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日常

换座位对于余遥遥和许甜来说都觉得很不适应。

        她不适应每天要转身问许甜借作业，不习惯每天被前门的开开合合吵醒。

        许甜不喜欢张娟每天上课跟她聊天，虽然她不理她，但是张娟每次都要跟她说话，打扰她上课的思路。

        三天过去了，张娟觉得很委屈，就跟许甜抱怨道：“你不能因为我坐到了余遥遥要坐的地方就故意疏远我吧！”

        “那上课大家都在好好听课你说什么话？你影响到我了。”

        张娟撇嘴：“我就不信她不影响你，你们坐一起就没上课说过话。”

        余遥遥趴在桌子上睡觉，对后排的一切一无所知，但是这话传到了正在做眼保健操的陈南和耳朵里，他心里默认，她真的不会影响别人。

        她总是一个人看闲书、发呆神游、或者忙活她那些好看的本子，上课时间也不会说话吃东西，除了不爱学习，她真的是一个很安静很懂事的同桌。

        许甜语塞：“她还真不影响我，你要是再说话，我就申请调座位了。”

        说完将凳子往外拉了拉，发愁地看着上课因为张娟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导致没弄懂的那道题。

        张娟见状嗤笑了一声：“你这么爱学习，怎么不拿第一名？”

        “你那么喜欢说话，怎么不去说相声啊？”真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还债来了吧！

        许甜不再搭理她，而是喊前面的陈南和。

        自从余遥遥和陈南和坐在一起后，她也时不时询问陈南和解不开的难题。

        知道陈南和是真的会很多难题，他没有买任何的资料，许甜看着自己的学习资料心酸。

        陈南和扭头：“怎么了？”

        许是他转身的动作有些大，又或者是余遥遥并没有真正睡着，她将披散着的乌黑及腰长发往鬓两边拢了拢，又转身看了看他和许甜。

        刚睡醒的女孩眼睛慢慢恢复清明，披着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她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声音带了刚睡醒的软糯：“大甜，给我个皮筋。”

        九月底的天气已经由闷热转为凉爽，爱美的余遥遥就经常不扎头发，不仅在睡觉的时候可以保暖，还可以在上课无聊的时候揪那些为数不多但开叉的发尾。

        诚然，余奶奶很注重她头发的保养，把她的头发养得乌黑亮丽，无比柔顺，周围还弥漫着一阵茉莉花的清香。

        陈南和几乎每天都能闻到，他的洗发水则是小卖部五六块钱的那种，没有任何的香味，除了清洁并没有任何附加的作用。

        他那让陈妈妈自己拿推刀推的利落短发也并不需要。

        许甜咕哝了一句，像是嗔怪遥遥总是是不带皮筋，他没有听清。

        看着她熟练地编了一个麻花辫，她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以为自己打扰了他和大甜学习。

        “你们学呗！”她朝许甜那边抬抬下巴。

        陈南和敛了眼底那一抹别样的柔色，开始心无旁骛地给许甜讲题。

        大课间原本是做操的时间，但没几个人喜欢，后来学校也不安排了，只每天循环播放那几首歌。

        学霸之间讲题都是有共鸣的，很快许甜就弄懂了那些题目。

        见他们讲完了，余遥遥凑过去对着许甜道：“大甜，放假我俩一起去蓝湾吧？我想买上次那个会发光的气球。”

        “你上次不是买了吗？”

        “可是我还想再买。”她理由也算充足。

        “余奶奶不会给你扔了？”她可还记得上次余遥遥买的玩偶当晚就让余奶奶扔到了床底下。

        其实余奶奶很宠余遥遥的，会给她很多零花钱，但那些钱都是让余遥遥饿的时候给自己买好吃的的，并不是让余遥遥拿去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的。

        提起这个，她煞有其事地叹气：“上次回去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说不让再买那些毛茸茸的东西，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啊！”她赌气道：“要是谁能送我一个跟我一样大的熊或者玩偶，我就嫁给谁。”

        “不至于不至于，你可比那些东西值钱多了。”许甜连忙劝她打消这个想法。

        从小余奶奶就讨厌那些东西，觉得没用还占地方，从来不许她买，可是得不到就越惦记，余遥遥觉得自己都快有执念了。

        陈南和也看向她，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余遥遥后知后觉有些丢脸，小声道：“我说着玩的。”

        他看着她脸一点点红了，弯唇戏谑：“我也这样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她比熊值钱？

        在她们这个小县城里，并没有大都市的女孩开放说话无顾及，女孩子脸皮都很薄，从前跟许甜坐在一起的时候习惯了，现在自己不知羞的话语被一个男孩子听见，她只觉得丢人到家了。

        陈南和并不觉得，她的真诚和坦率是他从来没有在别的女生身上看过的，她的热情和开朗也与其他从小被教导要规规矩矩的女生不一样。

        见她实在不好意思了，陈南和轻笑一声，主动岔开话题：“作业写完了吗？”

        余遥遥红着的脸瞬间变白，叹气摇头。

        陈南和想要提醒她，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数学老师在门边探头训斥：“你们班的作业交不过来吗？要我一遍一遍催？”

