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撒狗粮

碧玉院，莲心和几个小丫鬟围着莲衣，不停往她嘴里灌水，再用芋荷杆捅她喉咙。

        莲心眼里噙着泪，看莲衣俯身吐过个昏天暗地，恨得想骂她打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做不了。

        院子里吐了一地污秽，莲衣倒在莲心怀里，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仿佛只剩半条命。

        “世子爷！”

        小丫鬟看到走进院门的姬鸿屹忙喊道。

        莲心含泪看向门口，愧疚又痛苦地唤了声，“爷。”

        姬鸿屹停下脚步，冷冷地看向莲衣，“嘴唇青黑，不是一般的毒，我已让人备好马车，马上将她送进宫去交给云裳。”

        莲衣含泪点点头，也唯有云裳公主的解药方能救莲衣一命了。糊涂，实在糊涂啊！

        侍卫进门抱上莲衣，立即转身朝门口走。

        莲衣看着侍卫离去，匆匆爬到姬鸿屹身边抓住他的袍子求道：“莲衣一时糊涂，求爷饶她一命。”

        姬鸿屹深吸一口气，看向她，“我几时要过她性命？明明是她自己非要为虎作伥。这些年来，她当云裳的走狗出卖院中多少事？甚至当年莲妙的死估计也跟她脱不了干系吧？即便如此，我有为难过她吗？时至今日，她不但不知悔改，竟还要下毒害人性命。莲心，要她命的人到底是谁？”

        姬鸿屹转身，再没理莲心，毫不犹豫地朝门口走去。

        莲心跪在地上，泪水不断滑落。她一直都知道莲衣做了云裳公主的眼线，她从未劝阻，反而多次利用莲衣和云裳公主的关系达成自己的目的。世子爷那个词用的好，为虎作伥，不就是为虎作伥吗？

        如今，她只希望公主看在莲衣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给她一条活路。

        莲衣的事很快传遍院子，院中气氛陡然凝重，丫鬟们都不敢吱声，很多连头也不敢抬。尤其差点成为罪魁祸首的蓉香，吓得哭了好几回。

        与她相好的侍卫庆松不停安慰她，告诉她世子爷早就知道莲心要下毒，早派人暗中替换了冰酪。可蓉香依然后怕，差一点她就成了替罪羊啊。

        厅中，牟灵犀坐在椅子上垂着眼，心情复杂。云裳公主这无孔不入的算计，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旁边的椅子上，姬鸿屹也冷着脸，莲衣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他失望。云裳的恶毒更是叫他心寒。

        整个星辉院沉寂无声，都在等着莲衣的结果。

        一个时辰后，侍卫匆匆进院禀报。

        “启禀世子爷，公主拒不见莲衣，我们连宫门也没能进。”

        站在门口的莲心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姬鸿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既如此，那让翟大夫给她看看吧。”

        “是。”

        夜幕降临，碧玉院终于安静下来。

        刘香香从碧玉院匆匆而来，禀报道：“翟大夫忙了几个时辰，说大部分的毒算是清理了，但还有些入了肺腑的余毒实在没法子。小命算是保住了，但往后免不了会有遗症。”

        姬鸿屹点点头，看向牟灵犀，“早些去休息吧，明早带你去见你的小情郎。”

        牟灵犀本来心情压抑，听他这么一说面色顿时尴尬道：“什么我的小情郎，都跟你说了我跟蛎子只是朋友。”

        “既然他不是你的小情郎，那你倒是说说谁才是你的小情郎？”姬鸿屹故意打趣她道。

        刘香香嘿嘿笑，“世子爷你脸皮可真厚。”

        牟灵犀忙起身逃，“我懒得理你。香香，我们走。”

        姬鸿屹笑笑，起身忙追，“媳妇，等等我啊。”

        牟灵犀囧得跺脚，回头喝：“谁是你媳妇？你别乱叫！”

        “我凭什么不能叫？谁是我媳妇我就叫谁。难道全天下只有我不能叫媳妇不成？”姬鸿屹死皮赖脸地道。

        “哈哈哈……”

        刘香香狂笑，笑声在星辉院上空回荡，冲散了压抑一天的气氛。

        第二天，牟灵犀一大早起床吃了早饭，与姬鸿屹，刘香香，及十名侍卫一起出门。

        京城大街上，牟灵犀从车厢里撩开车帘往外看，她来京城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出来逛，实在太好奇了。

        刘香香脑袋跟她凑一块儿，不停跟她讲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她打小在京城长大，每个地方都熟得很。

        姬鸿屹看到这画面，叫车夫停下马车道：“时候尚早，我们下车步行，慢慢闲逛吧。”

        “好啊好啊，慢慢走慢慢看才直观。”刘香香忙附和，车一停就拉着牟灵犀跳下去。

        姬鸿屹看到两女手挽手走在前面，半个缝隙也没有，只有无奈地走在后面。一个劲地瞪刘香香，净坏他好事。

        走了一会儿，忽然一张丝帕飞来。二女纳闷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便看到丝帕砸在姬鸿屹肩头。

        姬鸿屹没伸手，丝帕顺着他的长袍掉在地上。

        这是一方杏色绣红梅的丝帕，红梅上还有一对喜鹊，惟妙惟肖，绣工了得。

        姬鸿屹低头神情淡淡地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帕子，不弯腰也不伸手，眼底毫无波澜。

        右侧，一名头戴帷幔帽，身着素雪绢裙，身边跟着一名小丫鬟的小姐停在原地，面向姬鸿屹，纤纤玉手抓着小丫鬟的手微微发抖。

        小丫鬟忙开口道：“公子不好意思，那是我们小姐的丝帕，能劳烦您递过来吗？”

