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是流浪汉吗

商妍妍一进去，空气瞬间变冷。最怕这种突然安静的感觉。如果可以不回头，初见真希望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可是她莫名地感觉有人一直在她背后，看着她。瞬间回头，却看到陈天昊，递过来一块白色手帕。我去，这个年代还有人用手帕吗？果然是特殊物种。

        “衣服。”陈天昊看着初见，哦，不，是盯着她的胸前，有点挑逗的样子。

        初见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天哪，因为接到电话太突然，她居然没有穿外套就跟着商妍妍一路逛奔过来了。

        现在的情况是，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在商妍妍一番眼泪、鼻涕、口水的轮翻轰炸下，胸前一片水渍，然后，里面淡紫色的胸衣就若隐若现了。

        太尴尬了，不接他手帕，似乎在向他说明，自己愿意这个样子在他面前；接他手帕，又似乎表明自己很囧。

        初见还在犹豫，陈天昊突然脱下他的西装，披在她身上。他的动作很快、很突然，初见来不及拒绝，并且也不想拒绝了，因为她看前面来了一波人，估计是护送病人到ICU的。初见来不及拒绝的还有，陈天昊突拉着她，越过这些人，走出了这个狭小而悲伤的地方。

        陈天昊一口气拉着初见走出了住院部。初见这才有时间松一口气。这一整天，从商妍妍接到电话，到坐车到飞机场到坐飞机再到ICU一路上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此刻的她正大口喘着粗气。虽然已经是暮春，但是这几天倒是有点倒春寒的感觉。刚才在里面不觉得，现在出来外面倒是有几分冷，初见把外套又往身上拢一拢。

        “你跟我来”，陈天昊看得出初见很冷的样子。

        “嗯，”她好像除了跟着陈天昊别无选择，只好装孙子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坐在他的车子上，果然暖和了很多。

        这个医院挺大的，车子停在路面的停车场，没有在地下室的压迫感，感觉还挺舒服的。

        初见刚上车，陈天昊突然整个身体压过来。虽然是侧身，却也闻到了一股温热男人的气息，足以让她凌乱。他身上有一股天然的，淡淡的身体的味道或者香水的味道，真的太好闻了。偶然一瞥，他的衬衫钮扣居然解开了两个。他的胸肌若隐若。这样明朗的线条，如果在画画课上一定是一个不错的模特吧。心跳加速了，脸色绯红。初见自嘲，自己怎么还会对他有这种幻想？

        他要做什么？

        系安全带啊。

        该死的大脑充血，想得太多。

        陈天昊系好安全带，坐到回自己的坐位上，侧脸看初见。“你很热吗？”然后吓意识地降了降车窗。

        一股寒流扑面而来，初见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她捂着嘴巴看他，他轻轻摇了摇头，不明就里地来了句，“又太冷？”然后又把车窗往上升了升。

        初见直感叹老女人的需要，他怎么能懂啊？脸又红了。

        上次两人吵了一架之后，陈天昊越想越气。明明是她为了钱放弃了他们的爱情，明明是他打算原谅她，她却走得绝决。但是自从陈天昊知道初见要离开丹城的那一瞬间，心里所有了愤怒似乎都瓦解了。他再也不能忍受像之前那么多年一样没有她的消息。这次曾凡的自杀更是让他意识到眼前的人也会突然消失。

        这个女人，如果在一个他知道的地方，有时候他还可以因为生气、愤怒、恨去折磨折磨她，但是他不能没有她的消息，不能断了联系。陈天昊一直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要折磨她，只是想要让她难堪，可是内心的声音却逃避不了，有时候，他也觉得一遇到初见，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什么原则，什么冷静，什么理智，统统都可以抛下。

        “你要离开丹城？”冷漠、愤怒。这个女人倒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心是铁做的吗？任何时候，都可以选择离开。

        “是，”初见相当的无语。

        “这回你又想去哪？”陈天昊又怒了。他没想到初见会离开，更没想到初见对离开这个事如此淡定。

        陈天昊这种生物真的是莫名奇妙，正说着话呢突然就发飙了。初见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他再怒下去，会不会一巴掌把她拍死。

        “现在还没有打算具体去哪里，先出去走一走。”初见觉得已经很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自从上次不愉快的交谈，她对陈天昊又爱又恨。今天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车里，她也不好太过份，毕竟保护自己人生安全更重要。

