来个管家,把萧陵迎入了正厅,请萧陵稍坐,说要等夫人醒后再作计较。

        这管家安排了小厮伺候,自己便离开了。

        萧陵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伺候的小厮挪来了火盆,又备上了茶点,倒是十分殷勤,就是不见主人踪影,就连管家都一去不复返,伺候的小厮又是一问三不知。

        “镇国公府好大的架子。”萧陵等得十分焦躁,却又无可奈何。

        “镇国公到。”门外传来通传声。

        萧陵站起身来,拱手立于一侧,镇国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双方见礼之后,各自坐下。

        镇国公方道:“听闻世侄等候良久,实在是失礼。不知找小女何事?”

        萧陵答道:“京中的连续杀人案,伯父可曾听闻?”

        “自然听闻。”

        镇国公并不多言,萧陵微微停顿,便继续说道:“昨夜,西市珍宝斋的店主被杀,我等在他身上发现一枚‘凤飞九天’的玉佩,我去宫里问过了,说是宫中赐予府上千金、崔府小姐和舍妹三人的。小侄得此消息,赶紧来府上询问,以免生出什么误会。”萧陵说着,从怀里掏出玉佩,双手奉上。

        随侍的小厮垂首恭敬地接过玉佩,递给镇国公。镇国公拿着玉佩,略微看了一下,便递给身旁的小厮,交代道:“送去给小姐看看。”小厮领命而去。

        虽然玉佩被轻易拿走,萧陵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拿起茶碗,慢慢地吃着。

        镇国公也不搭话,正厅里沉默了下来,气氛有几分尴尬。好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小厮就回来了,带来一个打扮体面的侍女。

        那侍女进门规规矩矩地向主客分别行了大礼,方才说道:“我家小姐多谢世子送回玉佩。小姐病中不便见客,特让奴婢小雪代为致谢。”

        “敢问姑娘,这玉佩是如何到了珍宝斋的店主手上?”

        侍女拜倒在地:“奴婢死罪。几日前,小姐突发疾病,不慎将这玉佩摔出了裂痕,奴婢见裂痕不大,就私下拿去西市找人修补,谁知奴婢竟不慎丢了玉佩。丢失御赐玉佩,乃是重罪,小姐为保护我,将此事瞒了下来,只暗中派人寻找。此事乃是奴婢之过,与小姐无关,老爷夫人皆不知情,奴婢愿承担一切罪责。”

        这侍女原本语调平稳、不卑不亢,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但一说到小姐保护她时,情真意切,没有丝毫作伪的迹象。

        这事倒和萧陵的猜测相差无几了,萧陵问道:“可看到贼人了?”

        “未曾,奴婢将玉佩放在袖中,到达西市之时,便发现袖中空无一物。玉佩究竟是何时丢的,奴婢也是半点不知。”

        萧陵有些失望,如此一来,要找到“红衣女鬼”,岂不是要去西市守株待兔?经过昨夜,她还会再去吗?

        消息是打探不到了,但御赐之物卷入凶案的罪责,萧陵怎可能让一个侍女轻易搪塞?萧陵转向镇国公,道“伯父,能否请妹妹出来,让小侄见上一面。”

        “小女病着,不便见客。”镇国公加重了语气。

        “小侄昨日撞见一个红衣女子,与此事有些牵连,伯父且让我见见妹妹,以免此事损了妹妹的清白。”

        “清者自清,小女病着,不便见客。”镇国公又重复了一遍,接着道:“世侄在京中名声浪荡,若真为小女清白着想,还是不见为好。”

        镇国公如此坚持,倒让萧陵有些意外。萧陵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道:“伯父可知赫霄剑失窃之事。”

        “本公自然知晓,羽林卫看守赫霄剑不力,有失职之罪。”

        “小侄知罪,不过窃取赫霄剑的贼人,有两人被羽林卫抓住了,都是南梁魄南山的弟子。伯父可知他们为何要盗取赫霄剑?”

        镇国公并不答话。

        萧陵继续说道:“他们说,想以赫霄剑换回魄南山的灵器百草鞭,每日以赫霄剑杀一人,就是迫我宣国尽快交出百草鞭。南梁上月丢了百草鞭,此事人尽皆知,却不知为何,南梁就认定这百草鞭是我宣国所窃。”

        萧陵看着镇国公,镇国公不紧不慢地品着茶,仍是一言未发。

        萧陵垂眼笑道:“小侄思来想去,还真不能怪南梁疑心,若是寻常盗匪窃了百草鞭,不仅没甚用处,还会惹祸上身。有嫌疑的只有拥有玄灵山的宣国和拥有蜀山的蜀国而已。蜀国偏安一隅,势力有限,三足鼎立,对蜀国有利;可宣国只是顾忌百草鞭,才留着南梁这么多年。窃了百草鞭,宣国一统九州,便少了一道障碍。”

        萧陵说着,抬眼看向镇国公,“可是圣上并不急于攻下南梁,也没派人盗取百草鞭,小侄忍不住揣测,宣国之中到底有谁想挑起宣梁之战呢?”

        萧陵的揣测早已禀报圣上,但圣上却毫无反应,不过以萧陵对圣上的了解,圣上未必没将此事放着心上。

        萧陵甚少与镇国公直接交锋,此刻抛出此事只想诈他一诈。毕竟这样的嫌疑,只需让女儿出来见上一见,就能澄清,镇国公又怎会不答应呢?但只要江韫出来,萧陵自有办法将她拖入泥沼。

        “世侄,这是何意?”镇国公一字一顿地说道。

        见镇国公不为所动,萧陵又继续道:“伯父可知,这次连续杀人案,死的都是何人?”

        “这韩家世孙,算起来是你的内侄。”

        萧陵脸色微微一僵,很快神色恢复如常,继续说道:“除了韩家世孙,其余的都是圣上的暗探,当年告发了永阳王谋反一案。我听闻伯父曾评价永阳王,忠孝仁义有治才,有其父永安太子的风范。”

        两年前,镇国公与永阳王颇有些交情,萧家也发现些蛛丝马迹指向镇国公,但可惜缺了铁证,未能扳倒镇国公府。圣上虽未因永阳王之事问责镇国公,但镇国公对此事必然十分警惕。

        镇国公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厉声道:“萧陵,你莫非想用两年前的旧案,攀咬我镇国公府?”

        见镇国公果然发怒,萧陵眼色转冷,嘴角带笑道:“‘攀咬’,伯父慎言。既然贵府小姐已牵连进此事,只派个丫鬟出来澄清,就想让镇国公府撇清干系吗?”

        镇国公一拍桌子:“萧陵,你胆敢在我镇国公府胡言乱语。”

        镇国公竟一味用强,萧陵又怎会轻易让步,站起身来,拱手正要回话,忽闻门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陵转头一看,一小厮匆匆步入正厅,垂首道:“苏公公前来传令,萧太妃召小姐入宫觐见。”

        苏公公在御前伺候,他既来传令,这兴许就是圣上的意思。圣上传召江韫,倒在萧陵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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