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梦第二章商女不知亡国恨

六年，已经足以将梁城从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江南小城转成了繁华之地，并且拥有一个真正国都的繁华气象。

        如今，歌舞升平的热闹足以冲刷当年丢掉北方十二城、国都被北戎人长驱直入、帝皇驾崩的耻辱。

        “切，你们是不知道，当年要不是我救了成王殿下，他能今日称帝？”

        身旁一群圆滚的油条子马上被吓变了脸色，连忙去捂住这个丞相之子陆业的嘴，生怕他再讲出什么能惹出杀头祸事的话。

        陆业可能也是被这一闹，酒醒了不少，但还是嘴硬：“要不是我爹，哼，可指不定是谁当皇帝呢？继续喝！”

        他把怀里的妖娆女子一揉，便开始手脚不老实地活动起来。女子也是半推半就，一边娇滴滴叫着官爷，一边把自己轻轻一递，更方便其美餐一顿。

        “来！喝！”

        宴席的氛围又活络起来，一切就是该有的醉生梦死无归途。

        可第二天传出了宰相之子陆业被剥做成人皮木偶吊在宰相城府偏门的消息。

        一时舆论，纷纷扰扰。

        刑部尚书战战巍巍地立在大殿之中，冷汗把内衣已经浸透了。说句实话，他根本没把握能在帝皇和丞相之间的剑拔弩张中保全自身。

        惠帝并没有先开口的意图，换句话说，他在等一个自投罗网。

        陆深当然不是好捏的柿子，这是他的嫡子，摆明了，就是要灭自己威风。

        几乎一瞬，刑部尚书的血就溅了太和殿一地。

        “黄尚书渎职，居然连这样的小案子都查不了。不如臣向陛下推荐一人——今年科举榜眼傅清河。”新归的顾大将军当断则断，直接开辟了新战局。

        高台上的惠帝忽然大笑出声，道：“妙哉！既然如此，那便开始！今天朕还得寻国师为朕清修，愿朕早日登无极之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深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倒是冷静地迈过尸体，留了一声冷笑。

        北戎来袭，战火连绵，可是梁城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没有丝毫被扰的迹象。唯有偶尔一些文人墨客叹息踱步，欲洒热血而又不得。

        帝皇消极抵抗，一心求和，甚至把顾大将军顾言一召了回来。顾言一自是不肯，却也无奈，若朝堂不拨款，哪来的钱喂养自己的战士，更别谈训练。

        可笑至极，却也泪流满襟，终是白了少年头。

        只是谁也没料到，在顾大将军一举斩杀黄尚书的第二天，自己也吊死在厅堂的房梁上，遗言一句——“一腔热血终凉透。”

        一时朝野哗然，又是宰相之子，又是顾大将军，这可真是多事之秋。

        赵琰，天启国的皇帝，像是终于清醒了过来，把傅清河拎了出来，任命为刑部尚书。

        季春雨渐渐多了起来，窗外的花默默掉了许多，傅清河自从接了任命之后就站在书房，开着窗缝，盯着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滴。

        他知道帝皇之所以要任命自己为新任刑部尚书，不过是因为自己为顾将军推荐，既安抚了顾将军的部下，又将矛头直指陆丞，如此，一箭双雕。

        傅清河并不在意这些权力纷争，他更期待自己是能够为民谋福利的，就像父亲对自己的期许，以己身之奉献许海晏河清之盛世昌明。

        但是，这里先需要一个交代。

        所以要先从“梦楼”，也就是陆业最后待的地方开始查。陆业当天之所以去梦楼是因为当天有梦楼第二名妓冷霜的表演，而之后就待在那里。

        如今不宜轻举妄动，明察不得，那就暗访！

        夜晚浓得像搅不开的阿胶，糊在天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这是傅清河第一次靠近风月之地。骨子里还是个老书生的他皱紧了眉头。

        在做了好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他还是绕了个圈，走到一偏僻的街巷里。

        “唉····”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跟在后面的犬勇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也机智地在主子恼羞成怒之前闭上了嘴。

        一身红衣从傅清河头顶飘过，弦月下衣袖如同流动的红色的河。傅清河一起，便也追了上去。而犬勇还没跟上节奏，等他回过神了，傅清河已经没影了。

        云忆感受到身后人的气息，停了脚步，站在屋檐上，像极一只邪魅的血妖，长长的面帘挡住她的容颜，只有一湾明如灿星的眸子若有似无地勾着人。

        “你···是谁？”

        “呵？你问我是谁？不是你先追得我吗？”

        云忆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傅清河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的魂都望穿。

        “明日酉时到梦楼找我，就报冷霜。”云忆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傅清河皱紧眉头，没再追过去，转头就给哼哧哼哧才跟过来的犬勇一个板栗。

        “大人！刚来的消息——长安府尹暴毙身亡了。”

        “在哪儿？”

        “就在他府中。”

        傅清河扶额，头痛得很，这简直就是接二连三的精准打击！好看的脸由于彻夜未眠添上了困倦疲惫，清凉的眼眸也黯淡了下去。

        天蒙蒙亮，顶着压力，傅清河终于安抚好了李太守一族人的情绪。

        话说，这李太守死得也是真不体面。居然是在颠鸾倒凤时死在了女人怀里，这可倒好，因为最近的事情直接扩大到凶杀。

        再之后傅清河应云忆之约，按时抵达梦楼，亲眼目睹了冷霜之死。

        可这四件凶案究竟有什么联系？曼陀罗呢？

        看来这个梦楼确实不可小觑，还得在查看一次。傅清河再次皱紧好看的眉头，看着手里的卷宗与线索发着愁。

        “大人！这里有一份冷霜的遗书。”

        傅清河读完其中内容，心坠进了冰河，不可置信，却又钦佩故事中的女子。

        她，本来是前任太守的女儿，却因父亲主张反击北戎而一朝被诛而流落青楼。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却被这群人当作玩物送来往返。在信里，她自述是自己杀了为首的三人，陆业、顾言一、长安府尹。

        她本不该如此的。她才十六岁，该是婚姻嫁娶的时候，可能过几年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她没有办法决定任何事情。

        她太刚烈了。

        可是傅清河知道断然不可能凭借一个女子之力杀了三位位高权重之人，再加上四人肩上的曼陀罗，更是不可能。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国师替陛下杀人，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结论，冷霜成了凶手。

        于是他再度拜访了梦楼试图找到真相，遂见到了梦楼女子祭祀的一幕。

        这桩连环杀人案就以冷霜的死而告终。

        梁城夜冷，多少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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