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汪大人疯了

“大人，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跪在地上的钟离讪讪地笑着解释，就差抱着汪植的大腿哭天喊地了。

        谁知，汪植愣了一会儿，然后便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豪爽的笑声，你能想象吗，堂堂西厂督公在自己的书房桌子上笑到捂着肚子。

        整个书房都环绕着他那笑声，门外路过的人都在好奇，是什么事情可以让督公笑成这样。

        钟离的腰还没有完全好，现在还是酸酸痛痛的，现在又加上两个膝盖了，估计得青紫了，被汪植如此不留情面地嘲笑着，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没有这么丢脸过，她瘪着嘴，大声地喊道：“大人！”

        汪植自然知道女孩子的面皮都是比较薄的，刚刚摔了就已经很丢脸了，还被自己这样嘲笑，肯定心里已经在编排他了，但是他也忍不住，实在是太好笑了，他捂着肚子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还在，他走到钟离身旁，伸手给她。

        钟离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觉得真是好看的紧，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然后便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汪植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忍不住的捂着嘴笑了起来，啧啧啧，瞧瞧他那眼睛，都笑弯了，哼，他最好将自己笑岔气了，省得她忍不住要揍他。

        好在，汪植笑了会儿终于忍住了，他轻“咳”一声，说：“钟老板怎么来了？”

        听到汪植的话，钟离这才想起来她之前来这里的目的，结果一低头看篮子里面，顿时无语凝噎，“”

        “怎么了？”许是钟离发愣太久，汪植听不到她的回答，就好奇地往她的篮子看。

        待汪植看到篮子里面的惨况，一时也说不出话，正想要安慰一下她，却见她抬起头，完全不见沮丧，还笑盈盈地说：“还要劳烦汪大人帮我擦药。”说完，她便从袖口拿出老大夫给的那瓶药酒。

        汪植：“钟老板倒是不客气啊。”

        钟离觉得从他这话里怎么还听出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呢。

        她咧着嘴没答话，双手捧着药酒递给眼前的人，汪植从那瓶药酒转移目光到钟离的脸上，说：“要不是知道自己是个太监，汪某都要怀疑钟老板是否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钟离一听，有些心虚地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可不嘛，就是看上你了。

        待手中的药酒被汪植拿走，她方才屁颠颠跟在他身后。

        只见从书架那处转了个角，两个人就到了书架后面的空间，刚刚在前面被书架挡着，倒没注意到后面还有个隔间，这里的空间很大，日常用品都有，看样子，应该是平时汪植看案卷累了以后休息的地方。

        “趴上去。”汪植指着房中唯一的一处床铺。

        钟离走过去，然后坐在床边将腰封解开，再将衣裳下摆处卷了起来，露出了腰，再慢慢地趴到床上。

        等汪植的双手像昨日那样握在她的腰上，钟离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一声，主要是她的身体太敏感了，不然也不至于发出那么羞人的声音。

        “大大人嗯，轻点嗯，痛嗯，慢些，慢些”

        门外。

        丁容：“”他抬头望望天，摸着额头上的汗走开了，心想现在大人在“忙”，他不好打扰，还是晚点再来送公文吧。

        钟离浑身汗津津地趴在床上装死

        晚上，悦来客栈。

        钟离靠在窗前，拿着布边擦头发边望天。

        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六个月前，那会儿还在现代，钟离大学毕业以后立马投入了工作，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有些疲倦了，便想要到处看看，第一站便是北京的明十三陵博物馆。

        当时她以为已经全部都逛过一遍了，在一个转角发现漏看了一位皇帝——明宪宗朱见深，结果刚靠近那块地方，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爆炸的声音，不大，但是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接着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睛后，便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人正躺在草丛里，浑身上下都是伤，靠着脑子里面那段不属于她记忆的内容走回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躺在床上的钟离，又慢慢陷入了昏迷，醒来后整个人昏沉沉的，满脑子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梦到现代的一切，还是本来就是穿越而来的。

        最后在床上躺了三天的钟离才慢慢接受了穿越的这件事情，也捋清了她现在的身份，身体的主人叫黎欢，父母有次上山采药出了意外便逝世了，于是从小自立自强，偶尔有好心的村里人给她饭吃，这才平安无事的长大了，而长大后自己也学着去山上采草药卖给药铺养活自己。

        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她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他叫陆恒，俩人从小青梅竹马，小时候只觉得对方是自己最好的玩伴，长大后懂了一些事情以后便很少凑到一起了，除了是七岁男女不同席外，还有个缘故，便是那陆恒的娘亲崔陆氏拘着俩人不给见面，说是要让陆恒好好读书参加科举考试。

        而黎欢自然是会听从未来婆婆的话，不去打扰陆恒读书，最多每次上山采完草药以后顺手摘几朵野花放在他的窗外便离去。又因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以后是会嫁给陆恒的，所以一直在等他，等到他来娶她的那天，以至于到现在二十了，还未出嫁，别的二十岁的女孩的孩子都会下地走了，只有她成了村里的老姑娘。

        不过为什么会变成现代的钟离穿来呢，要从一次无意间听到的对话说起。

        陆恒的爹三十岁那年得了重病，一直卧床在家，要用昂贵的中药吊着命，黎欢有次去送完花本要离开了，却听到大夫跟崔陆氏说有一种草药可以治好陆恒爹的病，不过却长在悬崖边，特别难遇到，它只在晚上会泛出点点绿光。

