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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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陵王府中的回廊上,灯火渐熄。
昨晚被梦境困扰的,除了沈疏嫣,还有一人。
梦中他身处北疆,四下荒凉,风沙漫天。冬日的北疆荒芜一片,偶有几促杂草丛生,草上覆盖着一团团白雪,风沙中夹杂着雪粒,随风四处扑打。
北疆的景致谢云祁再熟悉不过,梦里他身披战甲,孤身一人坐于石上,他的身后是北疆大营,脸上是少有的落寞神情,眼角微湿,手中似握着什么东西,如珍宝般护着,却看不真切。
梦境灰暗,北疆的风沙呼啸声不绝于耳,犹如身临其境般,就那么吹了一夜。谢云祁身在梦中,多次想要看清“自己”手里握的是什么,却始终看不清楚,直到天蒙蒙亮时,才骤然从梦中惊醒。
谢云祁坐于榻上,未留意到额角渗出的涔涔冷汗,脑中莫名回想起昨晚宫宴之事,还有沈家女扑进自己怀里时,他眼前所见的一切,琉园中的花红柳绿、周围众人的明艳衣着、还有那漫天的绚烂烟火,皆是五彩斑斓。
然两人分离之后,他的眼前便立时恢复成了原样,四下皆是灰黑一片。
那位沈家女,当真有几分邪性。
外加昨夜这扰人的梦境,倒是少有的令他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天边晨光破云而出,金色的朝阳洒落下来,给初冬的寒气添了一丝温暖,今日又是个舒朗的好天气。
陵王府的前院中,仆从们正在洒扫落叶,擦拭回廊,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只是未见到陵王练剑的身影,有几分奇怪。
陵王殿下素来勤谨修身,严于律己。往日里不论身处王府或是军中,每日皆于卯时起身,而后在院中练剑,一年四季,风雪无阻,从未间断。
今日不知何故,已到辰时,都未见陵王起身。府中下人虽奇怪,却也无人敢多问,只径自做好自己的差事。
陵王府中一切尚且井然有序,然上京城中,可是如同炸了锅一般。
昨夜宫宴闹了那么一出,今早的上京民众,可不又有瓜可吃了。
上京的传言向来是以夸张,虚幻、玄乎其玄著称。原本流传出的消息是“昨夜庆功宴,陵王殿下英勇救了差点失足落水的永安侯府千金”,但是传来传去,不知怎么的,就逐渐演变成了“永安侯府千金为勾引陵王殿下,假装落水,故意往陵王怀里扑去”。
更有甚者,将昨晚庆功宴之事和先前永安侯府千金被退婚一事无故联系在一起,又编出了个“永安侯府千金水性杨花,作风不检点,在京中广撒网,只求能嫁出去”的最新版本。
目前,上京民众皆以为第二版的可信度最高。
说侯府千金水性杨花、蓄意勾引、作风不检,这些都有人信,但为了嫁出去,而蓄意勾引陵王,这就不太可信了。
那陵王殿下什么性子,上京吃瓜民众还是清楚的,多年稳居上京勋贵高岭之花排行榜,榜首!且多年无人可撼动其地位!