        姬鸿屹眉头微蹙。

        “既是大家闺秀之物，怎能假以男子之手，夫人，我来帮爷捡。”刘香香故意说。赶忙上前把地上的丝帕捡起来递给丫鬟。

        帷幔帽小姐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牟灵犀，“夫人？”

        牟灵犀有点尴尬地看看姬鸿屹，正要转身走，竟听那声音又道，“姑娘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位公子吗？”

        一瞬间，牟灵犀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僵硬又愤怒，却又不知所措。

        刘香香眉头一皱，刚要开口，牟灵犀一把拉住她，看向那小姐道：“是，我从来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可他非要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我也没办法。如果姑娘觉得自己配得上他，尽管来抢，我没意见。”

        姬鸿屹走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道：“说什么胡话，为夫是别的女人想抢就能抢走的吗？这辈子，我的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即使天仙下凡，我也绝不多看一眼。好媳妇，不要生气了，看到你不高兴为夫的心都要碎了。”说罢拿起她的手亲亲，一双桃花眼还频频放电讨好。

        刘香香笑得浑身的肉都在颤抖，一边笑一边跟那小姐说道：“别介别介，这些都是日常，我家爷在府里比这还腻歪，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牟灵犀也被他们逗笑了，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最后只有手牵手一起走。

        姬鸿屹总算从刘香香手里抢到人，心情大好。

        刘香香跟在后面蹦蹦跳跳。

        徒留那对主仆怔怔站在原地。

        丫鬟无奈地看自家小姐一眼劝道：“哼，那公子虽然长得好，可那眼光也太差了吧，居然把那样的女人当宝，八成脑子有病，小姐我们走吧。”

        “小娟，休得胡言。“帷幔帽小姐看着姬鸿屹逐渐走远的背影自言自语，“我曾听人言，情人眼里出西施，今日，今日算是亲眼见识了。”

        牟灵犀跟姬鸿屹牵着手走了一段路，总觉得许多姑娘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善，谎称累了要坐车。

        三人重新上了马车。

        车厢里，牟灵犀心里莫名地失落，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有一个人默默地消化着。

        花间阁，林素素和相好高旻早已备好酒菜侯着姬鸿屹，连珞影也来了。

        马车在大门前停下，三人亲自迎出来。

        牟灵犀从车上下来，焦急寻找蛎子的身影，看了片刻没有发现蛎子，反而看到一对陌生男女打量自己，忙自卑地低下头。

        林素素上前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这位就是牟姑娘吧？我叫林素素，是这儿的掌柜之一。听世子爷多次提起姑娘，今儿可算把人盼来了。”

        牟灵犀感受到她的热情并非虚假，抬头看向她，又看姬鸿屹一眼道：“他提我干嘛？”

        林素素掩嘴笑，凑到她耳边，“走，咱们进去慢慢聊。”

        亲热地挽着她的手，一起朝后院的雅间走。

        牟灵犀一路眺望，可还是没见蛎子的影子，只有问林素素。

        “哦，蛎子啊，他正在厨房里帮忙，待会儿就过来。”林素素道，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身后的姬鸿屹一眼。

        姬鸿屹背着手一脸若无其事。看得林素素暗笑，心道，原来世子爷在抢姑娘上如此强势当仁不让啊。

        后院雅间，众人同席而坐，茶水糕点鱼贯而入。

        珞影看看牟灵犀，又看向姬鸿屹，“老大，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让我送牟姑娘来京城之前就看上人家了？”

        姬鸿屹端着茶杯，喝一口点点头，“嗯。”

        “啊？那么早啊，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知会一声呢，我一路上好像有点慢待牟姑娘了。”珞影歉疚地看向准大嫂。

        牟灵犀赶忙道：“珞副尉你别这么说，一路上多亏你照顾我，我才能顺利来京城。”又看向姬鸿屹，“你干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看把珞副尉紧张的。”

        姬鸿屹这才笑起来，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行，我听媳妇的，今日多说多笑，行了吧媳妇？”

        “谁是你媳妇，谁让你说这个？”牟灵犀小声叫道，简直要被他气死。

        抓着两手糕点的刘香香又是一阵狂笑，浑身肉颤抖。

        一屋子的人也跟着笑，林素素笑罢道：“看来世子爷跟牟姑娘之间还发生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世子爷要不要跟我们讲讲？”

        “好啊。”姬鸿屹爽快地道，“我在海上差点葬身海蟒腹中，正是灵犀救了我。为了躲避海蟒，我们一起游到一座小岛上，晚上睡在一个窝棚里。夜里清冷，我们抱在一起取暖，我发现跟她抱在一起的感觉很好，身体又香又柔软，想一辈子抱着她。”

        牟灵犀赶忙叫起来，“我什么时候跟你抱在一起取暖了？我们明明各自睡一边，你还抢了我的毯子呼呼大睡，把我晾在一边。”

        “半夜你一个劲地往我挤，我被你挤得实在没地方睡无奈之下只有抱着你。你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吧？那好吧，既然你没印象，那我再说说我们在楼船上时……”

        “不要！”牟灵犀吓得慌忙起身去捂姬鸿屹的嘴。

        姬鸿屹握住她的手腕，“媳妇，用手可不行，要不你用嘴吧。”

        屋子里一片笑声。

        牟灵犀囧得一脸通红，实在不敢相信姬鸿屹这家伙浪荡起来居然能到这种程度。

        门外，站在门边的蛎子失落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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