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凶的线索

气氛忽然凝固起来。

        因为伍留强突兀的一句话，二人的交流陷入尴尬。

        “……你说……我是猴子怪物？”马侯有些难以接受地问道。

        “……我……我真的见到你变成猴子那样的怪物。就是比猴子大很多的那种……猴子。”伍留强形容道。

        “……你是说……我见到那个杀人的怪物……是我自己？因为我脑子有问题所以记错了？”马侯瞪着伍留强，目光中充满错愕，并慢慢涌出愤怒。

        “不知道啊。我脑子也有问题，没办法帮你好好想。对不起。”伍留强老实巴交地看着马侯说。

        “你脑子有问题？”马侯疑惑不解地看着伍留强。虽然觉得对方不像在耍自己，可这样的回答总显得有些离谱。

        “对啊。”伍留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发生过一些意外，脑子好像出问题了，现在是轻度智力残疾。其实我也有失忆，记不起来很多事。”  

        “……”伍留强的话让马侯沉默了。

        失忆、脑子出问题，马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看着对方平静的笑容，马侯精神的深处似乎触动了什么，心中刚泛起的怒火也消去了。

        “你怎么了？”看马侯突然没反应，伍留强有些担心地问题。

        “你……”马侯本想提出质疑，但见到伍留强一脸忧心的样子，话又咽了回去。

        “你等等，我去拿碘酒还有纱布跟绷带。”伍留强说着就往自家放医药箱的地方走。

        见对方放心地背对着自己，那份看起来甚至有些愚蠢的从容，让马侯彻底放下了怀疑。

        哪怕自己不是怪物，好歹也是个曾经实施抢劫的陌生人。如此挑衅又不设防，伍留强那家伙要么是单纯好心的弱智，要么就是实力强大到足以无视自己威胁的高手。马侯心里是这么认定的。

        放下心来后，马侯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他首先回忆起与伍留强遭遇的经历。

        当时，他花光了所有的钱，衣服都坏了，因为想喝兽力啤酒，就打劫了伍留强，顺便想要一件衣服。

        本来抢了衣服和钱就算完了，没想到伍留强那家伙居然提醒他应该穿条好裤子。这多少有些侮辱人。于是一气之下，他把伍留强裤子也打劫了。

        回想着这些，马侯心里更加坐实了伍留强脑子不正常的判定。毕竟当时二人素不相识，如果伍留强做出那种白痴行为就为了骗自己，那这动机也太扯淡了。

        “等等！我的衣服！”想到这些，马侯突然回味过来一些事。他看了眼自己，现在身上的衣服也破得跟垃圾没什么区别了。

        马侯把衣服脱下来，仔细检查衣服的破损处，发现有几个大的口子不像是被爪牙撕扯造成的，更像被从内而外撑破。衣服内侧也有不少明显不是人类的毛发。

        如果只是被怪物袭击，这么多的毛发照理说应该进不了衣服里面才对。

        “所以我真的是怪物……”马侯双眼剧烈地左右晃动。这样的事实，他有些难以接受。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记忆中那个杀人现场是自己造成的，那自己毫无疑问就成了杀人犯！

        “你还好吧？”

        就在马侯因为惊讶分神的时候，伍留强已经拿着医药箱过来了。

        马侯将脱下来的破衣服递到伍留强面前，问：“这衣服是你给我换的吗？”

        伍留强看了眼衣服，说：“我只是把你扛到床上，衣服是放在床头，等你醒来自己穿的，我没给你换。”

        “……”马侯眉头紧锁。他努力回忆发生的事。

        记忆的画面里，与伍留强分开后，他穿着劫来的衣服，拿着钱马上去大吃一顿，还喝了不少兽力啤酒。然后记忆又开始模糊起来。

        意识与记忆再次清晰，他就见到那个怪物在杀人，接着自己被怪物追杀，又失去了意识。

        再然后，意识与记忆就跳到了伍留强回来的时候，直到现在。

        记忆消失的时候自己到底在干嘛，是当前马侯最想弄明白的。

        “应该挺痛的，但你忍一下啊。我自己之前也总受伤，所以常给自己包扎，我的技术你放心。”

