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雇人调查江寒松

除了江家人搞事情，李微熹想不出任何能让周彩玉放弃去巴黎计划的事情——毕竟，江寒松不可能不支持她的呀，如果不支持，就不会请柯美丫来当老师了。

        但话又说回来……以江寒松的经济实力，他需要在乎江家人的想法吗？

        那，肯定是有些什么常理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而第二天，崔澄来告诉她，江家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妈拒绝向他透露信息。

        理由还是“你们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大人不告诉你们还能是要害你们吗？好好读书就行了，别天天好奇不该好奇的东西。”

        ——就说，什么是不该好奇的东西？

        莫非是江寒松出轨，所以才不让他的女儿知道？

        李微熹想着想着想到这么个理由，心里便是一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周彩玉不想出国，也就合情合理了。

        毕竟，如果男人本就变了心，她再离开华国，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地方，第三者不就更容易乘虚而入了吗？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她便很着急。

        说真的，如果江寒松真的变心了，趁着他还有愧疚感，从他那里拿走一大笔钱，去国外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那才是最正确的决定吧？

        留下来，也许能挽回感情，也许什么都挽回不了，但离开这里，去新的世界学到新的东西，却总不会抛弃周彩玉的。

        思前想后，她到底是去找了妈妈：“妈，江家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给周妈妈打电话，她说，她不出国了，还说是她自己不想出国……”

        李薇珑停下练琴的手，秀气的眉轻蹙：“她什么时候说的？前几天她才告诉我，说她准备法语考试，这阵子不给你做小点心了——怎么这就不出国了？那之前学的法语，不就白学了吗？”

        “……我怀疑，是不是江家出了什么事，所以她不敢走？”

        李薇珑眨眨眼：“出了事？”

        李微熹点点头，目光交汇，她努力想让妈妈从自己的表情里，多读出一点不好开口的信息。

        李薇珑和别人家的母亲不太一样，对女儿，她是从不会以“你们小孩子好奇什么”当理由，拒绝她的问题的。

        熹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带着满脸“难言之隐”的神色，她便问：“你是想，让我找人打听打听？”

        李微熹一脸谄媚猫猫笑：“妈妈最聪明了——就是说，如果江家要欺负她的话，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袖手旁观。就算不惩罚江家，也得帮帮她啊。”

        李薇珑“嘿”地一笑，江家……吗？

        江家怎么可能左右得了周彩玉的决定，能左右她的，只可能是江寒松。

        熹熹能想到的事情，她怎么能想不到？她可是个成年人啊。

        想那江寒松，一个男人，能出什么事？

        多不过也就是那点事情……说出去固然是丑闻，可又有多少男人，从不沾这种事情呢？

        少得很！

        虽然江寒松，在初恋女友面前表现得深情如许，并不像是花心的人，但那也不能说明他就真是个本分男人了啊。

        学艺术的嘛……想到这个，李薇珑甚至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鄙视艺术圈的男人，实在是从舞蹈到器乐，从美术到雕塑，许多男人都爱用“艺术气质”给自己加分，树立一个很有内涵的前辈形象。

        接下来，就会有数不尽的小姑娘，往他们身上扑。

        就好像才华和技巧能通过那事儿传播似的！

        她实在认可不了小姑娘们的“崇拜的爱”——那明明就是男方利用自己在圈内的声誉，诱惑她们奉献自己而已！

        最后，男人吃干抹净了，往往是提上裤子就走。而小姑娘们，能换来一两次在业界展示自己作品的机会，都算是赶上这男人有些良心了。

        唉，万一江寒松也不能免俗，那也实在没什么好惊讶。

        李薇珑想了想，还是给合作过的私人侦探事务所下了新单子，嘱咐要加急。

        这种事情处理得越快，越不容易拖泥带水，伤害也就有限些。

        所以她说，一周内就要结果。

        侦探事务所是蛮喜欢她这样给钱痛快的主顾的，答应得飞快。

        接单小妹还几乎要拍着胸脯保证，他们能把狗男人在哪里跟谁上了几分钟的床都查出来，包李女士满意，一定能把她的朋友从火坑里救出来。

        可谁能想到，他们调查出的证据，是医院的诊断单和病历呢？

        李薇珑从档案袋里抽出那些材料，只看了几行，心就凉了半截。

        是冤枉江寒松了！可这结果，比“江寒松出轨了”还糟糕。

        他患了胃癌。

        已经住院了。

        李薇珑不大懂医学，看到一个“癌”字，便觉十分可怕。

        如果江寒松有个万一，不出意外的话，周彩玉还要被江家人坑的——江寒松有钱，难道他那些弟弟妹妹，能看着这些钱落到他的遗孀、又或者熹熹手里去？

        别看江家在本地一向以体面人自居，真到了抢遗产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体面的。

        李薇珑把侦探事务所从医院拍来的照片整理摆好，翻拍一遍，抹掉关键信息，给几位她熟悉的医生发过去问情况。

        捏着手机等回话时，她心里沉甸甸的，生怕接到不好的信息。

        还好，医生们陆续回话，都说江寒松的胃癌是早期症状，这会儿就开始治疗，预后还是很不错的，治愈率都高达70以上呢。

        李薇珑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这样的话，就能跟女儿说这事了——虽然熹熹和那边的感情不很深，可江寒松，毕竟是这身体的亲生父亲，且还一直以父亲的身份，关照着熹熹啊。

