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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邈与吕布占据濮阳,只有陈宫出击,突破陈宫,就能迎接曹将军回兖州。”
程立动身未久,荀彧宣告解散,留下夏侯惇、韩浩报告军况。
韩浩道出掌握到的消息,供荀彧参酌。
“所以吕布不懂吗……”
荀彧抚着唇,思考吕布军的动态。
吕布有骁将之名,是骁将中的骁将,纵使兵寡粮缺,战力仍不容小觑。现在,张邈居濮阳是镇守后方,吕布却无动静,着实令人起疑。
“我与夏侯将军来临城前,曾遇到吕布军的别队,他们只顾劫财逃亡,战意相当低迷。”
韩浩也听闻吕布骁勇,但经他实际一见,似乎没有传闻的厉害。
“元嗣喝了几声就吓成那样,我看吕布也不怎么样。”
身为被挟持的受害者,夏侯惇尚且维持一将的尊严,反倒是那些挟持者怕了。
如此软弱的军队,夏侯惇不信吕布有何傲人的实力。
“那是没有遇到吕布的本队,不然夏侯将军性命堪忧。”
韩浩皱起眉,当时的他可笑不出来。
“先前张将军曾派使者请求发粮,我想吕布是有兵无粮,士兵纷纷逃亡,恰巧挟持到夏侯将军,希冀获得财宝度生。”
荀彧将数件事串联在一起,获得一个可信的结论。
“所以……我遇到的是逃兵?!”
夏侯惇一脸尴尬。
若如荀彧推论,连逃兵都可能捉住夏侯惇,就不是吕布军很弱了。
“我也觉得是如此。”
韩浩点点头,面无表情同意荀彧的推断。
“如果缺粮……陈公台也难持久作战,这是好消息。”
陈宫下的这子棋是迅速,也造成荀彧的困扰,但若不能长久,就会变成最大的破绽。
陈宫必须毕其功于一役,荀彧就是要跟他拖。
“荀司马,你觉得寿张令守得住吗?”
夏侯惇交叉双手,依然不相信区区程立能力抗数万的陈宫大军。
“守不住也得守,我们的处境没有比仲德来得优越。”
荀彧的声音强硬了几分。
林城集结大多数的资源,却没有充足的军队,就如一块肥美的鲜肉置于草原上,焉能不吸引野兽觊觎?
程立只能抵抗陈宫,若张邈、吕布决意从他道出击,鄄城就会沦为战场了。
“嗯……”
夏侯惇沉重回了声,林城的主力就是他带来的轻兵,必要的时候他也要出外作战。
“斥侯回报曹将军正从泰山狭道回师,估计还要撑上数月。”
韩浩将斥侯的消息交给荀彧,面色凝重。
“夏侯将军,请你将一支虎贲到东平,确保行军路线。”
曹操的大军走泰山狭道,军队被拖得冗长,若是吕布暗中遣将截击大军,就无法发挥应有的战力。
据此,荀彧必须再析出珍贵的军队。
“我知道了。”
夏侯惇沉重点了头,解围的希望都押注在曹操的大军上,不能有一丝闪失。
“报、报告!”
正当夏侯惇要出门时,守卫慌张入了门。
“啥事?”
从守卫的脸色,就知道是桩麻烦事,一向没有耐性的夏侯惇目露凶光,语气也很不耐烦。
“豫州刺史郭贡率领万兵而来!”
守卫这次没有结巴,一次道完骇人的事实。
“万人?!”
夏侯惇瞬间呆愣,多么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千真万确,再过一刻就会到城下。”
守卫手足无措,急需荀彧等人应对。
“(无消无息……难道这是陈公台的计?)”
荀彧的右手绷得死紧,眼里的海洋翻腾不休,显见他极度动摇的心情。
豫州刺史将数万兵袭城的大事,竟然没有任何情报,荀彧不禁怀疑是陈宫与郭贡合谋,刻意封锁了消息。
“若是郭贡与吕布联手,可能……”
韩浩也想到这个可能,难免悲观了起来。
区区林城,区区城兵,如何抵抗郭贡的数万大军?
若是不早日处置,众人都要死在林城。
“(……陈公台会为了击溃曹将军,不惜勾结豫州刺史吗?)”
荀彧转过身,暗暗吐了一口气,寻找突破的思考。
如果认定陈宫与郭贡共谋,就只有死守或撤离两种办法,不论选择哪个办法,都是巢毁卵破。
“……我到城墙去。”
荀彧决定亲自端看状况,再行应对。
“谨遵吩咐。”
韩浩低下头,尊重荀彧的决定。
荀彧走到城墙边时,留守的将领与文官都包围了他。
“郭贡的军队已经来了,该如何是好?”