        “走一走？你疯了吗？你是一个流浪汉吗？”陈天昊的脸色真的极差。

        流浪汉？是啊，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初见真觉得自己像极了流浪汉。听到“流浪汉”三个字，眼泪不由自主的就飘了出来。

        “你是在是挖我的痛处吗？我本来就是流浪汉，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心不定，人不定，我除了流浪还能做什么？”初见真是气疯了，陈天昊，你是恶魔吗？

        “来到我的身边，把心交到我这里，你就安定了。这样可好？”陈天昊看着眼泪扑簌的初见，顿时就失去了原则。不管过去种种，不管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要在他身边，就不需要再流浪。

        “谢谢陈董的怜悯，但我，”说不下去了，喉咙像梗着什么东西，酸楚无奈。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把心交给你，把一切交给你。可是，你的怜悯换不回来我们的相爱，过往再也回不去去了，就算回去了，也是伤痕累累的。“对不起，……”

        初见匆匆地下了车，这个温暖的地方，她不想再待了。

        陈天昊双手握拳，好像要把这个世界捏碎。这个女人，无论是自己年少时，轻狂傲慢，还是现在想要放下尊严、放下过去去追逐，都不曾给过自己机会。她凭什么这样践踏自己的心，无非仗着自己爱着她，从年少到现在。看着初见漫漫没入人流，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他又有些不忍。

        初见走出来才有点后悔，冷就不用说了，这个地方真的太大，大到她觉得自己可能随时迷失在这里。现在她得去买点吃的、用的给商妍妍带上去，但是在路边打车打了很久，都没打到。等了近半个小时，她真的快气馁了。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她的身边，熟悉的颜色和车，果然车窗摇了下来。“上来，这里不能停太久。”

        初见只好又了上刚才那辆又宽敞又暖和的车。

        一路上陈天昊都没有说话，始终皱着眉头。初见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但是，陈天昊你不明白吗？“当年你的父亲来找我，拿钱来践踏我们的感情，而我气馁了，你就应该知道，从此我们只能是路人。况且，他们之间横亘的何止这些？这其中还包括我母亲的死亡。”初见心里默默地说，却不知道怎么跟陈天昊讲。

        “下车。”陈天昊的语气不容置疑。

        初见只好随着他下了车。初见一看是一个小型的商场，虽然不大，但装修得挺精致的。她跟随陈天昊进去一看，一楼全部都是女性用品。陈天昊真是太贴心了，初见正好要买衣服啥的，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总不能就这么一身穿到底吧。不过，看人家的气场，她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一进门，一位穿着制服的漂亮导购就迎了上来，笑吟吟地“是陈总啊，您好久没来啦。”估计这位导购一门心思都放在陈天昊身上，又来了句，“您上次订制的羽绒服也一并给您吧。”

        这什么情况？女性用品，陈天昊经常来吗？哦，对了，估计经常给他之前的女朋友买衣服之类的吧。订制的女装？初见心里有点发堵，但是很快就放开了。她又有什么权利去多思多虑。

        导购终于还是瞧见了站在陈天昊后面的初见，也嘲她笑了笑，不过有点讪讪的，估计没想到陈天昊这么明目张胆地带别的女人来。

初见有点尴尬地回应了一个笑容。

        陈天昊没有多余的话，“拿两身衣服给她。”导购上下打量初见。导购可能觉得初见的穿衣风格，跟她这里的衣服款式不太搭。

        初见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挑了两套衣服让她试。她还没接过衣服，陈天昊先挡了一下。初见看他紧皱眉头一转身，自己拿了两套衣服过来。初见看了一眼感觉还不错，只是跟她平时的穿衣风格不太一样。这两套都是套装长裙，熟女形象，她平时穿得比较像学生。初见估计陈天昊觉得她怕冷，因此两套的上身都是薄的线衣，下身是雪纺长裙，只是颜色和款式不一样。都是我喜欢的款式，初见想看下价格，陈天昊却直接拿给导购。“包起来吧。”

        “陈董好眼光啊，这两套衣服就像为这位小姐定制的一样。这两个款式穿起来又高挑又好看。这位小姐皮肤这么白，也撑得起来。”

        陈天昊继续往前走，没有吱声，初见也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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