这回的热闹一出,大家倒不是想听侯府千金的丑闻了,而是等着看那位陵王殿下会做何反应了。
是会将那侯府千金言语羞辱一番,还是会借机打压永安侯府,亦或是不理不睬直接远走北疆,又或者,真会纳了沈家女,入王府做个侧妃或妾氏……
一时间流言四起,就差开个赌局,供大家加码下注了。
上京城倒是久未如此热闹过了,许是昨日之事闹得太大,今日便是宫中,都已传开了。
各宫嫔妃明面上虽不敢多说,暗地里可没少议论。
昨日庆功宴,各家可是都有女眷入宫的,皇后、淑妃暗地里较劲,各宫嫔妃心思各异,哪个不想往陵王府中塞进自己的人。却没想千算万算,自己的人没塞进去,昨儿倒是闹了那么一出,生生让永安侯府的嫡女占了便宜。
不过遇上陵王殿下,这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单从陵王昨日的眼神来看,多数人都不看好此事。这永安侯府的嫡女论身世样貌,倒也算配得上陵王,但她刚被退婚不久,上京的流言蜚语都未平息,这等名声不佳的女子,怎配作陵王妃?且还有萧家和姜家以及其他群敌环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吃瓜群众虽热闹开心,但身处流言中心的沈家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
永安侯中,沈良辅正焦急地在前厅中来回踱着步子,梅姨娘安静地立在一旁,不敢发声,她知今日侯爷已是气急败坏。
沈良辅自是恼怒,他早先已是千叮万嘱过阿嫣,叫她在庆功宴当日,必要谨慎低调,小心行事,可这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今阿嫣尚在病中,他也不忍责骂,为今之计,只能急中生智,一起想个对策,好度过难关。
沈良辅今日也无心思上朝,特告了假,静待府中,只等阿嫣醒来,他好将事情的始末询问清楚,父女两人再商议出个对策。
沈良辅未等到女儿睡醒,却先等来了范家人上门。
……
一炷香后,范家人离去,沈疏嫣缓步走入厅中,身上病痛虽已好了大半,但表面上还是装得弱不禁风,只柔柔弱弱地唤了声:“父亲、姨娘。”
屋内丫鬟侍从皆被遣退,早上尚是晨光明媚的天气,午后却忽然变天刮起了北风,四下静声一片,只余屋外北风瑟瑟。
沈疏嫣有些意外,父亲虽素来对自己宠爱有佳,但父亲做人做事向来讲究正直不阿,最不喜上京的流言蜚语。沈疏嫣虽未派人出去打听,但多少也能猜到,昨日之事,京中流言定是传得不大好听。
往常沈疏嫣若是犯错,父亲虽不忍重重责罚,但高声训斥,定是有的,今日倒有几分反常。
沈疏嫣又觑了眼立在雕花圈椅后的梅姨娘,只见她敛眉低头,神色比往常还要恭敬几分,连看都不敢抬头看自己一眼。
今日的气氛有些古怪,沈疏嫣想着,不过也依言缓缓坐下。
昨日宫宴虽出了岔子,但错不在她,大不了就是多在云轩阁中待上几月,禁足府上,足不出户便是,只待这阵风头过去,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疏嫣正想着,上头沈良辅的声音缓缓响起:“今早应国公的范大人过府与我详谈,说是已责罚了范世子,也将你那表妹逐出府门去了。”
沈疏嫣一脸疑惑:“……?”
沈良辅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只要你肯嫁入国公府,仍是正妻之位,下月初便可完婚。”
“这婚不是早退了吗,怎得还嫁?”沈疏嫣闻言登时站了起来,满脸惊异,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范时逾并非良人,父亲早知他人品,女儿不嫁!”
两家早已撕破脸面,如今再嫁,岂非自己打自己的脸,且她对范时逾那人,不说好感全无,简直是厌恶至极。
“若是先前,为父定不叫你嫁范家,退婚之后,顶多过个三五月,再议婚事便是,”沈良辅说着,又叹了口气,“可眼下,你得罪的可是那位杀神陵王殿下,为父也是无力回天,难得范家还敢迎你上门,想来世子对你还有几分真心。”
“眼下你和沈家,已是无路可走了。”
沈疏嫣一双美目圆瞪,可算明白了父亲今日为何没有高声斥责她,梅姨娘为何看都看不敢看自己一眼,原来是想换着法子哄骗自己嫁人。
“女儿不喜此人,绝不嫁他!”倔强道。
“女儿啊,”沈良辅到底没舍得责骂阿嫣,只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无奈和几分悲戚,“婚姻之事,为父从未想过让你攀附权贵,你性子骄纵,”
“往常不管你如何任性、胡闹,为父都由你依你,可这次你竟敢招惹陵王殿下?那陵王性子古怪,惹了他,若是迁怒起来,别说你,便是整个沈家都是招架不住的。”
“我没招惹陵王,是他招惹的我才对!”沈疏嫣不服。
“你,你!”沈良辅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木桌,声音彻响,在静声一片的前厅中显得尤为突兀。
沈良辅自小宠爱女儿,鲜少对她发这样大的脾气。沈疏嫣见父亲动怒,知道自己话有些说过了。父亲向来吃软不吃硬,她是知道的,刚才一时情急,才言语不当的。