        而李微熹听说江寒松患了胃癌，也是吃了一惊，她知道他胃不好，那是灵感来了就沉迷画画，饥一顿饱一顿饿出来的。

        可是，胃癌？怎么至于，就胃癌了呢？

        别人看“胃癌早期”，是“治愈率超过70”“预后很好”“不算严重”。

        可她想想，得癌症的是江爸爸，这话就要变成“仍有20的可能，治不好”……

        对病人的家属来说，20已经是令人神魂难安的大概率了。

        她尚且如此想，周彩玉的心态，就更糟糕了。

        李微熹给她打电话过去，她嗓子都哑到快要说不出话，却还强撑着说自己没事，只是感冒了。

        “那，去医院了吗？”李微熹问。

        “小感冒，吃点儿药就好了。”周彩玉说。

        “那为什么，我妈的同事看到你们在肿瘤医院呢。”

        那边突然陷入沉寂，好一会儿，周彩玉才干巴巴道：“看错了吧……”

        “江爸爸还穿着病号服——周妈妈，你为什么不去考tef？真的是因为不想去法国了吗？你们为什么瞒着我？还想瞒多久？”

        周彩玉情知瞒不过去了，磕磕巴巴道：“那，那，也没什么。你爸是早期，挺好治的。你别担心，啊，你好好上课，过阵子我们去京市做手术……等他做了手术，恢复好了，妈妈再给你做曲奇……”

        “我知道早期好治，可你们，也不能不告诉我啊？”

        “你爸也不让我说，我想，你知道也帮不上啥忙，你还要上课呢！我们也不缺钱，也请护工了，真的，熹熹，你别担心……乖啊，好好读书，你好好读书，我们才放心。”

        李微熹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鼻子热又酸。

        要说她和江寒松夫妇的关系……是越来越亲近，但也远没到把他们当做父母的地步。

        充其量也就是干爹干妈这样而已。

        可是江寒松和周彩玉，却是把她当亲女儿的。他们甚至想把那十多年没有给她的爱统统补给她，哪怕方式生疏得略显尴尬……

        “我要去看看江爸爸。”

        “不用！别来！你安心学习！你要是来了，你爸爸要生气的！”

        “不去我也安心不了啊！”

        “我们很快就去京市治疗了！”

        “我今天就去，等去了京市，再让裴勋去看你们……”

        “那怎么行？小裴在t大学习很辛苦的，爸爸妈妈请他吃饭，你就不要让人家去医院了！”周彩玉说完，听李微熹冒出个“可是”，依稀有反驳的意思，连忙又压低声音，加快语速，“别让他知道你爸爸有胃癌！好多人会怀疑这毛病遗传呢，万一小裴也乱想呢……还有，你李妈妈也离婚了，你只有一个爸爸，又没有兄弟，爸爸的身体一定要好，男朋友才不敢欺负你啊！”

        李微熹想说小裴才不是这种人。

        可周彩玉还说：“你想，你妈妈的前夫也坐监狱了，你爸爸又……要是裴家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你克父啊。”

        这都什么古代理由！

        “可千万不敢让裴家人知道啊。”周彩玉总结。

        “那我自己去，总行吧？”

        “你学习那么忙，我们都知道的……唉，要是你非得来，周末再来吧。”周彩玉终于松口了，“别带东西，你人来，我和爸爸就很高兴了。”

        李微熹挂了电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彩玉的叮嘱，简直像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叮嘱……连带这份担忧和爱，都古旧得有些滑稽。

        可也不能说毫无道理。

        世界上一定有人深信癌症是遗传决定的，是趁着女孩没有父兄想欺负她的，也是认定人可以八字克夫克父的。

        周彩玉不了解裴家，裴家人的为人，不好和她解释，但她为自己担心的出发点总是好的。

        所以，她去是当然要去，带不带东西也不是周彩玉能说了算的！

        她李微熹，什么时候老老实实听过别人安排了？

        第二天她请了晚自习假，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肿瘤医院，去看江爸爸。

        一照面差点没认出来，虽说癌症早期可治，但江爸爸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大好。

        脸都像秋后的草那样，枯黄下来。

        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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