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杀

陈天昊把信交给商妍妍，眼里却只看着初见，眼里射出来的是火花，却是十分温柔的火花。当然，这个时候的初见没有心思管陈天昊，她的眼里只有商妍妍。商妍妍脸色苍白，颤巍巍地接过陈天昊的信，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字。

        亲爱的妍妍：

        非常抱歉，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了。不管我在哪里，我依然希望你过的开心快乐。不能跟你相伴永远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遵守承诺，因此我委托律师公证把所有的财产全都给你。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让你有些震惊和意外。很遗憾，我从没有给你正面的交待，希望你不要恨我，欺骗你这么多年。

        我根本不可能有孩子，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自己不孕，早到遇到你之前。虽然知道自己不孕，可还是给了你承诺，给了你一纸婚书。当你第一次向我表达想要一个孩子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内疚，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真相。可是，我没有，我选择了隐瞒。后来，很多次，我想要告诉你，可是没有勇气。我真的很害怕你会因此离开我。

        亲爱的，我多么希望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能为我落下一滴眼泪，哪怕是一滴也好。一直以来，我一直都很自私，把你绑在我身边，变成我希望的你的样子，可是，你一直都不开心，不快乐。

          如今，你已经足够独立，独立到我在你身边显得不合时宜。而我，我已经太累了，太累了。我也应该选择离开，给你一片自己的天地。现在好了，你可以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以后，不要再想我，就当这几年，你做了一个梦，现在梦醒了。

                                                                                                                                                                                                                                            曾凡绝笔

        这么多年，他们聚少离多，从他们结婚结合在一起。她总是在帮他处理这些与女人有关的事情，而他也总是在给她制造麻烦。她过着自己独立而没有灵魂的日子。他过着忙碌而绯闻不断的生活。他们的交集从来都是曾凡绯闻，商妍妍站出来替他处理。

        看到这份遗嘱，商妍妍的心，像被戳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洞，黑暗而迷茫，透不过气。她觉得自己虚弱无力，一下子就瘫坐到了地板上，眼泪肆无忌惮的流。这要是放在平时打死都不可能，对她来说，形象比命重要。

        当年，被谈婚论嫁的男友甩了的时候，她还在曾凡的公司实习。她记得很清楚，那天下着小雨，她是在男朋友即将举行婚礼的时候被通知的。而且通知她的也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来收房子的房东。

        房东说，“小姑娘，你长点心吧，你遇到渣男了。”她却一点也不相信。他们相爱了三年，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美好。她知道他的家境不好，几乎主动承担了他所有的生活费用，包括帮他租了房子。可是，他却这样抛弃她，连一句话都没有。直到，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跟新娘亲吻，她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而，她真的就是那个被最后通知的人。

        商妍妍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那段绝望了。只知道，在她伤心绝望的时候是曾凡一直陪伴她，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心里面没有谁或者意识不到谁，但是可以一起生活。

        有段时间，她也想改变，想要个孩子。她以为要个孩子可以增强两个人的联结，可是曾凡却拒绝了。后来她又提了两次，曾凡都没有给正面答复。她当然没有想到是曾凡的问题。她以为他还没有玩够；她以为他不喜欢受束缚；她以为他并不爱她。

        这么多年，虽然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但她却可以拥有一层不变的标准微笑。她一直觉得，她的人生就这样了，被狠狠地伤着以后，畏缩在一个很大的保护盾里，从此可以不再出来。可是没想到有一天，这个盾也会变质，会坏。

        当她第一次出面，帮曾凡处理绯闻时，她就以为那个盾已经坏了，甚至是不属于自己了，可是曾凡却非常冷静快速地处理了这段所谓感情纠纷。与其说，是让商妍妍处理绯闻，还不如说，曾凡特意拉了她进来，看他如何处理绯闻关系。在商妍妍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曾凡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不要多想，其它的交给我。”

        商妍妍特别郁闷，从头到尾她只是一位看客。久而久之，商妍妍也习惯了这个看客的身份，有时候也会现身，帮忙处理所谓她老公的感情纠葛。

        也许人只是努力寻找一种习惯，哪怕这种习惯在刚开始的时候是非常的不习惯，可是久而久之，也可以让人毫无防备地陷入其中。

        听到曾凡自杀的消息时，商妍妍莫名地害怕了。不是害怕她从此以后没有阔太太的生活，而是害怕从此以后没有了这个习惯。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哪怕这个人经常不在身边，但是，只要她需要他就立马出现不管她在哪里。