        伍留强没像马侯想那么多，权当对方眉头紧锁的表情是在忍痛。在对方沉思的时候，已经开始忙着给对方包扎起来。

        伤口处理时确实挺痛，不过此时马侯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也可能是体质增强了，这么多伤口处理起来，倒也真没哼一声。

        因为从穿越过来开始马侯就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比如经常失神或意识错乱，所以突然失忆他只当是自己的老毛病，或者喝醉断片了，没引起重视。

        直到现在，马侯才开始认真对待自己的情况。仔细想来，这样突然失忆与自己精神问题或喝醉明显不一样。

        因为过去的精神问题表现在发作时很难控制大脑思维，而不是失去意识，并且持续时间并不长，所以事后马侯多少也能记得发生的事。

        喝醉酒的情况就更不合理，比如这次遭遇怪物袭击后失忆，马侯不可能当时闲着没事干还在喝酒。

        那么，失忆的时间线很可能是跟自己变成怪物的时间线重合的。马侯大致认清了这点。

        接下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情况就成为找到原因的关键。

        “应该是最近才发生的。”马侯突然说道。这时，他的眼神变得没那么混乱了。

        “什么？”伍留强不解地问道，手里拿的绷带还在给马侯缠绕着。

        “我变成怪物的事。”马侯答道。

        “你记起来了？”

        “不太记得。我自己分析的。”

        “我还以为你想起来了。当时你还跟我说话来着。”

        “跟你说话？”

        “对啊。当时你虽然是猴子的样子，但都认得我，还跟我说你没力气了。所以我才把你放床上休息的。然后你一直睡到我下午去上班都没起来。”伍留强边包扎边答道。

        “下午？”马侯才意识到自己对时间的感知似乎有问题。因为意识恢复时都在晚上，他还以为自己才刚打劫完伍留强就躲到了这里。

        “对啊。你睡了大半天了。”伍留强如实答道。

        经伍留强这么提醒，马侯突然想到伍留强回来时自己熟悉又放松的心情，这必然不是面对自己刚打劫完的陌生人时，心理会产生的反应。

        回想情感变化时带来的刺激，让马侯的思绪突然又接上了一部分失去的记忆。

        脑中模糊的画面里，马侯记起自己在清晨摸到这幢房子旁，因为房子外面看起来又旧又破，好像没人住，他就从楼顶翻进来了。没想到进来后发现是有人住的。

        因为怕被发现，马侯就到处找安全的地方躲，中间还找了些吃的。可能因为之前一直没睡，很快，他就觉得疲惫起来。

        就在仓促寻找藏身点时，马侯听到大门传来动静，他还来不及躲，就见到伍留强从楼梯那翻上来了。当时他还被吓了一大跳。

        情绪点的波动似乎是找回记忆的关键。回想到当时惊吓的情绪时，马侯记忆的画面里出现自己毛茸茸的双手。而且，当时他的心理活动还有与伍留强的对话都回想起来了。

        “……你为什么不怕我？还有，你的身手为什么这么好？”记起那些事后，马侯对伍留强问道。

        “我觉得你不坏吧。我不知道什么身手啊，什么意思？”伍留强憨憨地笑道。

        “你当时一下就从一楼翻上来了。”

        “我怕你破坏我爸妈的灵位，就来阻止你咯。”

        “我是说普通人不可能用那种动作上楼！你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

        “……”

        马侯静静地看着眼神无比坦然的伍留强。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对方不是智力残疾，自己才是。

        “算了。你怎样不重要。我现在相信你说的，我确实会变成怪物。关键是我不知道自己变成怪物时会怎样，那个人是不是我杀的。”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马侯说道。

        “你不是说看到那怪物把人踩死吗？”伍留强看着马侯的脚说，“你脚上也没什么血啊。”

        “……”马侯也看了自己双脚一眼，的确，上面没什么血。

        记忆中的画面那么血腥，要真是他做的脚上一定会有大片血渍才对。他又看了眼周围，自己刚踩过的地方也没什么明显血渍。

        “你看，不是你踩死的。”伍留强宽慰道。

        “也就是说还有别的……”

        “嘭！”

        马侯正要说话，楼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门被强行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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