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楼里头正面刚

欢意楼门口。

        钟离一手拿着把刀，一手拿着个包袱，身旁还有个小北。

        两个人这副模样出现在花街，不知道的人都能在脑中编出一部狗血的八点档肥皂剧：在乡下辛苦种田的妻子，一边独自抚养着儿子，一边孤独寂寞地等着在外科考的相公，却不想，相公考到名次后没有立即返回家中，反倒是拿着所有的钱财在青楼与人厮混，妻子收到消息后就带着儿子到京寻夫君。

        不到半个时辰，这个故事的版本就已经变成：某位富商家中的嫡女不顾父母的阻拦，与人私奔后，俩人的日子本该和和美美的，但夫君却渐渐变了心，开始不着家的流连青楼，妻子这才带着儿子出来找夫君，想要劝他回家。

        而且还被人传的似模似样的，不到一会儿，整条花街都知道了欢意楼门口站着一对母子。

        其实也不怪有人想歪，钟离今天出门的急，头发都是直接用簪子挽起来的，古代的妇人都是挽头发的。

        欢意楼的小厮陪着笑想让钟离赶紧离开，但是她没有救到小南怎么可能离开，她实在是不耐烦听两个小厮在这里跟自己扯东扯西的，她把刀直接砍在了旁边的柱子上，说：“给我去叫你们的老鸨，再瞎逼逼我就砍了你们。”

        别看钟离一脸镇定，其实她心里也很没有底，不然也不会拿着钱出来，她知道要把小南直接带走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用钱买走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旁边的小北不知道钟离的心里话，只知道此刻他眼中的钟离是高大威猛的，气场有一米八。

        两个小厮只能无奈地请老鸨。

        就在钟离的耐心快用完的时候，才见到一个半老徐娘的女人用手捂着嘴边打哈欠边出来，说：“哪个贵客要找我清妈妈呀？”

        钟离冷笑一声，把刀直接挥到她面前，说：“你姑奶奶我。”

        清妈妈讪笑一声，用手将近在眼前的刀慢慢压下去，说：“这位夫人，有话慢慢说。”

        “啊？你叫谁夫人呢？！”钟离一脸懵逼。

        清妈妈见钟离一脸疑惑，倒有些不确定了，难道不是来找夫君的，他们做青楼的，哪能没有见过家中夫人来找宿在青楼的丈夫的，这些场面见多了早就知道该怎么解决了，而且既能让大事化小，还能小事化了呢。

        但是此刻见钟离似乎不是来找自家丈夫的，那她是来做什么呢？

        清妈妈见外面其他青楼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先给左右两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后，便重新架起满脸的笑容，说：“那这位姑娘？”

        她见钟离这回倒没有反驳，就知道自己赌对了，然后说：“有什么事情不妨我们进去谈？”

        钟离见她要让自己进青楼，就上下打量着她，那清妈妈也不催她，一脸的气定神凝，她钟离心想这大庭广众之下多的是人亲眼看到她跟着老鸨进门，这老鸨应该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便“哼”了一声，叫上小北一起进去。

        钟离一脚踏入欢意楼后，倒是被楼内的设计、摆设和装饰给晃了一下眼睛，在她的认知里，青楼都是乌烟瘴气的，黄灿灿的，胭脂水粉和酒水的味道混杂。但是欢意楼给她的感觉却很不一样，没有异味，整个大厅亮堂堂的，倒像现代的高级酒店一般，逼格很高的那种，选用的桌椅都像是特别打造的，摆设也是普遍的昂贵和风雅。

        清妈妈见钟离看傻了，也没有去打扰她，就笑着歪靠在楼梯口。

        半晌，小北扯了扯钟离后，她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后开始步入正题。

        钟离说：“昨夜，是不是有一男一女将一个小女孩送到你这里来？大概十来岁的样子。”

        清妈妈想了想后，说：“我们是做青楼生意的，我不用解释，姑娘也该清楚，我这楼里每日都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进来，如果真的要清妈妈我一个一个去看和记，我是没有时间的，所以，姑娘，你不妨直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钟离暗暗咬牙，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老鸨牵制住了，一点自己的筹码都没有，“我要跟你要一个人。”

        清妈妈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说：“姑娘说笑了，这人已经进了我楼里，还有出去的道理吗？我供她们吃供她们喝，还给她们请最好的师傅教习，我这花出去的钱可是要从她们身上一一讨回来的。”

        她这一番话说的好听，完全找不到漏洞，但是说到底不就是一个“钱”字吗？钟离来之前也没有想过能全身而退，花钱肯定是必要的，她“哼”了一声，将手上的包袱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说：“出价吧。”

