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

就算是已经知道哪怕将这次的案件真相完整的还原出来也不可能将真凶绳之以法，但黄梓瑕依然选择说出真相，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秉持的正义。

        【“其实从种种迹象看来，我们已经不难知道。第一，此人能在事先决定作案地点，将王若移到雍淳殿；第二，此人在事先能指使长龄、长庆等宫中的大宫女、大宦官；第三，在案发之后，又能让延龄带走王若；第四，在锦奴死亡之后，能轻易将她的尸体移入雍淳殿。”

        她说的时候，低头看着地上，并没有看着哪一个人。但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至于幕后主使者，我先说一件事，那便是事件的开端。王若祈福仙游寺那一日，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神秘男子，手持着一个鸟笼，在我们面前上演了一场障眼法。他告诫王若说，过去的人生，无论如何也无法隐藏，最后又神秘消失在守卫严密的仙游寺中——正是因为这个神秘男人的出现，才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黄梓瑕并没有一开口就说出自己心中的凶手，而是选择了循序渐进的方式先讲述起此次案件的起源——仙游寺神秘男子的出现。

        正是这个男人的出现并在王若面前说的那一番话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故事或者说是事故。

        而这个男人正是当初和她们一起前往仙游寺的王蕴。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震惊困惑的时候，书中给出了让人难以辩驳的理由。

        【第48章假作真时（3）

        ……

        “是。然而残兵被灭之后，那枚消失的箭簇却没有出现，直到几天后，出现在了仙游寺。夔王府准王妃到仙游寺中祈福，调动京城防卫司的人自然说不过去，所以当时跟您过去的，全部都是夔王府的私军。换言之，能拿到那枚箭簇的京城防卫军不少，能在仙游寺装神弄鬼的王府军也不少，但同时有可能两者都具备的，唯有王蕴王都尉您一个！”

        王蕴微皱眉头，还想说什么，但随即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能说道：“杨公公……真是料事如神。”】

        是的，正是当初现场留下的那枚箭簇，成为了证明神秘男子是王蕴的最终线索。

        或许一开始王蕴只是想利用流言让众人将这次事件代入庞勋冤魂复仇上而已，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也正是这枚箭簇让黄梓瑕锁定了真正的嫌疑人。

        见无法反驳，王蕴干脆果断的认下了所有的罪责。

        没错，是所有。

        其中就包括替王若修改庚帖、锦奴之死、仙游寺恐吓王若。所有的一切他全部认下了。

        黄梓瑕摇摇头说：“王公子，你这样做是没用的。”她了解自己的性格，是谁做的就是谁做的，就算他人想要顶罪她也不会同意的。

        王蕴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毕竟事关重大，他无论如何都要试一下，他认罪也总比那人被揭发出来要好。

        不过就像黄梓瑕想的那样，就算书中的王蕴想要以一己之力将所有罪责承担下来，书中的黄梓瑕也是不会同意的。

        【“在这个案件中，王都尉您所做的，只是一开始修改庚帖和仙游寺的那一次敲山震虎，后来的一切，您没有做过，就算想承揽上身，也是徒劳。而真正的幕后凶手，我想应该是——”

        ……

        她整个人的神智异常清明，所以，她毫不犹豫，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尽管王都尉您不惜一切想要保住真凶，尽管王家如今满门的荣宠都在这人身上，但真相就是真相，一百个，一千个替罪羊，也无法掩饰她手上的血迹！”

        ……

        “王皇后，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人，是您。”

        燕集堂上，一片死寂。】

        不仅是书中一片死寂，长辈组那边的空间也同样一片死寂。

        郓王用一种复杂、厌恶的表情死死地盯着垂眸不语的王芍，他现在无比后悔将这个女人带入王府。

        可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见色起意，或许王芍只会是留在王家教王家女子们琵琶的梅挽致，而不是那个抛夫弃女的王芍。

        女眷们沉默不语，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在这说出来。

        男人们倒是十分淡定，从刚刚的种种迹象就表明了幕后黑手的身份极高，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有所猜测。只不过心中不由感叹一下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别的不说，这次案件中死去的几人，除了无辜被牵连的那几个乞丐之外。冯忆娘是梅挽致的好姐妹，锦奴是梅挽致当成女儿一样教养的徒弟。可就算这样她依旧是下手了，毫不留情。

        王芍从之前雪色的出场之后就再无半点表情，哪怕现在所有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她，哪怕曾经与她琴瑟和鸣柔情蜜意的丈夫厌恶的看着她，她都似乎感觉不到了。