        她就站在余遥遥身前，说完后低头扫了一眼同样低头的余遥遥：“你的作业呢？让我看看。”

        抽查！余遥遥有点心虚，低下头慌忙在抽屉里寻找。

        老师可没有这样的耐心，冷笑着对她说：“别找了，做了没有？”

        许是眼神的压迫感太强，余遥遥忐忑道：“忘”

        身旁蓦然伸出一只节骨分明的手，将一个本子翻开递给老师：“她做了。”

        她转头，看见身旁的陈南和站起来，他的嘴唇紧泯成一条直线。

        他一向学习好，老师虽不会将他将神一样看待，却稍微还是有点区别的眼光。

        数学老师接过去，随手翻了几页，点点头：“字还挺好，做了怎么不交？数学课代表呢？”

        班里鸦雀无声，谁都不敢搭这话茬。

        “老师，我忘了。”许甜也有点心虚，她这几天都在研究难题，都忘了收作业这回事。

        相比于陈南和来说，许甜就显得腼腆听话，数学老师也没有为难她，只说了句：“快收了，今天下午领导检查作业。”

        末了，又布置任务：“我要改你们的作业，这堂课上自习，做之前让你们买的题。”

        全班人都暗暗窃喜，上自习不就是不上课嘛！

        “我要检查的，到时候一点都没写的给我个交代。”说完这句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余遥遥弯眼对着陈南和：“谢谢啊。”她又拿起被翻开本子看了看：“这谁的呀？”

        “我的。”他压低声音，伸手问她要。

        余遥遥看了看封面的名字，赶紧给他：“那她也没看出来？”

        她觉得好险啊，要是刚刚老师翻到封面不就暴露了吗？

        “她不认识我的字。”他将自己的作业翻开，直接到要写的地方，将最后一句话补完。

        数学老师是高二才分过来教他们的，对班上的人不甚熟悉，自然也看不出来。其实他最后一个题没有写完，但老师显然只是顺便翻了翻，并没有认真看。

        见他翻开作业，余遥遥凑过去：“你的字也好看。”

        距离一近，她的头发的香气自然扑鼻而来，茉莉香的气味浓郁得让人沉醉，他的心瞬间酥酥麻麻的。

        余遥遥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自顾自的吐槽：“这坐第一排就是很担惊受怕，老师每次都离得最近，这抽查个作业都能把人吓死。”

        完了，她又添一句：“你每次坐第一排是不是特担心？”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摇头：“你学习好，肯定一点儿不愁吧？”

        听到这里，陈南和脸上闪过落寞和暗淡。

        最开始坐的时候怎么会不担忧，只是除了这里他也没有地方坐，除了她，没有人愿意靠近他，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成天都穿一个衣服的人坐在一起，尽管他的衣服每天都会洗得很干净。

        那些人是怎样议论他的呢？

        陈南和整天都穿那一件衣服，都脏死了，他不洗衣服的吗？

        然后会有人迎合：就是，我之前坐在他附近的时候都闻道他身上有味道，不爱干净。

        就是就是，鞋也只有一双，不换也不洗。

        这个年纪的人总是爱人云亦云，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不再愿意跟他靠近，因为他只有一件衣服和鞋子

        只是因为家里实在太穷，那些精致的t恤裤子和名牌的鞋子实在不能负担得起家庭的开支，陈母给他姐姐陈雪华、妹妹陈宝珠和他穿得都是人家不要的工厂的制服，鞋子也是地摊上的硬板鞋，缝缝补补改改，他们一直穿着。

        很多很多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让人误会他不换衣服，刚开始他认真地解释，后来却没有人再去听。

        大家潜意识里觉得陈南和就是一个邋遢的人，跟他坐在一起也会被人看不起。

        他们纷纷疏远他，所有那些错误和道德上的批判他总是无辜躺枪，没有人帮他说话，没有人为他鸣不平。

        慢慢的他开始不去在意，只一心扑在学业上，考上个好大学，未来摆脱这样的困境和窘境是他永恒的目标。

        “陈南和。”他听到她叫他，语气中还带些不好意思：“你以后作业能不能让我抄抄？”

        她想得很简单，许甜虽然学习好，可是作业时不时也会出错，而她刚刚看到了，陈南和的作业全部都是优秀。

        抱上了学霸的大腿，以后还愁写作业吗？

        假期作业也不用愁了啊！

        她不自觉放软声音，就像经常求许甜那样求他：“可以不可以啊？你让我抄吧！我可以送你礼物。”

        她的双眸含满了期待，亮晶晶地看着他，让他没法拒绝。

        “好。”果然坚持不过一秒，他虽然答应了，但还是嘱咐道：“那些题你过后要弄明白。”

        他不为她的礼物，只是希望她多开心开心。

        他答应了，余遥遥喜上眉梢，疯狂点头：“行，抄完我会认真钻研的。”

        “不会的话你可以问我，我给你讲。”他怕自己一味地纵容她抄作业结果她成绩慢慢下降。

        余遥遥压根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高兴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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