范家无论如何是不能嫁的,她可不想因为一次意外,就屈就嫁人。
沈疏嫣转了转眼珠子,立时红了眼眶,面上神情瞬间由倔强不服转变为苦楚委屈,眼底逐渐拢上一层水雾,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为显真诚,沈疏嫣愣是“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女儿不喜那范时逾,若是娘亲还在世,也定然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沈疏嫣说话声音柔弱哀婉,眼底红通通一片,消瘦的肩头因为哭泣而不时抽动几下,整个人如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沈疏嫣擦拭泪痕之时,还不忘瞥一眼梅姨娘,往常梅姨娘不论真心还是假意,总是会帮她说上几句话的,今日是哑了还是故意,竟是一声不吭。
恰逢梅姨娘抬头,两人的视线撞了一下,梅姨娘轻皱了下眉头,而后便在身后一边帮沈良辅顺气,一边柔声道:“侯爷别急,且先喝口茶吧。”
沈良辅将茶杯推开,又叹了口气,单瞧着眼前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适才还坚如磐石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尤其是听到沈疏嫣提及“娘亲”二字的时候,心口堵的慌。
厅中一时无人说话,只听见沈疏嫣哀婉的啜泣声。
“姻缘坎坷,女儿不愿牵连沈家,明日便去城外尼姑庵削发,也不用白白连累了沈家一大家子人。”沈疏嫣抽抽搭搭道。
神情凄楚,语言悲戚,再配上一张尚未消肿的病容和弱柳扶风之姿,无处不惹人怜惜。
父亲向来吃她这套,沈疏嫣自小百试百灵,凡事只要落几滴金豆子,再说几句欲擒故纵的反话,便都好商量了,这招叫作以退为进。
四下静声一片,只听见屋外簌簌一阵急风刮过,似要落雨一般。。
案几上的玉鼎淡烟袅袅,沈良辅沉默半晌,长叹了口气,而后缓缓开口道:“好,好……你要去便去罢。”
沈疏嫣:“……?”
这是同意了?
父亲这个反应,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刚才那般说辞,不过是想以退为进,让父亲心软,并非真的想要出城削发啊。
沈疏嫣抬头,满脸诧异,惊得连眼泪都止住不流了。
她平日里为了养护这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每日以珍贵发油滋润养护,又按时服食黑芝麻、何首乌等生发滋养之物,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和银子,可不能白白就削了啊。
“明日一早你便启程吧,冬日天寒,记得多带些衣裳,”沈良辅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而后缓缓从红木圈椅上站起,身子有些摇摇欲坠,梅姨娘上前扶了他一把,才站得稳当。
明日一早启程?沈疏嫣又转头看了眼屋外渐大的雨势,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颗圆碌碌、光秃秃的小脑袋。
“父亲……”
“是父亲无用,没法保全你,望此次过后,你能长点记性,去罢,去罢。”
沈良辅说话声音中透着几分自责和悲凉,沈疏嫣跪在地上,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这陵王殿下真有这么令人畏惧吗?父亲从不忍心重罚自己,今日竟因那位陵王,而一口答应她去静心庵削发?
她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良辅脸上是少有的落寞失意神情,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沈疏嫣,而后抬脚决绝离开。
一位父亲无力保全自己的女儿,只能叫她屈就嫁人,亦或是出城暂避,左右皆是为难。沈良辅怎知范家并非良配,不过是别无选择罢了,女儿既不愿嫁,便也只能出城了。
看着父亲这般落寞无助的样子,沈疏嫣心中也有几分难过,或许是刚才自己提起母亲,触及了父亲的伤心事。话既说出口,便如泼出去的水一般,无法收回了。
自己挖的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坑里跳了,再顺带闭眼躺平,自己把土盖上。
望着父亲远去的决绝背影,沈疏嫣抬头望天,不就是城外静心庵吗,不过是地方偏僻了些,床褥硬了些,客房简陋了些嘛,沈疏嫣咬牙,去便去吧,眼下看来也是别无他法了。
大不了代发修行,凡事心诚则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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