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露，

        二十四气节中的第十五个节气，秋季第三个节气，历书说：“斗指癸为白露，阴气渐重，凌而为露，故名白露。”

        白露节气，暑气渐消，鸿雁来，玄鸟归，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本草纲目》上记载：“秋露繁时，以盘收取，煎如饴，令人延年不饥。”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香港终于回到祖国的怀抱，洗刷了民族百年耻辱，完成了实现祖国完全统一的重要一步。

        我躺在床上一阵头晕目眩，明天又要出去找工作了，可是去哪里找呢？对未来一片迷茫，往事一一浮现在脑海里，我又想起她，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三年了！这三年对我来说却是飞跃般的成长。

        我拍了拍头，不要再想了，还是想想明天怎样去找工作吧，父亲的压力很大，弟弟、妹妹又小，急需要我的帮助，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但对于暂时来说却是雪中送炭。

        我叫周淑芯，早早就开始工作赚钱照顾自己照顾家人，我比一般人勤奋（自我感觉），当别人都在玩乐时，我总是在书店里废寝忘食地看书，渴望上学的我，今年咬牙报读了一家普通专科学校，但贫困的我，不可能像别的同学那样轻松上课，所以怎么找到不影响学习又可赚钱的工作，对我及为重要。

        最近失业后，我又踏上了揾工之路，这次我已经计划过，找一家高档餐厅做钟点工，中午放学后可以工作一小时，晚上放学后还可以去打两三个小时的工。

        如果幸运被聘，应该有五元一小时，一天下来我可以赚到最少十五元，一个月就是四百五十元，并且把吃饭也给解决了（餐厅里一般包吃），还不会影响学习，又可以给家里寄钱，一举三得。

        第二天，我站在天马西餐厅的大门外，我喜欢这家西餐厅，虽然没有进去过，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理想的选择，这家餐厅生意兴旺人来人往，大门口天天停满了各种豪车，西餐厅有这么兴旺的生意不多见，我猜测我去面试胜算很大。

        而且，我特想找一份西餐的工作，虽然我从没进过高档餐厅，但通过电视里的镜头与画面，也算有些了解，心中早已向往西餐的浪漫与雅致，喜欢昏暗灯光下的朦胧与音乐中飘扬的忧伤。

        徘徊了几十分钟后，我鼓起勇气向大门走去，门口的迎宾小姐微笑礼貌问道：“小姐有没有位？”

        “没有。”

        “请问几位？”

        我看着她，勇敢道：“我找你们经理，你可以帮忙叫他出来吗？”

        “好的，请稍等！”说完她转身离开，这一刻心里忐忑不安，我不知道我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很笨，老人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我就想做一次牛犊，反正最坏的打算我都想好了。

        “你好！你找我吗？”一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三十来岁的男人站在我面前。

        我点了点头。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里招工吗？”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接着笑笑道：“我们这里没贴出招工牌？”

        “我知道，我想来你们这里做钟点工，你招不招我？”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们不招钟点工。”

        我有些无地自容，正准备离开，突然，我不甘心转过身来道：“你们老板在吗？我想找你们老板？”

        他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对我道：“我们真的不招工。”

        “我就是要找你们老板。”我任性地坚持着。

        一个四五十岁有些微胖的男人，从收银台前走过来，他一直都有注意我们的谈话。

        “什么事？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我想到你这里来打工。”

        这位老板上下打量着我，小声对身旁那位经理问道：“需要招工吗？”

        “不需要。”

        他有些无奈道：“下次吧！下次如果需要招工，你再过来。”

        我的心仿佛掉到了谷底，我明白，再坚持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轻轻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当我走到迎宾小姐为我拉开的那道玻璃门时，那男人突然叫道：“等一下！”

        我喜出望外，眼睛里发着光芒。

        “不过，在这里工作很辛苦的，非常累。”

        “我不怕，我什么苦都可以吃，我都可以的。”说明有机会了，我兴奋不已。

        “你什么时间过来上班？”

        “我每天中午可以过来做一个小时，晚上可以来工作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也可以的，星期六星期日上一整天都行。”

        “啊！你说的是做兼职？”

        “嗯，因为我还要上课。”心像悬挂在了半空中。

        “我们这里从来不请兼职。”

        “我做事很勤快的，我可以做许多又苦又累的工作。”我诚恳道。

        他笑了，再次上下打量着我道：“好吧！我就破例请你，不过工资只有五元一小时，你每天来工作三个小时，中午饭市一小时，晚上六点过来做到八点，两个小时的晚饭市，可以吗？”

        “嗯。”我快速点着头，幸福的感觉马上传遍全身，虽然我想及力掩饰，但却无法掩饰眼睛里的兴高采烈。

        “明天来上班吧。”

        “谢谢！谢谢！我先回去，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天啊！我有些晕眩，不敢相信地向门外走去，迎宾小姐微笑着帮我拉开门，我连忙道谢，走到门口，回头看到经理与餐厅老板正望着我笑，我阳光灿烂地冲他们露出甜美的笑容，接着向外面跑去。

        从小到大，我都知道我不太走运，小时候，我与小朋友们一起去偷别人家种的水果，我总是最容易被别人抓住，就算是跑了，也容易认出我的背影（因为爷爷是当地名中医，许多人都会来找他看病，而我却很喜欢观看爷爷给病人治病，自然许多人也容易认得我）。

        所以每次被妈妈痛打，读书时也想学别的同学偷懒不写作业，但第一次偷懒就遇到老师抽查，结果被老师重罚，与同学逃一次课，特意挑在第二天可能下大雪前偷偷回家，想来大雪封山，父母会帮忙请一天假。

        谁知第二天，我们早早被各自妈妈叫起床，告诉多大的雪也得走路去上学，我们两个十一岁的小学生在冰天雪地里举步维艰，平日里只需要走三十分的路程，我们颤抖着整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学校。

        到了学校还被老师教训处罚，说明明看到在下雪子了，干嘛还回家，就是想逃课，老师，您真是太懂我们了。

        上自习课，许多同学会偷跑出去看电视，我也想跟着逃自习课，回来就被校长在校门口逮住，结果被训话还要写检讨，一次班主任不在教室里，好多同学都跑出来玩。

        还有些在教室高歌，我坐在座位上边看书，边跟着哼了两声，老师进来就把我一顿批评，说老远就听到我唱歌，我那个冤枉，感觉就像窦娥一样。

        最倒霉的一次就是期末考试，老师让我们一人一张将考卷传下去，传到最后我发现前面没人传下来，我推着前面的同学问道：“试卷呢？”

        前面的同学说：“没有了。”

        我才发现，除了我，全班同学每人都一张，原来坐前面的同学在向后传试卷时，都会预先留一张在自己的桌上，只有我没有留，而且偏偏碰巧，今天的试卷却少了一张，所以只有我没有试卷，这种万分之一的概率，却发生在我的身上了，我转身望着身后的那位同学，他马上紧张道：“我写名字了。”

        我无奈地把希望寄予老师，老师们商量后，一位老师取来一张白纸递给我道：“我把所有的题都抄在黑板上，你自己抄题，然后再来作答，给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考试。”

        我还能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我只能埋怨自己为何那么缺心眼，为什么不先帮自己留一张，那次考试是我有史以来考得最烂的一次。

        所以我从来不喜欢碰运气，我会循规蹈矩、踏踏实实做人，但今天这么容易就找到工作了，旗开得胜啊！难道说？我就要走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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