        而崔陆氏听后却犹豫了，家里只有她可以去采这个草药，可是若是不幸掉下悬崖，便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家里还有个儿子要供他读书，而孩子的爹也一直卧床，虽说这些年吃的药没有完全治好他的病，但是却能吊着他的命，于是她便不打算去采这个药了。

        但是无意间听到的黎欢却想要去帮崔陆氏去采这个草药，无他，因为她从小不止一次听到陆恒提起他的爹，说希望他爹可以像别人的爹一样，不用整天躺在床上，可以陪着他读书写字和玩乐。

        黎欢不想让陆恒失望，若是可以有治好他爹的病的办法，无论如何她都会帮助他的。

        于是，黎欢便自己去找了那个大夫，问清楚那草药的摸样，好几个晚上都守在悬崖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晚上被她等到了，但是却在采它的时候没有踩稳，失足掉下了悬崖，再一睁眼便是现代的钟离。

        钟离有天晚上在梦里见到了黎欢，她整个人给钟离的感受是坚强但又不乏温柔，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却因为这一次意外而香消玉殒了，黎欢托梦给钟离是想让她将那株草药送去陆家，然后她才放心去投胎。

        这么点小事，钟离自然会帮她达成，第二日便拿着草药去陆家，院子的门没有关，但是她想着直接进去不太好，便站在门口喊，可没有人应，想着也许陆恒和崔陆氏出门了，而陆大叔应该是睡熟了，想到这，钟离本打算先回去晚点再来，却又想到了黎欢，她此刻应该正看着钟离，只有等她送完草药，黎欢才会离去，钟离不想她失望，于是她就打算把草药放到显眼的地方就离开。

        正在院子里面找位置，就听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钟离想应该是陆家的人回来了，正打算出去，却听到陆恒生气地说：“娘，您怎么能跟知县大人说儿子没有订亲呢？您明知我和欢欢”

        他的话未说完，另一道声音急道：“阿恒！你听话，黎家丫头不适合你，你们成婚是不会幸福的，我们家已经因为你爹快供不了你读书了，娘没日没夜的找活，就是希望你可以出人头地，现在知县大人既然看中了你秀才的身份想要结亲，我们何不答应下来。娘保证，会把大人给的银两分出一部分给黎家丫头，让她能有个嫁妆去找个人嫁了，而你也可以安安心心的与大人的千金成亲，然后好好读书，好吗？”

        陆恒没想到自己的娘亲会那么绝情，说：“娘！我们这不是忘恩负义吗？您想想当年，爹的病来势汹汹，是黎伯父和黎伯母拿出他们的积蓄给爹治病的，还为了给爹采药，不小心”

        不待他的话说完，崔陆氏又说：“阿恒！住嘴，当年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我们家没有求着黎家夫妇，他们是自愿的，此事莫要再提。阿恒，算娘求你了，就答应这门婚事吧，不然，这样吧，黎家丫头你也可以娶，但是她只能在你和大人的千金生下第一个孩子以后才可以带进门。”

        陆恒一听，急了，说：“娘，这样一来，欢欢只能做妾，不行，绝对不行，我不会答应的，死也不会答应的。”

        陆恒话一说完就推开院门，结果却看到钟离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不知道为何，他虽然没有答应娘亲那件事情，却莫名觉得心虚，而且还觉得站在他面前的黎欢看他的眼神似乎变了，再也没有那份对他们婚事的憧憬，就那么直愣愣看着他。

        “欢欢，你怎么来了？”陆恒想要让自己表现的自然点，但是说出这句话却又觉得满是心虚。

        他身后的崔陆氏看到黎欢的时候，一开始想的是她是否有听到当年她爹娘会去采药失足的真相，后来想一想，他们本身就是自愿去的，跟他们家无关，更何况这些年她也不曾亏待这黎家丫头，只是现今只能委屈她了。

        崔陆氏笑呵呵地走近钟离面前，说：“丫头，你是不是听到我和阿恒刚刚说的话了？大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已经等了阿恒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年半载的，大娘答应你，等到阿恒和知县的千金生下孩子就立马就将你迎过去。”

        钟离听到这话只想对她“呵呵”了，还迎过去？不是说的娶，那就是只能是妾，也许连妾都不太可能，黎欢，你看，这就是你一直用心对待的人，可他们只想让你继续蹉跎下去。

        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是黎欢，也许就答应了，但是没有如果，作为现代人的钟离根本就不可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钟离似乎有所感应似的看向崔陆氏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看到黎欢满是不解和失望的眼神盯着崔陆氏和陆恒，可就是没有恨，钟离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陆恒没想到他的娘亲已经将话说了出来，想阻止都难了，他见黎欢没有任何表情，有些担心，走近，轻声喊了句：“欢欢”

        钟离低着头，勾唇冷笑，呵，男人都是见异思迁的，也许现在他心里还有黎欢，愿意为她去顶撞自己的娘亲，但若真的违背他娘亲的话与黎欢成亲，过个几年下去也许就会后悔了，因为他需要钱去读书，去科考。

        “不必了，你就让你儿子去娶那知县的女儿吧，而我也不会再等了，就此别过。”钟离说完这话，正想走，却被陆恒拉住了手臂，又听到黎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说了两个字：“草药”。

        钟离默了默，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抬头望去，只见陆恒似乎很着急，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话来挽留似的，她抬起左手将手臂上的手推开，然后将草药丢进他的怀里，“这是给伯父治病的草药，从此两不相欠，再也不见。”说完，便潇洒的走了出去，头也没有回，而她也听到黎欢在耳边说了两句话：“谢谢”和“再见”。

        钟离叹了口气，“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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