        初见紧紧的拉着商妍妍的手也蹲在地上。感觉到商妍妍全身都在发抖。初见只好紧紧地抱着商妍妍，跟着她一起坐在地板上，一支手还握着商妍妍的手。如果当年她有在商妍妍的身边，也许结局不一样。

        这么多年，商妍妍看似过得风光无限，其实内心无比惆怅。这一点，初见是能感觉到的。虽然，商妍妍从来在她面前都是轻描淡写。当初的伤害有多大，现在就有多不敢去触碰。

        陈天昊皱着眉头，看到商妍妍鼻涕眼泪，不停地蹭在初见的衣服上，心里十分反感。不管是她这个人，她的做法，还是她现在像个死了丈夫的女人一样抓狂，陈天昊都非常不喜欢。

        “为什么要这样子抛下我？”商妍妍不停地问，希望曾凡能出来给她一个答案。

        “因为你没有心，你就没有感受到一个人对你的爱吗？”接到曾凡自杀的消息无比震惊的，还有陈天昊。

        他们是多年生意上的伙伴，也是非常好的朋友。结婚时，陈天昊还送过祝福。可是后来在多次的接触之中，他终于知道商妍妍的心并没有在曾凡这里。所谓相互取暖，不过是一方给予暖，一方不断地索取，还在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罢了。

        曾凡在女人的问题上纠缠不清，很多次，陈天昊也曾劝过他。可是曾凡却说除了这些问题，他们没有交集。为了交集，不惜出卖自己的名气。同是商人的陈天昊无法理解，也不能理解。曾凡是什么人？在陈天昊眼里，他是在生意上惟一可以跟自己较劲的男人。陈天昊当然觉得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有时，程天昊觉得曾凡是心理出现了问题，他劝曾凡去看心里医生，曾凡却总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必再说。陈天昊哪里想得到，其实曾凡早就患了严重的心里问题，他的纠结变成了内心的冲突，最终他决定坦白，却也失去了面对的勇气。

        “爱，爱”商妍妍忽地站了起来，脸上因为生气有些变形，突然又狂笑，和着眼泪和鼻涕，“陈天昊，你也配说心，也配说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凭什么来说她，他什么都不知道。商妍妍的内心无比绝望，她跟曾凡，从来跟爱无关。这么多年，她只是感谢他的照顾；而他也只是感谢家里有一个女人。他们之间也会尽夫妻的义务，但仅仅是义务而已。

        陈天昊都快要气炸了，这个女人，若不是他朋友的老婆，他真的会一巴掌拍过去，不论是想拍醒她，还是为了她刚才的那句话。

        初见看到陈天昊怒目而视，着实吓了一跳。他这个架势像要吃人一样，初见挡在商妍妍的前面，就像高中的时候，有小男生吹着口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商妍妍也总是会挡在初见的前面，问他，“你有完没完。”初见不只一次想说，“商妍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长得那才叫可人，你这往我前面一站，不是会引起更大的骚动吗？”不过，初见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商妍妍不仅长的漂亮，而且还很有气场。她的话一出，这些混社会的小男生也会识趣地走开。

        现在初见抬头挺胸，与陈天昊对峙，不同的是，陈天昊是她的前男友，前老板，剧本投资人。好吧，怎么说初见都没有底气。不过，还好，这种对峙时间没有很长，突然ICU门打开了。

        一位医生出来，搞下口罩，“曾凡的家属在吗？”

        “在”，商妍妍搽搽眼泪，“我就是。”

        “病人的救生欲念很差，”医生一脸严肃地说，“你要做好心里准备。”还没有等商妍妍再次瘫下去，医生又来了句，“你进来跟他说说话，看能不能唤起他活下去的欲望。”

        商妍妍默默进跟了进去，初见扶着她，也想进去陪她，却被医生拦住了。“这里是ICU，若不是对病人有利，家属都不能进去。”

        哦，好吧，自己连家属都算不上，初见紧紧地握了握商妍妍的手，想给她一点力量。商妍妍似乎也感觉到了。她回头看了看初见，微微地笑了。真的是笑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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