        【黄梓瑕不置可否，低头说道：“由此，我便开始考虑第四个问题，那便是，皇后殿下您为什么要破坏这桩亲事，让王若失踪。”

        ……

        第49章乱花迷眼（1）

        黄梓瑕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依然说道：“没错，死在幽州流民之中的那个左眉有一颗黑痣的女人，正是冯忆娘。我与周子秦在当夜去乱坟岗，找到了冯忆娘体内的一块玉佩，那是陈念娘与她交换的信物，她在毒发临死之前，将那一块玉吞到了肚子里，不愿舍弃，也让我们确认了女尸的身份。”

        李舒白见堂上众人都是惊骇不能自持，便出声发问：“依你之见，冯忆娘死亡的原因是什么？”

        “自然是因为她护送的那个故人之女。她死亡的原因，是她知道得太多了。”

        ……

        “是，我指的，就是王若。”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连一点情面都不讲便□□裸揭开了遮羞布。】

        书中王皇后为何会破坏这门亲事让王若失踪，这件事其实十分简单。无外乎就是王若的真实身份被王蕴所假扮的神秘男子给揭穿了，王若不得不失踪，否则暴露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在场的众人听到黄梓瑕揭发出王皇后的真实身份也不感到惊讶，事实上他们早就推测了出来，如今书中说出来只不过是肯定了他们的猜想罢了。

        黄梓瑕说起了当初王若与她初识不久的时候曾经问过她的一个问题：汉景帝妃子王娡，之前在宫外生有一女，后来隐瞒婚史进入太子府，最后成为太后——如果王娡这种行为被发现了，是不是将会酿成大祸？

        正是这个问题让众人发觉了王皇后身份不对劲之处，以及她为何会对一名四房出生的堂妹如此要好的原因。

        【李舒白的目光，望向黄梓瑕。黄梓瑕向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未受影响，然后继续说下去：“第四个需要解决的问题，皇后您为何要让王若失踪，是因为，两个人的出现，和一个人的死。”

        “第一个出现人，是王蕴王都尉。他在仙游寺一番装神弄鬼，本打算是让王若知难而退，谁知惊动的，却是您——并不知情的王都尉，还以为王若只是父亲寻来的，冒名顶替的女子而已——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皇后您与王尚书，干脆连王都尉都蒙在鼓中。而王都尉也采取了私下的行动，让您与王尚书也蒙在鼓中，你们肯定万万想不到，你们事情败露的第一个苗头，竟是由你们王家的子弟引起。”】

        王麟内心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就是他一边不想让蕴儿早日接触家族黑暗的一面，一边又做出这些事来的报应吧！若是他当初将一切告诉了蕴儿的话，事情是否就有了不一样的结局呢！这种可能谁也无法判断。

        王蕴假扮的神秘男子让王皇后与王麟发觉了事件暴露的可能性，他们不敢赌是不是没人知道王若的真实身份，于是他们将护送王若进京的冯忆娘给灭了口又策划出王若当着两百多名侍卫的面前消失不见得假象。

        随后锦奴意外的见到了她以为早就死去的师傅，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为此她希望以往日情分唤起师傅对她的怜惜，所以她当着一大群人面诉说起她与师傅的一切以及她对师傅的孺慕之情。

        然而如今的王皇后早就不是当年的梅挽致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所以装有毒箭木剧毒的松香粉就这样被王皇后赏赐给了昔日的徒弟。

        这两件事一说出来，王皇后与王麟绝对站不住了，于是先后像皇帝提出抗议，说黄梓瑕在胡言乱语污蔑当朝皇后，污蔑百年世家王家的名声。希望皇帝处死黄梓瑕不要让她再胡言乱语下去了。

        然而皇帝的柔声拒绝却让他们明白了过来，黄梓瑕之所以敢当着众人的面揭穿王皇后与王家所做过的一切，正是在皇帝的放纵之下。

        原来他早就对百姓中流传的“今上崇高，皇后尚武”这句话感到不满了。他不满王皇后强势的性格，不满百姓们说她是下一个武后。

        可他与王皇后十几年感情不是作假，他与她荣辱与共，在没有绝对的理由下他不可能对王皇后下手。

        这也是黄梓瑕能够顺利揭发真凶的主要原因，因为皇帝要将皇后自己她身后的王家打压下去，又不能压死。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黄梓瑕说出真相，在场的却只有帝后夔王以及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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