“是要战还是要逃?”
七嘴八舌的意见如缠人的蜘蛛丝,纠缠着荀彧耳边,让人生厌,但荀彧依然得保持平日的镇定,不使众人失去残存的理智。
其实,荀彧的内心也有说不尽的慌乱,但他必须装模作样。
因为他是统筹者。
“夏侯将军,请你护送我到城墙上。”
荀彧不回答众人的问题,请夏侯惇带着几名身着盔甲的士兵,让他得以纵观全局。
“当然。”
夏侯惇指示左右两侧的士兵,随荀彧共同走上了城墙。
城墙的风势强劲,还带着夏季闷热的气味,放眼望去,都是郭贡的军队。
郭贡的大军整齐排列,团团包围了林城,士兵手上皆持兵器,随时待战,即使要逃亡,也会立刻被捉到。
“(……瓮中鳖呢。)”
荀彧于脑内估算鄄城的资源,现在不缺军粮,但悬殊的兵力是不可能与郭贡战上数月的。
“城墙上的可是荀司马?”
荀彧甫登上城墙,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嗓音。
说话的人位于军队的前方,身着象征统帅的披风,身旁有数名盾牌兵保护,证明他就是主帅──郭贡。
“……正是。”
荀彧着文士装束,容貌出色,气质又与夏侯惇、韩浩相异,郭贡仅需听过荀彧的描述,就能一眼认出。
“司马小心。”
夏侯惇小声说,生怕郭贡确认目标,先以弓箭刺穿荀彧。
“……”
荀彧没有回应,缓缓向前,身旁的士兵也顺势向前,随时观察敌人动静。
“我是豫州刺史郭贡,欲与荀司马晤谈,可否请你到城外一会?”
郭贡的中气充沛,整句话一气呵成,话语中流露自信,显见胜券在握。
“一看就是陷阱,才不要去耶。”
夏侯惇啐了一口。
荀彧是统帅,只要留在城内,就能指引城兵作战,万一出城遭到郭贡挟持,城兵根本无法作战,自然能无血开城。
“……”
韩浩看向荀彧,虽不发一语,眼底却是满满的忧虑。
“(……郭刺史的用意何在?)”
荀彧只有两个选择──去,不去。
两军的强弱悬殊,去可能会被挟持,连求一战都不可得,但不去就是直接开战,以现在的军容根本无法与郭贡相抗。
“(现在要拖些时间。)”
荀彧吐了一口气,做好了打算。
“我要与郭刺史一晤。”
荀彧以凝重的双眸看向夏侯惇,传达了他的想法。
“你代表一个州镇,出去一定有危险,不可!”
夏侯惇发出大吼,声音大到连天上的鸟儿都为之一振。
“司马,你确定吗?”
韩浩也委婉表示拒绝,不愿荀彧自踏死局。
“……郭贡与张邈素无交情,出兵之速出乎众人意料,代表他是临时起意,必未拿捏好主意。”
荀彧了望军势,看到郭贡正对他微笑。
经夏侯惇的怒吼,郭贡也知道荀彧的回答,正等待荀彧的下一步。
“也可能是与陈宫共谋,要同取兖州。”
韩浩道出自己的想法,这正是荀彧先前想到的。
“他现在还没下定决心,趁此时说服,纵使不为我军所用,也可使他中立……”
荀彧不排除这是陈宫的计谋,但郭贡有心与他一晤,显见郭贡并未完全信服陈宫,这是一个好时机。
荀彧自然不能错过。
“一旦你被挟持……”
夏侯惇听不懂那些复杂的战略分析,仅知荀彧代表全军,不能有任何差错。
“如果我们先怀疑他,使他愤怒不已,那就挽救不了了。”
荀彧移动脚步,向郭贡表示他正要岀城谈判,不让郭贡怀疑。
“司马,好生保重。”
韩浩无法反驳荀彧的论点,只能轻叹一口气。
“若真有变,鄄城就交给夏侯将军了。”
荀彧轻拍了夏侯惇的肩膀,对夏侯惇施以苦涩的微笑。
“啊啊!”
夏侯惇发出没有意义的怒吼,目送荀彧下了城墙。
韩浩接续夏侯惇的工作,对士兵下达指令,尽力保护荀彧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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