        清妈妈笑得花枝乱颤的，甩着帕子说：“好说好说，姑娘，我这就给你细细算一算，这进来的小姑娘，都是清妈妈我花大价钱从别人手中买来的，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经过我手的姑娘可是我的摇钱树，不说一日斗金吧，千两也是有的，这还是在楼里接客姑娘的价钱，若是卖给那些外地来的富商啊”

        钟离实在是半点耐心都没有，她本就有起床气，此刻还要在这里听她说废话，她一抬手将刀举在她面前，说：“废话少说，我说出价。”

        清妈妈用手指头将刀推远点，说：“姑娘不要火气那么大嘛，这个钱嘛，我也不要太多，就这个数。”说完，她将一只手张开。

        钟离和小北对视了一眼，然后扭过头，想了想，说：“听你刚刚那堆废话，一定会坐地起价，肯定不是五两，一百两虽然有点贵，但是我可以接受，把人带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呸，交人。”

        听到钟离的话，清妈妈又笑了起来，钟离内心已经开始暴躁了，笑笑笑，笑个屁股啊，能不能站稳好好说话。

        待她笑完以后，她一甩帕子说：“姑娘莫急，这一百两我可不好意思出手，我说的是十万两。”

        钟离：“我”

        我草泥马个小鸡仔，一百两不好意思出手？你逗我玩呢！十万两，你去打劫算了。

        即使内心已经掀起了狂风暴雨，但是表面上钟离还是保持微笑，她不生气，她不生气。她要冷静。

        小北被这个数字吓到用手捏紧了裤子，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就是一百两了，他怕阿离姐姐为难，但是又害怕如果不救阿姐出来，她这辈子就毁了，他扭头看着钟离，又害怕看到她转身离开。

        “十万两是吧，好，我答应你。”钟离在心里已经记好一笔账了，十万两她是没有，但是可以分期付款，总能还清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小南带走，以后的烦恼以后说。

        听到钟离开口答应的一瞬间，小北的手放开了一直捏着的裤子，惊讶的看着她，只见她似有所感地低下头与他对视后，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给予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清妈妈笑了笑，说：“姑娘都那么爽快了，我清妈妈也不是不讲信用，说吧，你要的那个叫什么？”

        “小南。”

        之后，清妈妈就让人把小南带了出来，她一看到站在大厅的钟离和小北后，一直积压在心口的委屈和恐惧都流露了出来，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哭喊着奔向二人：“阿离姐姐，阿弟。”

        小南一下子就扑进了钟离的怀里，搂着她的腰拼命的哭，似要把眼泪流干一样，钟离心疼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过了会儿，小南的哭声渐小后，清妈妈这才说话：“姑娘，人呢，我已经给你了，我的钱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钟离冷哼一声，走到包袱旁将其打开来，里面多是一些碎银，因为出来的急也没有清点过，她用眼睛一扫，差不多五六千两的样子，她将包袱重新绑好，转过身说：“清妈妈，我们签个字据吧，我这里不够十万两，剩下的，我会一个月给你一百两，五十个月后就能全部还清。”

        清妈妈一听，立马耷拉着个脸，说：“既然姑娘没有钱，那么恕清妈妈不能从命了，来人，送客，将这个小姑娘给我带回去关好。”

        此话一出，那几个壮汉就要来拉开他们三人，小南虽然害怕，但是却只是看着钟离说：“阿离姐姐，你不要管我了，小南就只想求你一件事情，你可以答应我吗？”

        钟离把菜刀举在手上，站在那几个壮汉面前，将小南和小北护在身后，说：“别害怕，阿离姐姐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别想着让我照顾小北，他是你的弟弟，等你嫁人了，以后可是要给你当娘家顶梁柱的人。”

        小北哭的惨兮兮的，拉着自己阿姐的手，小南微笑着安抚他，拉着钟离的另一只手，说：“阿离姐姐，小南和阿弟能遇到你真好，但是你已经帮我们够多了，剩下的路，小南想自己走，阿离姐姐，你带阿弟离开吧。”

        钟离难受地看着她，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清妈妈指挥着那几个壮汉，说：“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把那个小姑娘抓回来。”

        钟离一听，忍到极致的气已经爆发了，她举起手把刀一下子砍在桌子上，说：“我看谁敢过来，清妈妈，今天这个人我是必须要带走的，钱我给你留下了，剩下的我一定会还清的，就算我病了死了也一定会撑着一口气还清，绝不欠你，我开的客栈就在长安街悦来客栈，我钟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话我已经说清楚了，信不信由你，小北，扶好你阿姐，我们走！”

        最后三个字一出，三个人就浩浩荡荡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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